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胡子们
欢乐镇背靠的交椅山给这群碌碌无为的人群提供了最有利的价值,人们不需要付钱,当他们建房的时候;也不需要顾忌,当他们打猎的时候;更不需要任何担忧,这座山带来的风和雨,在一年四季该来的时候就来。可是山下面大部分沃土长满着了杂草,全镇的牛羊都吃不过来,大部分人家的锄具都都生了铁锈,但不会因此被丢弃。当这座人们赖以生存的大山里窜出像红胡子这样的山贼时,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就派上了用场,当然,他们从不会砸向谁的脑袋,他们只是这群人最后最无用的抵抗,没有人舍得将他们第一个抛出去,那些不小心抛出去的人,最后成了不知道从哪里生更发芽的乞丐中的一员。
那山贼呢?周冕向君不见解释道:“那些是最后没成为乞丐的人,都是摒弃一切的人。”
周冕的年纪不算大,这些都是父亲周大学告诉他的。周大学放下了锄头,没有沦为食不果腹的乞丐,也没有成为打家劫舍的山贼。
太阳还未升起,东方早已吐白,夜幕在小镇的沉睡声里悄然退场,清晨的夏风从远方吹来,试图唤醒这片似乎没有人烟的小镇。当人们还在沉睡的时候,君不见和方小饼早已和月亮来到了交椅山。这个贼窝灯火通明,与背后的小镇传来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是这些人会比较热爱生活。”方小饼蜷缩在沾满露水的草丛里,望着后面的漆黑说道。却见君不见谨慎的向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这里完全不像一个贼窝,像一个贫穷的小村,悬挂在山背后,消逝的月光和将来的晨光交织着洒落在“村口“”的竹叶上。这里的“村民”用最原始的方法搭建这这个贼窝,整齐排列的竹子编织成小村的矮墙,或是结实的树干做了支撑,或是色彩鲜丽的野花做了点缀,可谓是贫瘠的审美。外加上写满了各种商号的彩色灯笼,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各种旗帜和红菱.......就好像哪头要死的老牛娶了肥胖的媳妇,他贫困的主人四处借来了过气的彩礼嫁妆。总之,极其荒唐,君不见瞠目结舌,不得不感叹这世道的混乱。
几个“村民”在门口聊着天,他们当山贼的工具此时正挂着其中不知谁家的小鸡,他们有说有笑,实际上没人吃饱,拿着早已经啃光的骨头配合着其中一人在讲的故事嗦来嗦去,当然,这种场景肯定少不了酒。
“所以说,这小姑娘指定是不会看上我家那小子的。”那讲故事的人叹气道:“不过我也觉得都是过日子,总比以后找不到的强,像张家那老姑娘,早些时候挑三拣四,现在他爹都准备嫁给瞎子了。”
“啊?”一个稍年轻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落下酒杯,憋红了脸说道:“张老头怎么想的,瞎子都一把年纪了........”
“心疼了吧!”一胡子男人对年轻男子笑道,身上的肥肉随即颤抖着。众人闻之便取笑起哄,大抵是因为这年轻男子和那张家姑娘有什么故事,年轻男子受不住,从屁股底下拿起自己的大刀骂骂咧咧的走了。
君不见和方小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众人背后,这松懈的守卫完全不值一提。两人在不算太暗的烛光里干净利落的撩到了看门那几个,君不见架着刀询问着那唯一还放不下山贼模样的胡子胖男人。靠近了看,才发现他满脸横肉,夹着污渍和凶狠,胡子缝里有一道又粗又黑的刀疤,相比之下,君不见确实无比的白净和清秀。他望了一旁被打晕两个同伴,又继续盯着君不见,问到:“你还算有些胆量,不过半夜偷袭,却像你们城里人狡诈的作风。”
他实在是骄傲,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二人,透过他们好像是已经鞭挞了众人的灵魂,君不见却不知他骄傲什么,作为一个打家劫舍的山贼。君不见使了使力,问道:“那胡子掳来的周家媳妇在哪?”
这人就干瞪着不说话,君不见皱着眉无奈又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
男人还是不说话,方小饼环顾着四周,不耐烦的说道:“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周冕天亮了就开始召集大家分地产,我们先把他抓了,还两天时间慢慢逼供。”
这男子眼里多了些困惑,终于开了口问道:“周家要分地产?这里可是周家老宅,没了田地,那老头不回来了?”
“关你什么事,人周老爷子在临江吃香的喝辣的,回这破地方天天被你们抢吗?”
“他怕抢?他何止怕抢?”男人笑道:“若他敢回来,他定是要命丧黄泉。”
君不见铆足了劲捆好这山贼,示意方小饼在牵着这头倔强的黑牛,黑牛吃疼,龇牙咧嘴的看着从背后窜出来的君不见,死活不肯就范。
君不见看着方小饼绳子另一端倔强的老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道:“你再不走,我就割下你的蛋蛋,系在你胡子上。”
不知这男人心里主意,反正一通话倒是吓着了方小饼,两个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姑娘,眼里是说不上的嫌弃。君不见调皮的笑了笑,见男人没有动身的想法,摸摸的又拔出匕首,悄摸的蹲下去打量着男人的裆下。男人见状立马夹紧大腿,骂骂咧咧的走在了二人的前面。
作为一个男人,方小饼对这种激将法是十分厌恶的,不满的对处理好另外两个山贼的君不见责备道:“你可真狠,小姑娘的下次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叫人害怕。”
君不见赶上前面那怒气冲天的黑牛,回头对方小饼说道:“你们男人真奇怪,总是开女人的玩笑,却见不得女人拿捏你们的弱点,说别人的时候不知廉耻,到了自己就是满肚子经纶。再说了…我可没开玩笑,对付坏人可不能仁慈,那就是同流合污。”君不见皱着眉看看四周,天亮了,交椅山是如此高大。
“都是远处望着,黑夜里摸着,却不曾如此靠近,这山着实陡峭。”方小饼捡起绳子,不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峦,山后面便是临江。自小没读过什么书,但在姑娘面前,此情此景,方小饼翻腾出肚子里仅有的几个顺口溜:“北风朔,游龙归;临江水,匿二神;游龙离,奔流灭。”
莫名的不安猛烈的撞向君不见的记忆。君不见一把抓住方小饼,生怕他逃跑什么的,对方确背其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这个三字经?”君不见目光紧紧的锁住方小饼惶恐的双眼,已经不自觉的拿出了刀子。
“怎么了?”方小饼又不安又困惑,实想不通这有何不妥,在异性面前不就是应该展现自己寥寥无几的才华吗?,但看着君不见这架势,怕不是说错了什么,方小饼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小妹妹经常念叨的,可长一串,我就记得这些。你?怎么了?”
君不见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些想法,眼前这男子资质之差,却对氏族之势颇有微词,总是提及其师傅,要是本领高超,怎么会收下这样一个弟子。但是他确没有什么坏心思,至少目前如此,就是胆怯了些。看来这男子的师傅该是个人物,而且对自己很重要。君不见尽量的缓和了一下,叹气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二人继续赶路,却不理会一旁听故事的胡子男人。
“我师傅不让我们说他名讳,不过他曾经是个将军,地位很是显赫!”方小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也只能是这么多。
君不见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方小饼,大概知道他不会再吐出什么,笑道:“这么厉害的人,应该有很多爱慕者,尊师高龄?”
“这我不知道,反正早就过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我师傅不喜男女之事,听我小妹说,他总是惦记着一位女子。”
君不见心里隐约着拿定了注意,不安的笑道:“这女子怕不是去世了?”
“对啊!”方小饼完全没注意到君不见黑沉的脸,继而又说道:“小妹说,他原是南方最后的一堆污雪,心爱的女子葬身之地,是他回不去的家乡。”
是孟卫博吗?君不见没有问出口,像,又不像。
“有机会引荐一下。”君不见对方小饼笑道。
还未等方小饼答应,君不见拉起牵牛的绳子,只觉这绳子越拉越多,两人呆立,那胡子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君不见系的贼紧的绳子,就绕了个草墩,不见了。
“要追吗?”方小饼看着上山的路,上去不容易,下来也不容易。
“追吧。”君不见无奈的看着高耸的山。
这胡子胖归胖,倒是聪明,每每追上都能逃脱,不过还是胖的缘故,每每逃脱,能会被追上。胖胡子不当牛了,只感觉自己越跑越胖,带着后面气喘吁吁的两人跑了一上午,绕了大半座山。
“这家伙,怎么不回去?跑这地方,在跑就要去临江了。”方小饼见里面那厮坐下,也麻溜的跟着。
君不见稍好些,撑着树干警觉的环顾四周,说道:“不死缠烂打,那红胡子怎么相信他。”
这原是周冕的调虎离山之计,君不见二人只要将周家分田地的消息带给红胡子就行。只不过君不见还有其他主意。看前面那家伙又起身,君不见却不像之前那样跟上去,方小饼随即也警惕起来,那胖胡子对二人笑道:“你们两个不是镇上的,不知为何要管这闲事。你…”胖胡子指了指君不见,不满的叫道:“小人,和周家那些人一样。”随后又对一旁的方小饼一脸无奈:“你呢,实不该沦落于此,看你们造化吧。”
只见四周浓雾渐起,君不见紧紧盯着渐渐消失的胖子,大口的呼吸着对方小饼说道:“你会闭气吗?”
“什么?”
“我数三声,闭气…”
君不见严肃的看向慌张的方小饼,察觉其恐惧后便搭手宽慰,方小饼莫名的安心许多。
“三…”
几团黑影从不远处凝望着二人,当浓雾快速的覆盖丛林时,露出锋利的獠牙。
“二…”
未知的敌人已经在黑夜里布下天罗地网,君不见警觉的抽出户烛的佩剑,寒光剑影倒映出敌人快速移动的影子。方小饼只觉得难以呼吸,心脏好像快要跳出身体,
“一。”
只听到身边传来野兽的嘶吼和刀剑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方小饼不知道,他的四周不仅仅是参天的毒树和夹杂在浓雾里的瘴气,还有数以百计发疯觅食的野狗。他不断的呼唤着“景姑娘”,他不知道这是个假名字,他不知道这位“景姑娘”早已伤痕累累,当他说到那三字经时,“景姑娘”决定保护他。
“北风朔,游龙归;临江水,匿二神;得金身,传万世;求真寺,换假名;缘起储,三国附;矮人窝,龙之子;游龙离,奔流灭。”
君不见从那时起便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远离家乡,踏上寻找未知的路途,不过现在到想不了这么多,周围的那些野兽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大大小小的伤口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君不见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这些东西源源不断,她只得拼命挣扎,直到听不到方小饼的声音,倒下去的时候她依旧被什么东西撕咬着不放,痛苦慢慢的消失。
梦里什么都有,但什么都碰不到。梦里艳阳高照,却又雷雨交加;梦里的男人纵横酒色,梦里的女人落寞痴狂;梦里的风筝栖息在窗户外的大树之上,梦里的野兽囚禁于大殿里的摇篮之中;梦里有人拔剑欲敌万军,梦里有人抚琴想求皇恩。
输了的人都唱道:“北风朔,游龙归;临江水,匿二神;得金身,传万世;求真寺,换假名;缘起储,三国附;矮人窝,龙之子;游龙离,奔流灭”,他们的声音又小又快,层次不齐。
不过这只是个梦,等君不见艰难的睁开眼,就什么都没了。
“你醒了?”方小饼小心的擦拭着君不见伤口上的血,轻声呼唤道:“幸好我师傅来得及时。”
君不见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传来,有双温暖的大手掌正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它的主人便是方小饼的师傅。君不见顺着方小饼尊敬的眼神的方向,只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和一把高大的弯刀。
“不要动,你中毒太深,失血过多。”
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内力应在甚至之上,但是自己现在没了内力,他如何做到?君不见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那男人又问道:“你的内力…何时被封?”语气夹杂着警惕和疑惑。
“就十几天前吧。”见男子不说话,君不见又说道:“三年前被封过一次。”
“你身体里有尤氏的封印,还有一个…需要内力高超之人的封印,世间之人寥寥无几。你和孟卫博什么关系?”
君不见咽了咽口水,是敌是友,自己都不能说错,她僵硬的别过头,一瞬间想了很多说辞。只见这人剑眉星目,双目炯炯有神,紧紧的抓住君不见的每一丝神态动作,两鬓夹着些白发随风声鹤唳直至胸前的胡须,满脸通红正气,双肩厚实宽广,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这是上等的料子,虽然已经久经沙场,但上面的金丝绒依然精密的镶嵌在上面;他察觉的什么,收回有力的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一旁八尺多高的龙纹吞月大刀。
君不见一改往昔,尊敬的起身鞠躬道:“在下未曾目睹孟将军神姿,尊者可认识梓归井?”
“哦?”男人抚了抚长须,眼里飘过一丝疑虑,轻笑道:“略有耳闻,听说他有个女儿,不过已有二十一二了!”
君不见料到此人会如此,身份定不简单,也笑道:“嗯…师傅行侠仗义,我本是遗孤,幸遇师傅相救于贩子手中。”
男子闻言起身笑道:“算了,既然是他的弟子,也是应该的。”
方小饼不解,简单的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后笑着向君不见介绍起自己的师傅:“景姑娘,这是我师傅…”
还未等方小饼说完,这男人便说道:“原来姑娘姓景?这姓氏少见,在下姓芈,姑娘可曾听过?”
此人便是奔流旧国的大将军芈后淘。
君不见迟疑了一下,眼里满是尊敬和不解,笑道:“听家师提起过,他以前曾与奔流国的将军有过切磋…”君不见还是决定向此人询问一些问题,便鞠躬笑道:“晚辈幸得将军搭救,甚是此生之幸,不胜感激。不过…我还要上山救人,顾不得谢礼了。”
芈后淘应许的点头道:“来时钱其已与我说过他们的想法,那些山贼也已经下山,周家公子便请我寻你,主要也是为了搭救王姑娘。”
君不见看着四周的鲜血,不远处是进不来的瘴气和满嘴獠牙毒液的野兽,这芈后淘确不是一般人,竟能使出如此强大的空间域。三人不在浪费时间,君不见撑着身体赶上芈后淘的步伐,三人来到山贼所在的交椅山山峰,贼窝后面便是万劫不复的悬崖。
红胡子知道这是个陷阱,不过他定是要拿到欢乐镇的土地,他带走大部分人马,到君不见会中丛林里的瘴气之毒,以防万一还是留下十几人全部等着君不见等人的到来。只是他没想到世间还有芈后淘这等人物。
此时太阳正是毒辣,汗水顺着人们紧张的神情留在刀锋上,领头的还是一胡子,身体更壮实些,胡子卷曲短小。卷胡子厉声叫道:“不简单,能从毒林里出来,报上名来。”见对面三人不应,卷胡子皱眉吼道:“此处立于绝壁之上,也是我们的家,你们若进来便是粉身碎骨,回去吧。”语气不是强硬的,还带了些恳求。
“你们那日掳来的姑娘在哪,周家媳妇。”方小饼回应道。
众人面面相觑,又听芈后淘说道:“男人之间的事情,却要挟一女子,不光彩。”
只见那卷胡子无奈的笑道:“我们老大说了,我们不能轻易交给你们,要抢就来吧。”
君不见余光看了眼已经泄出内力的芈后淘,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笑道:“芈前辈请。”
只见芈后淘轻挥着大刀,一阵狂风边从四面八方刺向那些贼人,对方毫无招架,轻而易举的就被拍打在地,他们七横八竖的在地上挣扎,已无还手之力。
君不见看见芈后淘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蹲下来向那卷胡子询问道:“你们可曾伤害王姑娘?”
那卷胡子大概率腿脚不好,那阵大风吹得他双脚发麻,抱着双膝蜷缩在地上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可恶?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
君不见皱眉不再理睬他,跟上芈后淘的脚步进入贼窝。其实不过就像个村子,里面的妇孺们躲在屋檐下看着突来的访客,他们穿着粗糙的衣服,干着粗糙的活,好奇又胆怯的看着君不见等人。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脸上脏兮兮的羞涩,笑看向君不见头发里晶莹剔透的白玉金丝发簪,这东西他们大概率没见过,小女孩手黏糊糊的不自觉拉起君不见鹅黄色的衣衫,慢慢的那些人便不再关注他们了,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好奇心大的孩子们都都围上来。
芈后淘收起那严肃的做派,蹲下询问一个年长的孩子:“你是从哪来的?”他认为这些都是山贼们掳来的。
小女孩嬉笑着看向同伴不说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林里,说:“昨天的姐姐在那里。”
芈后淘虽有疑惑,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那孩子向拉着他去,不过铆足了劲也拉不动这庞然大物。
君不见觉得好笑,用余光看了眼不太高兴的芈后淘,对那些孩子笑道:“里面除了那位姐姐还有谁在?”
“还有我二婶,他三姨…他奶奶…三姨婆…”。总之人不少。
“这不是陷阱吧?引狼入室?”方小饼凑近君不见说道。
引狼入室?君不见看了眼方小饼,又看了眼准备前往竹林的芈后淘。这词这么用吗?君不见不确定,也没说。
“感觉这不像什么贼窝。”方小饼看看四周的景象,与自己的老家无异。
靠近竹林,便听到了十分刺耳的嘈杂声,乡村门口总传来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亲切,君不见小跑上去一看,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的姨妈就坐在竹林的阴地上,编着竹筐和家长,时不时几个年轻的、举止文雅些的姑娘在屋里走来走去,踮起脚不知道看些什么。
芈后淘察觉无异后,便对君不见说道:“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我去后山看看,你们找到人后就下山去吧。”
看到芈后淘走远,君不见断定此人上山不单单是为了救王怀音这么简单。踏进竹林,陌生人的到来惹起了这些妇人的警惕,仔细扫描了君不见和方小饼后便大声问道:“你们是谁?来找谁?”
“婶婶,请问这有没有个昨天刚来的好看的年轻姑娘?我是她…”
“哦…王姑娘在屋里呢,她那朋友伤的厉害,她照看了一夜了。”女人们热情的应和道,并七手八脚的指向屋里。
君不见朝众人笑了笑回了礼,挑了个眉示意身后的方小饼在此处留意观察。王姑娘的朋友是谁呢?君不见心里七上八下。
扒开看热闹的女孩们,君不见在里屋看到了和大夫交流的王怀音。
“怀音姐姐…”君不见见其无碍,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不过,随着王怀音一同转过身看向君不见的,还有风舟,那个和许棉消失息息相关的人。君不见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佩剑。
风舟见状,大概知晓一二,只是轻笑一声,问道:“别来无恙啊,初小姐?”
王怀音不知道二人早已相识,不过看得出来两人不太对付,遣散了众人后,便对二人笑道:“原来你们认识?”知道君不见有所疑惑,但王怀音还是着急的向其说道:“不见,先把其他事放一放,你来看个人。”
君不见跟着王怀音来到帐前,眼神还未放过风舟,一股熟悉的感觉从那帐后面传来,君不见轻轻掀起,只看到瘦骨嶙峋的车礼植。王怀音看着呆滞难过又一身疲惫的君不见说道:“红胡子没对我做什么,他们掳我上山是为了照顾他,当然也为了田产。不久前有个蒙面人从山背后引出一团毒气,并将他交给红胡子,要红胡子全力照看,说那团毒气会保护这里不受外界干扰。”
君不见脑海里倒映出峥的模样,她轻抚着车礼植的手背,又目光犀利的看向一旁的风舟,问道:“怀音姐姐,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王怀音解释,风舟便起身笑道:“看来那日一别我们之间生出了不小的间隙,难不成我走南闯北,还不能结识几个朋友?”风舟研磨着手里的草药,不紧不慢的说:“我与红胡子早就相识,那日一别,望良镇空无一人,我遣散了院子里的人,向此处投奔,几天后便遇到你这快死了的朋友。”
“是真的,不见…”王怀音连忙解释道:“听村里的人说这里大夫能力有限,多亏了风先生,才救了车公子。”王怀音又看了眼床上的车礼植,轻声说道:“你随我先出来,我细细说于你听。”
君不见闻言看了眼车礼植,与风舟拜别时问道:“你听过五大家族吗?”
风舟不解的看着君不见,在一刹那,风舟似乎回到以前的时光,他底下眼眉,手上的功夫到不停歇。
“年少时父亲提过几句…”见君不见欲要离开,风舟又补充道:“家师倒是经常提起,据我所知,床上这位算是五大家族所剩不多的后人吧。我虽对王室不了解,不过前几日那事传的沸沸扬扬。”
君不见不再说话,跟着王怀音离开了。与此同时的山脚下,红胡子召集了自己最后的人马,与周冕对峙与交椅山下那条链接了旦白和临江的羊肠小道,而周冕背后的草地竹林里,人们难得的聚集在一起。周冕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这些人此后便难以像今天这样同仇敌忾了。
“难得你使了法子将这些人聚在一起…”红胡子依旧骑在大马上,趾高气昂的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一片,讥讽道:“啊…我猜猜,定是花了不少钱的,这些人没几个会在乎那些田地,他们总是妄想着天神的到来,使自己富甲一方,反正现在是饿不死的,体面人,怎么会去泥巴地里干活。”
周冕随着红胡子看向背后的人,就如他所言,自己不过是遵循家训,框守这里肥沃的田产不被外人所得,原因自己也不知道。而这些人中不是没有打过这些田地的主意的,不过每次都被周大学打了回去,而如今,只要煽动起红胡子可能得到田产的消息,外加上可能分得田产,他们便随着周冕前来,发泄自己软弱无能的愤怒。
“我也不明白,你要来干什么?”周冕站在壮实的家丁背后,他要先弄清楚为什么这块荒地这么重要。
“看来周大学是什么都没告诉你。”红胡子恍惚了一下,突然笑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发家致富的吗?”
周冕没有兴趣,不理睬红胡子,转身想背后的钱其说道:“这件事不该牵扯你们,你妹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还是去照看他吧。”
钱其比方小饼壮实稳重些,年龄也稍大,遵循芈后淘的意思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妹妹。觉得一会这里少不得争执,便说道:“我那几个兄弟看着,我还是在此等师傅回来,也确保周公子安全”。
“嘿…”红胡子看周冕僵持着浪费时间,怕山上出现什么异变,大声叫了一声后,对众人说道:“各位有的曾经也是有钱人,再不济不至于现在,你们难道不奇怪吗?怎么这镇上就周家发家致富了,怎么这地就荒了呢?怎么周大学偏不给你们种北边那块肥沃的土地,反而让杂草丛生?”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都是输给他的…他当时逢赌必赢,设下擂台…”一个浑身酒气的老头说道:“按他说的,他有天时地利人和。”
几个类似的老头婆子起哄,想必此前是富裕人家。
“逢赌必赢…那您在其他哪里见过逢赌必赢呢?”红胡子鄙夷道:“世上没有绝对逢赌必赢。”
“啊…”那满身酒气的老头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红胡子,兴奋的嚷道:“八来,你是八来的儿子,我记得…你和你父亲一样,红毛…”
一语惊醒众人,他们七嘴八舌的看着红胡子,确定了他就是从前的寺庙里的老和尚收养的遗孤——八来的孩子,阿九。像是搓到了内心深处的,红胡子阿九气愤的看着这些还在打趣自己已死的父亲的人,冷笑着对后面同样气愤的人说道:“都杀了。”
得到命令的山贼们径直杀向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人群,等反应过来时,脖子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土地,人们这才四处逃窜。
周冕知道这局面是免不了的,原想着拖延时间等芈后淘的回来,但没想到发什这么快。那钱其将周冕提到人群稀疏的地方,红胡子见状也跟了上去,一躲一藏却不知何时来到交椅山山脚,没了退路,钱其不得不停下来。
“你似乎与家父有些瓜葛。”周冕喘息道:“不过这位兄弟不是我家的人,你用不着难为他。我听刚才那老头所言,你以前也是这里的人,既然如此憎恨我家,该说与我听缘由。”
红胡子跳下马,挥动着大刀笑道:“你可知道这里以前有个寺庙?是太博孟家来这里的时候建的。”
那是多久时候的事呢?红胡子,或者是阿九也忘记了,只是从长辈们嘴里知道。当时太博为了请出求真寺的云登大师,便让孟家替王室四处建设庙宇,以积善行德,虽然最后没能请出云登大师,不过也给太博树立了很好的风评。而福报也给到了孟家,孟家便降下了一个刚出生便会走路的孩子,云登大师与其有缘,赐名孟九裁,孟九裁不仅生育了让世人敬仰的孟卫博和孟卫芙,也将所在的红豆城治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