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婚
午饭后，正当大家在中厅喝茶聊天之际，皇帝宫中的内侍官亲自送来了圣旨及赏赐。院中瞬间围满了众多宫人及物品。
宋太傅率众人院中听旨。
“皇帝陛下敕曰：特赏赐太傅贵女金缕步摇一对、青玉手镯一对、玉如意一对、以及金银首饰、锱铢布匹若干陪嫁之用。”
“谢陛下赏赐。”
内侍官旨意读罢，于身侧太监手上取过金丝楠木的雕花锦盒呈于宋妍：“陛下特命小人亲手呈于小姐，请小姐亲自打开。”
宋妍望着精致的锦盒，看着严丝合缝的封条，慢慢打开锦盒，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陛下亲笔所写的“谢礼”二字，盒体之中则是那把宋妍垂涎多年的“兰兮琴”。宋妍惊喜之余立即合上锦盒，从太监手中接过锦盒，语笑嫣然的说道：“劳烦公公回禀陛下，陛下厚恩，妍儿定不负所托。”
“好、好、老奴定一一传达”。公公领命之时，郑韫特意嘱咐他要仔细留意宋妍的言情举止，惊喜或是平静都一一转达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宋妍此刻的表情早就说明了一切，世上没有人比郑韫更了解宋妍的喜好，索性郑韫便忍痛割爱，博美人一笑。
然，效果显著。宋妍收起锦盒转身便要回房，被宋怀瑾一把拉住，陆景辰一直在宋怀瑾身侧，宋妍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逃过陆景辰的眼睛，私心里陆景辰也是好奇锦盒之中是何物，让宋妍如此笑逐颜开。
“不打开给我们看看？”宋怀瑾挑眉问道。
“那是自然，你们先去中厅等我，我换身衣服就去。”宋妍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自是要换身衣服，隆重的为兰兮琴开开音。
片刻，宋妍换好衣服来到中厅，众人皆围坐在四周，中厅之中灵儿已将琴架架好，众人便猜的陛下是赐了一把古琴。宋妍一袭白衣长纱，是前年与萧淮羽斗琴那日所穿，自输了“朝露”，宋妍再未穿过此衣奏琴，今日倒是如此重视。宋妍亲自执琴而至，坐于厅中，缓缓而奏，起承转合，娓娓道来。一曲作罢，还有余音绕梁之功效，回味无穷。
陆景辰虽不善琴技，但也自小通晓音律，宋妍的琴技在当世算得上屈指可数，加上兰兮琴的加持，今日一曲奏罢，更是技惊四座，陆景辰对宋妍渍渍称奇。
“这莫不是兰兮？”宋怀瑾露出吃惊的眼神看向宋妍。
宋妍嘴角含笑，微微颔首：“正是兰兮”。
“可惜了萧淮羽今日不在，不然你们可以各执一琴，双琴合奏，那可真是世间绝响”。宋怀瑾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完全忘记了身旁陆景辰的存在，他此刻只想着双琴合奏的场面，哪里还顾得上陆景辰。
“不忙，改日带着兰兮，喊着郑雪，我们一同去天一阁，名琴合奏，美人舞剑，人生何憾。”
“好，你们定好时间定要喊为兄前去观看”
“那是定然。”
陆景辰望着宋怀瑾和宋妍一问一答，也对此事充满了期待，可也并未表现出来，只在一旁从容品茗。
大婚之日，整个东虞城沉浸在张灯结彩之中，丞相府、太傅府、甚至廖宅都围满了前来观看的民众，为了能让廖青青从正门入府，作为交换，他欣然前往太傅府亲自迎娶宋妍。
至太傅府，陆景辰在中厅拜见了岳父岳母，礼数周到至极，喜婆请出宋妍与陆景辰一同拜别双亲。
宋妍与陆景辰一同为双亲奉茶，宋妍心中不舍，眼角含泪，太傅夫人见状更是泪从中来，母女二人遂抱作一团。
太傅软声安慰着妻女，“丞相府与我们两家相隔如此之近，又不是见不到了。”
太傅夫人随即回应道：“你们男人怎会懂得女儿离开娘家的心情。”
太傅夫人亲自为女儿拭去泪水，随即让灵儿为小姐补妆。陆景辰立于一旁望着一旁的宋妍，心下涌上一丝阴霾。他自知廖青青与他的相守之心，看着廖青青日日期待着与陆景辰朝暮相处的样子，陆景辰便觉的心安。可如今宋妍这番模样，比起廖青青满心欢喜，宋妍则是让人心生怜悯的存在，陆景辰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随即再次跪向太傅及太傅夫人：“岳父、岳母放心，宋妍过府之后，景辰自当爱护有加，只要宋妍愿意可随时回府探望双亲，不受拘束。”
“好、好、景辰快起来”。太傅被陆景辰的言行感动了，他没想到陆景辰会有如此举动，他也相信陆景辰是重诺之人，不会让宋妍过得不快活。
宋妍见陆景辰如此，倒是生出一丝感激之情，起码他这样做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让太傅夫妇安心的许多，宋妍是看在眼里的，也对陆景辰的识大体之举记在心里。
陆景辰为宋妍披上盖头，凤冠霞帔衬的宋妍娇小万分，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保护欲。两人拜别了父母便出了府门，陆景辰亲自搀扶着宋妍上了花轿，让不少围观民众都对这对将军才女羡慕不已。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少年将军、天之骄女，无论方方面面他们都是天作之合。
待陆景辰宋妍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行至丞相府之时，廖青青的接亲队伍早已在丞相府外等候多时。陆景辰见到廖青青的花轿便当即下马前去相迎，在围观民众中哗然声中，陆景辰方觉失态，遂让喜婆将廖青青请出，随即轻声说道：“青青，我带你去向夫人行礼，我们一同进府。”
盖头之下的廖青青唇齿含笑，附上陆景辰的手臂：“青青理当如此”。遂在陆景辰的指引下来到宋妍的花轿前。
一旁的灵儿、韵儿见此情景，虽有不愿却也没当场表现出来，她们亲眼瞧见了刚才陆景辰下马时抑制不住的欣喜，刚刚在太傅府还是深情款款的模样，转眼间却也能与另一女子执手相看，不得不说，陆景辰对廖青青的爱，是装不出来的，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有了定论。
“青青给夫人见礼，恭迎夫人进府”廖青青微微颔首向轿中之人行礼问安。
宋妍起身下轿“二夫人有礼了，走吧，别误了吉时。”
随即三人在喜婆的安排下，陆景辰左右手各执一束花球，同一天娶得两位美娇娘，一时间传为东虞城的美谈。
拜堂礼结束以后，喜婆便将两位夫人领至各自居所，虽是各自居所，也不过是陆景辰在丞相府的自己园子里辟出的住所。
偌大的绮园原来只有陆景辰一位少爷，如今多了两位少夫人上下自然是热闹非凡。
绮园的女使婆子早早的就带领一众丫鬟在内院恭迎。
“婢子们参见少夫人、二少夫人。”因是丞相府的仆役自然是遵循着丞相府的规矩。
“不必多礼，灵儿，见礼”宋妍虽未见与众人正式照面，隔着盖头便让灵儿给众人见礼。深宅大院这些不成文的规定，宋妍还是清楚的。如今到了陆家，更是要深谙其道，方能安稳度日。
宋妍未见廖青青言语便知，廖青青并未准备礼钱，况且陆景辰身为男子，自然是不清楚这些内院之事的，遂对众人道：这是我与二夫人的一点心意，我们二人初来府中，日后还有劳烦各位之处，日后务必上下齐心为将军分忧。”
“谨遵少夫人、二少夫人教诲。”
女使婆子刘妈妈亲自领着宋妍去房中，则安排另一丫鬟指引廖青青。
“少夫人请进，此处便是您日后的居所，您的卧房全是按照少爷的意思打造的，这里是正厅，与书房相连，原是少爷的卧房，如今少爷命人将书房东扩了一些，又给您在房子加建了一处小型书房，少爷说您喜好文墨，遂叫人打造了这一处书房，隔壁便是少爷的书房，少爷日日都在那里办公。”宋妍掀起盖头，环顾四周的布局，简约明亮，低调中不失大气，东南角的书桌旁竟然还摆放着一处琴桌，宋妍看着那处琴桌心上对陆景辰生出一丝感激之情，他倒是考虑周全。灵儿、韵儿看着那精心布置的琴桌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宋妍望着门外六个丫头齐刷刷的站在门外，宋妍自然是明白陆景辰的安排，现下房内布置她已经心有感激，这些兴师动众的安排着实让她感觉到受宠若惊，其实陆景辰大可不必如此。
“有劳妈妈了，妈妈若得空去二少夫人房中看看有什么欠缺，平日里我素来喜欢清静，只留两个丫鬟日常打扫即可，灵儿和韵儿是我的陪嫁丫头，我的日常起居少不了让两个丫头麻烦你，府中的规矩还请妈妈多多指教。”宋妍拉着灵儿韵儿引见与刘妈妈，刘妈妈自然是受宠若惊。
“两位姑娘客气了，按照少爷的吩咐，两位姑娘的房间单独安排在少夫人隔壁的厢房，绮园的丫鬟小厮姑娘们可随意差遣。”
刘妈妈转身对靠近门口的两个丫鬟说：“以后就由你们两个来服侍少夫人，要听两位姑娘的话，不可怠慢姑娘们”。
宋妍听闻觉得刘妈妈有些过于严重了，她在丞相府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妈妈严重了，我房中没有太多规矩，只要心思纯良，在我这里都是能留的下。”
“素日里少爷也不使唤这些丫头，老身唯恐这些丫头懒散惯了怠慢了少夫人。”
“妈妈无妨，我素来自在惯了，你们往日如何便如何，无需特意为我，对了妈妈，可否送些吃食，今晨起的太早，至今未餐食。”
刘妈妈当即兴高采烈的安排丫鬟去厨房。
宋妍转念一想叫住了两个丫鬟“等一下，多备一份送于二夫人房中。”
刘妈妈连忙赔笑：“还是少夫人想的周到，你们还不快去准备。”
“刘妈妈，晚些无事的时候，可否安排人带这两个转转府中，熟悉一下，免得以后我们误入了哪里。”
“自然是好的，可是万一少爷来了，洞房花烛夜，您房中没有趁手的丫鬟伺候该如何是好？”
宋妍轻笑一声“无妨，你家少爷才不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呢。”宋妍根本没打算与陆景辰洞房花烛，陆景辰定然也不会做戏到如此地步，所以宋妍倒自在了起来。
刘妈妈一脸疑惑的离开了宋妍房中，宋妍遂命灵儿韵儿拆掉这些繁重的头饰。“小姐，早早的就把妆发拆了，您不等姑爷来您房中吗？”
宋妍望着灵儿和韵儿那疑惑的眼神，觉得是时候让她们知道真实的情况，免得她们以后在王府“横行霸道。”
“来，我今日与你们说说我与陆景辰的约定，一切以不损害陛下圣颜，不损害两家颜面为前提，现在能明白了吗？”
宋妍郑重其事的望着她俩，可她俩的眼神里还是充满疑惑：“不明白。”
“真是够笨的，就是你们俩以后在丞相府要谨言慎行，不要给陆景辰添麻烦，我只是府中有名无份的少夫人，陆景辰要娶的少夫人根本不是我，是廖姑娘，所以现在能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吗？所以日后这府上的人，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当然若有人故意为难你们，我还是会为你们出头，我宋妍的丫头，只能我欺负。”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韵儿听后，抿着嘴角抽搐着，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小姐，那他今日在老爷、夫人眼前义正言辞的承诺都是假的吗？我当时还感动极了。”灵儿突然想到什么，随即说了出来。
宋妍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嗯，我当时虽然有些感激，他说的话让爹娘宽心了许多，可我还是觉得他当时做戏做过了。”说完自己便呵呵笑了起来。“不过，灵儿、韵儿，陆景辰对我、对你俩都很好，他不会亏待我们的，所以我们就安心在这住着，每日弹琴绘画、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我们在家中如何过的，在这也是如何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听到此处，灵儿韵儿倒是开心了许多：“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去玲珑阁吃饭记账可以记到陆将军的名下。”
“按理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俩还是吃我的嫁妆吧，够你们吃一辈子的”宋妍与两个丫头嬉笑着，灵儿韵儿突然也想明白，陆景辰这一切表现也合情合理。
丫鬟送来的丰盛的餐食，倒是让灵儿和韵儿大快朵颐，宋妍草草吃了几口便脱下外衣前去休息了，看着床上布置的规规整整的喜床，宋妍遂将白布巾等一应物件让灵儿收走，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对了，你俩一会去熟悉熟悉府中地形，免得日后误入”
“好的，小姐。”
廖青青这边望着丫鬟送来的美食，本来以为是陆景辰安排的，遂听来人说是少夫人吩咐的，不由得想起刚刚自己没有打赏下人的窘况，心下涌上一层自卑感。彩云看出廖青青的心思，遂上前去安慰道：“廖小姐不必介怀，想来是少夫人知道您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遂与您交好，小姐只管抓住将军的心，府中上下都会听从您的差遣。”
彩云虽然如此说，但廖青青心中还是感激之情多一些，这西平夫人的封号，这明媒正娶的待遇皆是宋妍求来的，她本就早想当面致谢，今日宋妍又当众替她解围，她于情于理都该当面谢谢宋妍。
简单吃了几口，便带着彩云前去宋妍房中。府中的丫鬟见状也渍渍称奇，大婚当日两位夫人倒先相熟了。
廖青青忐忑不安的敲开宋妍的门，她不知道宋妍是个怎样的人，廖青青从陆景辰口中得知的是宋妍是一个“长的还算标致的女子”。今日廖青青心中的谜团也终将解开。
灵儿和韵儿并未在房中，敲了许久沉睡中的宋妍才过来开门，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看竟是凤冠霞帔的廖青青，宋妍心想，倒也算温柔可人、小家碧玉。
廖青青看着一身红色里衣、睡眼惺忪的宋妍，妆发首饰早已拆除，素面朝天却遮掩不住的好看，廖青青心底深深地自卑感袭来，这绝非陆景辰眼中的“长的还算标致。”廖青青自来到东虞城便觉的，当初陆景辰眼中的美丽动人，不过是因为军中无女子，天安城地处偏僻鲜少出美女，比起这美女如云的东虞城，廖青青真的是太不起眼了，如今见到宋妍，廖青青更是感到云泥之别，但好在他有陆景辰独一无二的爱，“青青特来拜见少夫人”。
“廖姑娘找我何事？”宋妍将廖青青请入房中。
“特来向少夫人致谢”。说罢便要起身行大礼，宋妍立即拉住她的胳膊：“不可，该谢的陆景辰都谢过了，我们倒是两不相欠，你不需如此。”
“那青青也要谢谢少夫人今日解围。”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对了，以后我们以名字相称就好，你唤我宋妍即可。”宋妍十足的真心，她当不惯这个丞相府的少夫人，更听不得原本该是少夫人的廖青青喊自己少夫人，宋妍对廖青青是心存一丝愧疚的，廖青青才是这盘棋中最无能为力的那个人。
看着宋妍单纯真挚的眼神，廖青青莞尔一笑：“好，宋、宋妍。”
“这就对嘛。”
廖青青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