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灭
翌日清晨，宋妍便亲自寻来大山与他在院中畅谈了许久，并将自己将韵儿相嫁之心让大山代为转告。从花园中离开之时，宋妍看着迎面走来的廖青青，一切情况都不言而喻，她庆幸自己昨夜的那个决定，让灵儿和韵儿离开王府，此刻宋妍自知自己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给姐姐请安。”
“青青，你身子不便，不用行礼了。几个月了？”宋妍笑着问道。
“五个多月了，想来出征前一晚怀上的，那段日子景辰跟姐姐一直在太傅府上，就出征前一晚才去的我房中。”廖青青详细的告知宋妍来龙去脉，又生怕宋妍的记忆不够深刻，所以她字字句句往宋妍的心口扎。
宋妍知道她要捍卫这份感情的决心，却没想到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他连陆景辰的心意都不明白，又如何拼死一搏。宋妍不会因为一场毫无意义的搏斗而两败俱伤，所以宋妍缴械投降了。
宋妍缓缓开口说道：“郡王可有说何事请旨和离？”
“今日。”廖青青不假思索的说道。
“好，那我先回房了。”
宋妍此刻异常平静的往宜园走去，这五个多月的空悬的问题，在这一刻已经有了答案，宋妍也不再去挣扎、听天由命般的在等待着旨意的降临，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宋妍回到房中，将自己的藏书、字画、字帖一样一样的整理好，放进箱子中，偌大的房间，除了这些竟然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原来她一直是孑然一身的存在。
午膳过后，长风才随陆景辰回府，来到书房门口大山便拦住了长风，将清晨宋妍所托之事告知长风，长风惊喜不已，激动的声音惊扰到烦躁不安的陆景辰。
“何事？进来说。”
大山和长风颤颤巍巍的说道：“少爷，是夫人想将灵儿和韵儿嫁给我们。”
陆景辰若有所思，随后说道“那你们娶了灵儿和韵儿，谁来照顾她？”
“可是，少爷，您都要与少夫人和离了，少夫人以后回到太傅府自然有的是丫头，不必非得灵儿和韵儿。”大山心急口快的脱口而出，他是真的想娶灵儿，所以才会这么冒失。
“你怎知我要同他和离？你听谁说的？”陆景辰本就为今日和离一事陛下不准才一时之间恼羞成怒，不知该如何同廖青青交代，现下听到大山这样说更是恼怒异常。
“今日清晨，两位夫人在花园遇上了，二夫人说的，你今日便会请旨。”
“宋妍什么反应？”
“夫人很平静，并无不妥，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陆景辰想象这宋妍平静如水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期望她闹一闹，我也有理由哄骗她，也哄骗我自己一下，如今她倒是什么都清楚，我也没有什么好跟她说的了。”
打发了大山和长风，陆景辰将自己关在屋中，一遍遍的画着宋妍的肖像，却无论如何也画不出。宋妍的一颦一笑，他竟然快要记不清了。
宋妍等了几日，始终没等到那道和离的旨意，便清楚是郑韫不肯降旨，索性便张罗灵儿和韵儿的婚事，她回了太傅府，特意寻了宋怀瑾前来商议。
“兄长，我想让你替我去要灵儿和韵儿的卖身契。”
宋怀瑾自然是心知肚明，随即说道：“把她俩嫁了，那你怎么办？”
“我们早晚会和离，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情，拖累着灵儿和韵儿。”
“怎么，你和他不是早就心意相通了吗？怎么又要和离？你们整日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宋怀瑾的连环发问让宋妍哑口无言。
宋妍厉声道：“你帮我将她俩身契要来便是了。”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太傅府中。
宋怀瑾也看不明白宋妍和陆景辰整日分分合合是为哪般，索性也不去想，没准过几日陆景辰又将宋妍哄好了，宋妍也不会闹着要和离了，如今的宋怀瑾沉浸在与陆南珺的喜事之中，自然是顾不上宋妍的小情绪，陆景辰不在东虞城的这段时间，也是宋妍的关系，才让两人互生情愫，虽然自己比陆南珺年长了几岁，但宋怀瑾对这个即将过门的小娇妻早已爱意汹涌，恨不得明日便能大婚。
离开太傅府中的宋妍让车夫独自回了郡王府，自己则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闹市之中，看着天一阁门外的车水马龙，往日最爱停留驻足的地方，今日的宋妍反倒提不起任何兴致，她仰头望着天一阁观景台，想起当年自己与萧淮羽一同看向陆景辰的场景，如今自己站在陆景辰的视角往楼上看去，不免心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当年的宋妍何等恣意，用绝代风华形容也不为过，可如今同这熙攘的路人又有何区别？宋妍自己都理解不了，一场婚姻为何会使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情之一字，药石无医。若不爱上陆景辰，宋妍会依旧是那个灼灼风华的模样。
宋妍侧身正欲离去，迎面便看到不远处陆景辰正伫立在原地。
陆景辰目光灼灼的望着宋妍，几个月以来的思念仿佛要呼之欲出，可当近在咫尺却又无所适从。陆景辰只得停下脚步，隔着人海望向宋妍，陆景辰不敢向前走去，他不知道该同宋妍说什么，他也没有立场同宋妍开口，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也好，只一眼便解万千相思。
宋妍隔着人影重重看到陆景辰的时候，她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眼泪模糊着眼眶却依旧倔强着不肯下落。她调整着呼吸，漫步向前走去，直到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她才恍然并不是幻觉，年过半载后的重逢竟是这般猝不及防，宋妍的眼神和陆景辰交融的那一刻，她的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即压制着思绪平静的向前方走去，在陆景辰的身侧擦肩而过。
谁都没有叫住彼此，擦肩而过后渐行渐远，不夹杂一丝眷恋。
陆景辰缓缓的闭上眼睛，心脏的绞痛感瞬间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知道，宋妍这辈子不会原谅他了。明明当初已经做好这样的打算，可这一刻到来还是那样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