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故事的最简结构

为了进行结构分析，我们试着将故事的结构简化到最简状态，看看哪些因素是最关键的结构要素。我们借用坐标来标示故事主人公的命运历程。每个坐标只用来标示一个主人公（如果是担任同一功能的、多位一体的分身主人公，也可以共用一个坐标标示，如《七兄弟》）。凡是对主人公有利的行为，我们称之为“增量”，用朝上的矢量表示；凡是对主人公不利的行为，我们称之为“减量”，用朝下的矢量表示。凡是预期的趋势，我们用虚线表示；凡是得到落实的结果，我们用实线表示。横坐标代表时间，纵坐标代表矢量的增减。虽然坐标有四个象限，但我们只考虑增减和时间，因为除了穿越剧，所有故事的时间只有一维。所以我们只需要考虑第一、第四象限。

我们以《求好运》为例。故事起点O：一个穷小伙一生受穷。T’是故事预先设定的：只要去西天向佛爷求好运，所求一定能实现。在去的路上，穷小伙遇到三件事。A′：员外托他问女儿为啥不说话。B′：土地菩萨托他问为啥不能升仙。C′：大乌龟托他问为啥不能成龙。到了西天，穷小伙见到佛爷，没想到佛爷规定“问三不问四”，只能问三个问题，不能问第四个。小伙最终决定替别人问了三个问题。A−：替员外问一个问题，他失去第一次机会。B−：替土地菩萨问一个问题，他失去第二次机会。C−：代乌龟问一个问题，他失去最后一次机会。等他回来时，他依次解决了别人的难题，又依次获得了回报。乌龟把头上的夜明珠送给他，用C＋表示。土地菩萨把脚下的金子送给他，用B＋表示。员外把女儿许配给他，用A＋表示。最终，穷小伙实现了问佛爷求好运的预设结局，即T。我们得到图4。

图4 《求好运》最简结构图

故事结构图只能描绘一位主人公的行为、命运。因此我们必须排除如下几项干扰：1. 排除主人公之外所有其他角色行为的干扰，只考虑主人公的行为；2. 排除动机、原因，以及人物身份和经历的干扰；3. 排除没有具体功能的、不推进情节发展的附加行为的干扰。

我们再以《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为例。首先，我们排除渔夫妻子行为的干扰，事实上，妻子可以更换为女儿，也可以更换为高利贷的债主，或他自己内心的贪欲，画出来的结构是一样的；其次，不考虑渔夫为什么要一再向金鱼进行索求，不考虑他是出于主观贪欲还是被动无奈；最后，不考虑渔夫撒了几次网才打到金鱼，就算撒了100次，前面99次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需考虑有功能的那次撒网行为。

于是我们开始结构图的设定。故事起点O：一个贫穷的渔夫外出打鱼。A：渔夫打到一条金鱼。A−：渔夫把金鱼放走了。B：渔夫向金鱼请求，得到了一只新木盆。C：渔夫向金鱼请求，得到了一栋房子。D：渔夫向金鱼请求，让他老婆变成了贵夫人。BCD−：渔夫向金鱼请求，让他老婆变成女皇，金鱼把他们打回了原形。于是我们得到图5。

图5 《渔夫和金鱼》最简结构图

从“图5”我们很容易看出，《渔夫和金鱼》与《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完全同构的。如果以最简结构来进行故事分类，那么，这两个故事应该属于同一类型。总之，通过这些看似简单的故事结构，我们发现故事就是一种语言游戏。而游戏是否紧张有趣，关键在于游戏规则的设置。而这样的结构图正是帮助我们找到核心设置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