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神论者的唯物主义

“皇帝给科学科的研究进行指导之后，就进入了冬眠，在科研成果出来之时才会再次醒来。在过去的二十多亿年里，他醒来的次数只有数千次，每一次醒来就代表着人类科技得到飞速发展。意义最重大的一次，是科学科研制出一架大炮，大炮指向月球，从此将人类划分为月球国际与地外人类国际。

“之后的第二次醒来，是为了提出海岸计划；第三次醒来，是为了高斯博士；第四次醒来，是为了你，云程博士；最后一次醒来，是在十年前，是为了海岸计划的最终实施。这是嬴政的一生，也是人类科技的发展史。”

“高斯也知道？”

“嬴政给地球带来的科技只是外星文明的冰山一角，最主要的一个科技却未能想明白：思维转移。也就是让他重生的原因。”

嬴政抚摩着编号0的盔甲，抬头凝视，“但高斯想到了解决方案。”

“高斯？”

“当年他冬眠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进入月球罢了，不久后就苏醒，在月球进行秘密科研，他提出了思维转移的方案：通过数据库作为媒介。”

“我记得这是思想者2号的思路。”

“呵呵…”嬴政笑了起来，调出一个控制框，他将手掌摁在其中，控制框扫描着他的指纹，不一会一份加密文件弹出。

嬴政将文件划给云程：“你只是在他建立的框架下行走罢了，他还在的那个时代已经能够实现‘亚思维’转移。直到后来，思想者计划被月球国际代表大会否定，绝大部分核心资料被封锁，共享的也只是皮毛。但一直都还有人研究着这个课题，直到你的出现，重新给他们指出了一条科学科曾经走过的路。”

“为什么，为什么要封锁资料。”

云程觉得不能接受，嬴政手中明明有那么多科研资料，为什么要封锁，白白浪费了人类的那么多时间，“如果你没有封锁资料，说不定地外人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面对流亡。”

“这是月球国际代表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也是高斯的意思。”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还有谁能阻碍科学的进步？”云程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高斯博士认为，人类要远航宇宙，就必须要有科学理论的突破，至少要在强相互作用材料上有所突破。但是，即使当时人类拥有多么精巧的高能加速器，甚至拥有了宙斯系统，也不可能真正地了解微观世界。所以，他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亲自看见微观世界。”

“亲自看见微观世界？这不可能……”云程下意识地想否定，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他会不经过思考立即否定？他想来想去，终于发现了原因：当年他就是吼着跟高斯说，他不可能看见微观世界。

“但高斯真的做到了，他亲眼看到了微观世界。看到了微观粒子的运动，看到了力的作用，他让科学科想明白了力的本质，解决了强相互作用材料的难题。”

“他是怎么做到的？”云程觉得不可思议。

嬴政拍了拍编号0，道：“通过编号0。”

“编号0是他提出的一个综合型机器人。相当于海岸计划的缩影，拥有五大系统的基本功能。刚开始，还只是由数据库控制，代替人类去太阳系外的星体寻找新的科学突破。后来思想者计划有了进展，那时年过半百的高斯，他对自己做了一个实验——尝试着将自己的思维转入编号0……”

“他疯了！”云程大叫。

“他确实疯了。他利用数据库复刻了他身上的大部分微粒的运动状态，但为了适应编号0的科研能力，他做了修改。他强行将思维转入到编号0身上，他的思维可以穿梭在编号0任何一个角落，他可以看到宏观世界，也可以看到微观世界，他可以看到编号0身上的一切微观粒子状态。他真的看到了微观世界。

“高斯博士作为一台拥有思维的‘超级显微镜’，告诉人类微观世界发生了什么。他的思维保留在编号0身上一共有五万多年，通过数据库将他对微观世界的理解告诉了科学科。我们没有办法去验证真伪，却依靠他的传言研制出强相互作用材料。他是对的。”

“高斯……高斯已经死了吗？”

“高斯博士……”

嬴政将云程面前的文件划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个佝偻老人，他的背后站着编号0。

他点击着其中的一个光点，只见那老人开口说道：“我以为看见了微观世界，就能把握住世界的本质。但是，一切都是虚假的。即使我是无神论者也难以抗拒，总有一个‘神明’无时无刻盯着我们，命令着我们的行为，一切都是被安排的。然而，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的权威。思想者计划影响到他们的存在，再进行下去将是毁灭。这是我向人类发起的最后警告：思想者计划再进行下去将是毁灭。切记……”

“这是高斯博士给人类发出的最后一封信。思想者计划因此被否定，核心资料也被封锁，连明心也无权查阅。关于高斯博士在月球工作的经历都是秘密进行的，也因此没有公布开来，‘拯救人类于水火勋章’由编号0代收……”

嬴政叹了口气，道，“谁知道高斯博士去了哪呢……也许他还在编号0身上，又或许因为害怕而躲在某一个角落不愿出来，还是他已经彻底消失……最后一封信之后，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你们更倾向那种可能？”

“彻底消失。”

云程叹了口气，望着编号0，许久才感慨道：“他是个疯子，也是个有神论者。”

“高斯博士来月球前，以最后的权力作为交换，免除了你科学罪人的身份。他觉得思想者计划能提出都是你的功劳。月球认同他的想法，将你作为思想者计划的领头者公布于世。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在太阳系都有很高的声望，直到思想者计划被终止，思想者计划的核心理论被封锁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都知道你云程博士是人类的英雄，却不知道为什么是英雄，毕竟这过去太久了……”

嬴政调控着命令，编号0站在云程跟前，“它是高斯博士最后的归宿，现在交由你保管。编号0一开始的设计是要面对凶恶宇宙的，是攻击与防御相结合的科研机器人。如今人类要远行了，未来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我已经修改了权限，月球只有你和明心能驱动编号0，让它护你们周全吧。”

嬴政意味深长笑着：“明心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但我后悔将科学科交给到她手上，科学科的罪恶史不应由她承担。”

他转身挥了挥手，想过道内走去，道：“去找她吧，她在第七亿层的医学科……”

“医学科……她怎么了？！”云程喊着，冲急进电梯，向医学科奔去。

编号0也自己启动，抬头向云程望去，突然后背的机械骨骼变化成推进器，猛地朝云程冲去，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