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4.上药
虽然热水很舒服，但林舒清洗完毕就出来了，她的伤不宜多泡。
丫鬟离开前已经把一应衣物都准备妥当。
一袭毛月色罗裙，衣领袖口处都绣着霁色的忍冬纹，上面还缀着一颗颗白色的小珍珠，手挽一条月白色披帛，裙摆处是薄如蝉翼的层叠细纱，走动时如云雾弥漫，飘然似仙。
林舒很满意。
珍珠在她手里，十丈之内就可以取人性命，这么多颗，能杀好几轮的敌人。披帛更是可勒可绞，远近皆宜。
林舒牢记着茱萸不准她抬手的事情，还是叫了丫鬟进来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看着铜镜当中逐渐陌生的自己，林舒也在思考之后的事情。
她身无长处，只会杀人，现在就算投靠秦王，估计将来的作用也是去暗杀党敌。
还要杀人吗？她有些迟疑。
兰珽是秦王的心腹，不然不会将沧州之事交给他去做，而且看他在宁城这座私宅，贵而不显，想必还是个身份贵重之人，他说话肯定在秦王那里有一定分量。
先找他探探口风吧。
林舒拿定主意，等梳好发髻就出去了。
作为杀手的习惯，她不喜暴露自己的行踪，更加不喜别人跟在自己后面，所以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找兰珽，顺便可以更加详细地探查这座宅子。
来时，她已经在心里大致拟出了宅子的布局，虽然没有去过兰珽所居住的主院，但知道布局方向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林舒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兰珽的院子里。
嗯，人有点多。
院外三个，树上一个，檐下两个，屋顶四个。
他们都躲在暗处，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舒的身上。
虽不善，但暂无杀意。
林舒估摸着这是宅中的暗卫，只是兰珽之前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沧州，连命都差点丢在那里了，她没想到他居然是有暗卫的人。
那自己这么闯进来的确冒失了。
想了想，林舒还是准备上门敲门，努力想做一个有礼节的客人。
她刚走到门口，伸出去敲门的手还未落下。
倒挂檐下的两个暗卫率先向她发难，没有用兵器，只是赤手空拳想将她逼退。
林舒不慌不忙躲开一步，旋转回身时，裙摆如朵朵花瓣旋开，甚是好看。
裙子取悦了林舒，她没有对两个暗卫出手，毕竟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林舒只是像朵飞花一般，不断旋转躲开他们的招式。
其他暗卫见同伴拿不下她，很快剩余几个暗卫也加入了战局。
人一多，地方就显得小了。
林舒再躲不了，她还是没有用手，一脚将侧面攻来的暗卫踢开，手中的披帛缠上迎面而来的铁拳，一拉一拽间，将那个被披帛缠住的暗卫绑了过来，然后再把他当做盾牌去挡其他暗卫的拳头。
“住手！”兰珽从院外回来，他本来在旁边的温泉院子泡澡上药，听见自己院内的打斗声，心道不好，才匆匆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林舒挥舞着披帛在吊打暗卫。
林舒不动声色将披帛收回，那个暗卫一个踉跄后才稳住身形。
“这位客人要擅闯公子房间。”一个暗卫上前回禀情况。
林舒愣住，她刚刚不是准备敲门来着吗？
“林姑娘是我的朋友。”兰珽压着怒气，“学艺不精，下去加练。”
众暗卫哑然，但的确技不如人，对着兰珽、林舒行礼之后，就退出了院子。
兰珽转头就颇为担心地走向林舒：“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刚刚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舒看着此时疾步向她走来的兰珽，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略带水汽，宛如刚刚熏香的上好丝绸。他难得一见地穿着广袖宽袍，行走带风，衣领微微敞开，漏出颈下一丝白皙的皮肤和皮肤上面红肿的伤口。
林舒看见了红肿的伤口上已经糊开的药膏。
兰珽怕是在上药时听见动静就匆匆跑来了。
“我没有受伤。”林舒阻止了兰珽把她转来转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的行为。
裙子再好看也不是这么转的。
“你身上的伤还没包扎。”林舒用手指着兰珽衣领下的白皙皮肤。
兰珽立马想伸手把衣领拉紧，刚刚来时匆忙，没有整理仪表……
但他那只手已经被自告奋勇的林舒拽住：“我来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兰珽大惊，当即就想甩开林舒的手，但林舒双肩重伤，他有所顾忌又不敢大动，只好用另一只手想要拿开林舒的手，然后就双手被擒……
“别乱动，我有事相求。”林舒认真地抓着兰珽的两只手。
兰珽有苦难言：“你先放开我行吗？”
“那你要先上药。”
最后兰珽还是在“有事相求”的说词下给林舒指明了换药的房间。
林舒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拿着布条，面色沉稳口齿清晰地吐出一个字：“脱。”
兰珽好不容易解脱双手，他紧紧捏住衣领：“要不还是让我唤小厮来吧？”
林舒双眼微眯：“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
“那你脱衣。”
兰珽语塞，他准备换个沟通方式：“这样不行……”
“不行？你是说我不行？”林舒话中的危险意味更重，她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不行，“你的意思是我连这些皮外伤都处理不好？”
兰珽见这话越说越糟，但他还是选择了负隅顽抗：“是我身上这些伤口狰狞丑陋……”
伤口再不处理怕是真的要化脓了，林舒已经不想和他磨嘴皮子了，一把扒开兰珽的衣服，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你再狰狞丑陋的伤能有我身上的伤疤更难看？”
兰珽想起林舒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一时也难受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好好上药。”林舒拿着药膏认认真真地涂在兰珽的伤口上。
她做杀手时，受过的伤、见过的伤数不胜数，如果不及时处理，一道不起眼的伤口也能要了人的性命。
也不知道兰珽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林舒专心擦着药膏，没有注意到兰珽的目光变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