第18章 我不算外人
病房里，几个小孩子绕着狭窄的过道追逐，病人的家属们很识趣的集合在窗户边上聊天，只是有意无意瞟向3号病床的眼睛出卖了这群成年人吃瓜的事实。
何耀民是主管住院部的一把手，可这些病人和家属今天却看到，这个整天不可一世的秃顶男人在朝着3号床周围几个人点头哈腰，好不卑微啊。
“高董，程总，林总您三位今天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何耀民搓着手，一副低三下四。
高玉华并没有搭理他，只是牵着儿子的手，认真地看着一整年没有见面的少年。
长高了，比以前耐看了，也瘦了很多。
林木子同样站在高玉华身边，有些紧张地望着躺在病床的程落，手指搓捻着。
注意到少女的小动作，高玉华拉住了她，将程落的手放在女孩的手心，轻轻摩挲着。
程颢远和林殊站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只有何耀民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当中，笑容有点僵硬。还好，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高玉华终于开口了，
“何主任，给你介绍一下。”高玉华没有回头，“这是我儿子。”
“高董，我这就给您清一间病房出来，供令公子休息。”何耀民明白了，原来老板在这儿等着自己。你问他为啥叫老板？呵，这医院的甲方爸爸叫华远投资...
“不是没有病房了吗，你去哪清！”高玉华站起身，直直盯着秃顶主任厉声喝道，“这儿挺好的，我儿子没那么娇贵！”
何耀民冷汗直流，这话要是当真，自己职位可就不保了啊！可问题偏偏就是，真的没有病房可以腾出位置。
林殊看到自己女儿没什么事情，在高玉华起身前悄悄挪到了窗子边，跟病人家属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这位兄弟，你们厉害啊。能把这称王称霸的何扒皮收拾的服服帖帖。”家属陆仁甲悄悄对林殊伸出了大拇指。
“是啊，看看这低三下四的样子，就解气。他也有今天。”身边拄着拐的病人也点了点头，“这妹妹气场也好强大，真厉害啊。”
闻言林殊认真观察着高玉华，越看越崇拜。真不愧是老大，风采依旧。
看到何耀民没了下文，高玉华也不再搭理他。现在儿子没什么大事了，好好静养就没问题，高玉华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到肚子里。只是刚坐到病床的另一边，就发现林木子双眼通红地看着程落，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喜欢。
嗯，虽然这两个孩子年龄还不大，但越看越般配啊，那就顺其自然吧。
没有再打扰这个年轻女孩，高玉华与何耀民擦肩而过，眼珠都没转动一下。朝着程颢远招招手，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我先回去处理工作，你跟林殊看着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老婆，这样你都能有心思工作？”程颢远震惊，自己娶的这个老婆，心理素质何其强大！
“废话，儿子没什么大事了，我在这儿除了操心也做不了什么。公司一堆烂摊子等着，你平常倒是清闲了！”
程颢远装傻充愣，跟高玉华告了别转身回到病房里。
窗口吃瓜的已经各自回到自家病人床前，该吃吃该喝喝，该照顾病人的照顾病人。林殊和林木子父女都坐在床边，何耀民正陪着笑站在林殊身后。
眼看程颢远一个人回来，林殊倒是先愣了愣。而后似是明白了什么，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程落，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惜。
何主任倒是继续面带难色走到程颢远身边，“程总，您帮我跟高董解释一下，我真的是病房已经住满了，这才让您公子住到普通病房的。您看我...”
话还没说完，程颢远已经挥手打断了他。“何主任啊，病房这种事情按照规章制度办就好了。病人们都需要休息，你先回去忙吧。”
何耀民没有动身，依旧站在一边。
“我们在你眼里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是真的事出有因，我们身为家属也能理解，这儿挺好的。”程颢远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何耀民有些尴尬，但程颢远已经转过身去，也就弯着腰告罪离开了。
何主任一走，病房里仍然安静着。除了头顶上吱吱叫着的风扇还在工作，其他床位的病人和家属都感到有些压抑，压抑到他们喘不过气来。只有那几个小孩子，被家长们拽回了身边，但仍然睁大了眼睛瞅着3号床漂亮的小姐姐。
太阳如往常一样照耀着大地，热气在柏油路上蒸腾着，扭曲了行人的视线。
津华市公安局，沈组长听着李萱的报告。
“什么？你说这位程同学的父亲疑似是华远集团的程颢远？！”才灌了口热水的沈建林直接被呛到了，一个劲的咳嗽。
李萱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组长，“我一开始也不太确定，刚刚回来局里，我翻了下以前的资料，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啊。”
咳，咳咳咳...
“完了，事情整大了，快跟我去医院一趟。”沈建林正要起身，又若有所思坐回椅子上，“算了，今天可能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先跟头儿交代一声，明天咱们再登门拜访。”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敬了个礼，李萱才回到自己的工位。
沈建林拿起电话按了串号码，语气恭敬，“头儿，我们这边可能出了点小意外啊...”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渐渐黑了下来，医院楼下草丛里的蟋蟀开始了没完没了的鸣叫。
病房里，病人和家属们端着医院食堂买来的病号饭，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
程落很累很累，总感觉有风使劲吹着自己后颈，想睁眼看看情况，但眼皮重到自己无法睁开。意识清醒，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有过这种体验的人都明白，这何其痛苦。
渐渐地，程落感觉到有人正抓着自己的手，好像很温暖，很光滑。心里的恐惧慢慢消退，就这样感受着手边的柔软，好想摸摸看啊...
林木子经过中午时候的惊吓，现在也趴在程落的病床上睡着了，只是牵着程落的手怎么也不想放开。半梦半醒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挠着自己手心。
猛地睁开眼睛，林木子感觉到是程落，是程落的手指动着！
“爸，爸！”低声喊着林殊。再回头，却看到林殊已经躺在旁边无人的床上睡着大觉。
轻轻松开程落的手，林木子使劲拍打着父亲的腿，吓得林殊一下子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林殊有些紧张地看着宝贝女儿。
“爸，我刚刚感觉程落的手指头在动欸！”
“有吗？”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的少年，“可能快醒了吧，这小子比我还能睡。”
咚！嘶...
林木子踩着双水晶凉鞋，狠狠地跺在了林殊的脚上！
“你这闺女，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两父女正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服谁。旁边的病床上却传来一声幽怨，
“我还受着伤呢，再说了林伯伯，我好像不算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