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施惩戒
后院是郡王府里相对开阔僻静的地方,沿路沈林溪忍不住妙想天开,猜想萧云峥是否气恼她最近擅离东山郡、闯书房还当众揪衣领,下定决心要找个小黑屋让她禁足。
没过多久抵达后院,萧云峥松开了抓着沈林溪的手,自顾自的向院子中央走去。
沈林溪因好奇一时忘了保持戒备,环顾四周发现后院比她想象的要荒芜许多,除了中间立着的几个木架,目之所及倒是没有什么四面封闭的屋子,瞧见傅长晖正熟稔的走向一旁的半废弃的木构凉亭。
再向边缘处看,绿篱杂乱生长,似乎从未被人耐心的修剪,沿着隐约能看出的断续弧线,和野草野花接力似的疯长。
有几棵高树在围墙内外杂生,稍作辨识可以认出有榆树、朴树、石榴树,还有一些时下不在生长期的果树。
踩着干草地上铺设的碎石路,沈林溪走到了萧云峥身后,看见他身子半弯,低头专心用手在拨弄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回头。
此时,听到正身后传来有人跑动的声响,萧云峥直起身子向后看,沈林溪才瞧见他脚下放着的东西,一个旧箭筒,其内有一些适才整理过的木箭。
想起前日不好的回忆,沈林溪不由得蹙眉,又很快恢复神色,抬眸正对上萧云峥的目光,发现他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沈林溪脸上一热,不自然的从对视中躲开,转身看见傅长晖正拿着一把弓小跑而来。
傅长晖来到萧云峥他俩身边,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弓仔细擦过才递给萧云峥,眉开眼笑的对萧云峥说:“王爷今天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后院射箭了?”
后院的这把弓和箭筒是郡王刘悦澄离开东山郡时留下的,据说刘悦澄练射箭两年都未入门,于是这院子就日渐荒废了,只有傅长晖偶尔闲不住溜来精进箭术。
想到只是同王爷闲聊时随口提了一嘴此事,竟被王爷记在心里,傅长晖一脸乐呵的样子。
萧云峥伸出右手从傅长晖手中接过弓,瞧了一眼,调侃傅长晖说:“这就是你说的练箭好地方?”
傅长晖听言看了看周围,不好意思的挠头对萧云峥说:“此处是破旧了些,自然不能和都城比。”
沈林溪心想,他俩约好练箭带她来此做甚,不若放她回屋休息,脚下退了一步,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
萧云峥余光瞥见沈林溪动作,看穿她意图直接拆穿说:“别动,在这待着”,接着将左手拿着的苹果递给傅长晖说:“去木架那坐着吃。”
接过苹果傅长晖向数十米外的木架走去,寻到一根横木随意坐下,在都城时他也会与王爷互设靶子练箭,只当是王爷想在王妃面前露一手,安心的咬了一口苹果咀嚼,姿态松弛的样子。
见傅长晖坐定后,萧云峥动作利落的拾箭、拉弓后松手,手中的箭“咻”的直线飞出,稳准狠的扎在前方木架上。
沈林溪看出箭羽轨迹瞬时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前进一步,努力想要看清箭镞刺中的位置,确认傅长晖人没受伤后,才生气责问萧云峥说:“你这是干什么?”
不远处,傅长晖扭头看了眼成功刺进右侧木柱的箭,离他右肩仅有两拳距离。
傅长晖眨巴两下眼睛,心想王爷这是提升难度了,不慌不忙的又咬下一口苹果,王爷的箭法准着呢!毋须担心。
萧云峥躬身拾取第二支箭,搭箭拉弓,一边目视前方瞄准,一边对身旁的沈林溪说:“有的事情,你若想藏就藏好,藏的不好,就莫要怪旁人觊觎,借此做文章。”
说完,萧云峥松手,“咻”的一声箭飞出,箭镞正中傅长晖头顶位置的木块,心大的傅长晖此刻躲也不躲,仿若无事发生,依然纹丝不动坐着吃手中的苹果。
沈林溪听明白了,萧云峥说的话完全是明示今日银票之事,是她和书翠私下卖画没有妥当隐蔽,才被青叶借机生事。
在沈林溪沉吟不语的间隙,萧云峥已装好了第三支箭,勾弦推弓继续说:“至于你娘受伤这件事,我知你心急如焚,怨我阻拦你回都城,可你贸然行事置我于何地?”
“嘣”,当看到第三支箭扎进左侧的木柱,傅长晖极快的转头暼了眼剧烈摇摆的箭尾,王爷这支箭必定是用了全力!
觉察不妙的傅长晖立马起身,看向萧云峥和沈林溪,扔掉手中没吃完的苹果,起身向他俩疾步走去,不过是练箭,好端端的王爷怎么还动怒了?
看到傅长晖正一脸担忧往回走,萧云峥没有再从箭筒拾箭,意识到自己失态,垂下左手,松开手中握着的弓,脚下发出弓身坠地碰撞碎石的声响。
萧云峥转身凝视沈林溪说:“现在,你该相信,那日我向你射箭不是想杀你。”
沈林溪清楚她私自离开东山郡险些铸成大错,可萧云峥如此咄咄逼人,令她有口难言,眼里很快浮起一层水雾,强忍不让泪落下,因受了委屈声音带着哭腔说:“是我错了,可我娘…”
傅长晖走到萧云峥旁边,正好看见沈林溪眼眶发红,似泫然欲泣的模样,看情形不对,噤声退到一旁暂未说话。
虽然萧云峥想让沈林溪知错,但看她失了怼他的气焰,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却并不怎么感到痛快,说到底他也没有考虑周全,分明命傅鸿飞留了两个侍卫暗地照看傅宅,可林慧烟受伤几天了也没一丁点消息传来。
终是萧云峥让步,语气软了些许,对沈林溪丢下一句“你娘的事,我会安排”后,先行离开后院,傅长晖紧随其后。
沈林溪看着萧云峥走远的背影,莫名心定了一些,他说他会安排,表示他会管这件事,事到如今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回厢房途中,傅长晖偷偷看萧云峥脸色,发现王爷打从后院出来后,心情貌似好转许多,忍不住好奇问:“王爷已经决定帮王妃为何还惹哭她?”
沉默几秒后,萧云峥说:“还有正事要做,没时间慢慢和她讲道理”,说完停下脚步,似是回味出异样,转头故意凶傅长晖说:“你怎么说的像本王欺负她似的?”
“属下怎敢,做错了事自然得罚”,傅长晖反应过来自己是哪一边的,马上自圆其说。
傅长晖心想:行吧,王爷今日小施惩戒吓哭王妃,谁罚谁?今日当箭靶的可是他啊!
萧云峥满意的拐弯绕过灌木丛,瞧见站在厢房台阶前的身影,是青叶!
青叶看见萧云峥出现,急忙快步上前行礼,苦苦哀求道:“刘总管要逐奴婢出府,求王爷您恕罪,就绕过奴婢这次吧!”
萧云峥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回:“事已至此,就依刘总管所言处置。”
见萧云峥不念这半载主仆情,青叶嗖的在石砖地跪下,仰头说:“求王爷网开一面,若被逐出府,奴婢没有地方可去。”
萧云峥镇定俯视着跪地的青叶,如她惯常伪装的那般,此刻这双眼显得极为真挚。若不是早知晓她的底细,怕是会被她就此糊弄过去,意味深长的盯着她说:“你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许府的大门,不是一直为你开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