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景辰接旨
太傅府
宋濂回到府中，立即命人去将夫人、宋怀瑾、宋妍召集到书房议事。
“爹，何事您这么隆重？”宋妍一袭青绿色轻纱长裙，衣襟处的苏绣栩栩如生，简约随性的发饰更是凸显了几分娇俏，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常年累月的书香堆砌出的书香世家小姐，宋妍如是，而她的气质中更多了一份潇洒与肆意，那种遵规守矩却又不拘泥于世俗的清冽气质，在宋妍的身上可以找寻的到。
“妍儿，是你的亲事。”太傅夫人率先开口望向女儿，宋妍对这样的对话早已司空见惯，望向宋怀瑾做了个歪头苦笑的表情，还没等说话宋濂直接开口：“是皇上赐婚，将你许配给陆丞相之子陆景辰。”
宋妍听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宋怀瑾，宋怀瑾摇了摇头示意宋妍，他事先并不知情。
“陆景辰不是在边关吗？这亲事如何定的？”宋妍虽与陆景辰自小没什么交集，但总听宋怀瑾和郑雪提起，也对他有一知半解，三年前他自请戍关，攘外安内，这几年更是战功卓越，也令一向野蛮的西夷部落对他望而却步，曾折戟沙场，也曾绝处逢生，虽未及封狼居胥，亦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宋濂知晓宋妍的意思，随即告诉宋妍：“妍儿，此事为父已经应允陛下了，不日便会下旨赐婚，陆景辰也会领命班师回朝，与你大婚，是皇恩浩荡，也是父母之命，若你二人有婚配在身，有意中人，为父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可现如今整个东虞城，谁能入得了你的眼，这是皇上为你亲选的夫婿，抛开我与他父亲的政见不合，他陆景辰与你的确是天作之合，我没有理由拒绝陛下的好意，至于陆景辰的为人，你大可与你兄长探讨，与郑雪去了解，定国候带出来的少将军，人品绝不会差，所以你就安心在家等候圣旨，安心备嫁吧”。宋濂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自己反倒颇为满意这位乘龙快婿，之前的担忧也消失不见了，连他自己心里都肯定了这门亲事，陆景辰的确实属良配。
宋怀瑾见状拜别的父母亲，拖着宋妍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宽解宋妍：“妍儿，为兄知道你的想法，你从不反对父母为你说亲，但更重人品才学，若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一生顺遂那也是一桩美谈，所以你不必忧心，景辰的确是良配，也未有妻妾，那些糟心的深宅内斗也不会出现，所以你可安心去嫁，我跟你皇上、郑雪都可为陆景辰做保，他定不会欺你、负你，这下能放心了吗？”。
宋妍闻状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陛下还未婚配，你们怎么都替他说话，万一他现在是个面目丑陋、五体不全之人呢，你们也舍得我嫁吗？”
“哈哈哈哈，那皇恩浩荡，我也没办法”宋怀瑾扶案大笑，知道宋妍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
“对了，妍儿，有一事为兄必要与你说明白，你可陆景辰的亲事或许是朝臣之争的一座桥梁，以后恐怕不能过于随心所欲了，你能明白吗？”
宋妍意味深长又仿佛任命般顺从的点了点头：“哥，我明白的，我是太傅之女，终究不是卢家莫愁，既然嫁谁都是嫁，嫁给陆景辰我的确不亏，有你双方父母亲的照拂，还有你跟义兄的看护，陆景辰定然不会欺负我的，能相敬如宾，一生顺遂也是好的。”
“放心吧，傻丫头，景辰不会负你”。
“嗯”。
沅芷宫
宫内灯火通明，皇上皇后、定国候夫妇、丞相夫妇都如约而至，亲戚相见，分外亲近。
晚膳时刻，皇帝才至沅芷宫，正当众人行礼参拜之际，皇上制止了他们：“家宴不必如此，各位都是我跟若儿的至亲长辈，快入座”。
筵席之间，觥筹交错，酒过半巡，郑韫开口：“今日是家宴，我便随若儿唤一声岳父岳母，舅舅舅母，我有一事想同长辈们商议。”
定国候与丞相相视而语“陛下折煞我们了，但说无妨。”
“我自小有一义妹，如今已及笄之年，尚未婚配，故而想成人之美，合一桩好姻缘。”郑韫说完随即看向定国候与丞相，继续说道：“正是景辰，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各位意下如何？”
一直在旁默不做声的定国候夫人陆婉突然说话“陛下义妹可是宋太傅之女，宋妍？”
“岳母所言不错，正是宋妍”。
陆婉闻之大喜，连忙拉起嫂嫂丞相夫人的手臂连连说道“嫂嫂有所不知，宋家女儿自幼与小雪相识，样貌品行才情皆为上乘，我曾与你说起过，可碍于哥哥这层面这才作罢”。说完意味深长的望向丞相。
郑韫遂对丞相说道：“舅舅意下如何？我早朝后与太傅商议过此事，太傅听闻并未反对，朝堂之事不涉及儿女姻亲，若丞相也看好这门亲事，那我便做主为他们赐婚。”
丞相端起酒杯向皇上致意；“皇恩浩荡，老臣岂有不受之礼只是景辰常年在外，恐婚后慢待了宋家小姐。”
“哈哈，无妨、现下天下安定，百姓和乐，我已拟好圣旨，命景辰不日班师回朝，来人，把圣旨拿来给岳父与舅舅一览”。郑韫早已有备而来，那金丝楠木的锦盒中便是给陆景辰的圣旨，也是给陆家的隆恩。
定国候与丞相一同拿起圣旨观看：“皇帝陛下敕曰，今平西将军陆景辰守疆安境，战功卓然，受封西平郡王。另：朕之义妹、太傅之女宋妍，温婉淑仪，可为佳偶。着有司吉日，姻昏敦睦，以慰朕心，着令爱卿即日起班师回朝，受封领赏，择日完婚，效力朝廷，钦此。”
丞相连忙跪地：“老臣惶恐，犬子何德何能受陛下厚爱？”
“丞相严重了，景辰值得，况且朕的义妹，她配得上东虞城最优秀的儿郎”。郑韫一语双关，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宋妍是皇帝义妹，陆家怠慢不得。
众人继续谈笑风生，直至散去。
灯火辉煌的东虞城，在夜间依旧繁华热闹，犹如白昼；而关外的乡间早已静谧昏暗，天地沉浸在一片暗色之中，驻军周边的乡间田埂上，陆景辰正与廖青青执手相握，漫步月下，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在月余以后同宋妍大婚。
廖青青，东虞边境小镇的农家女，天极二年夏，西夷倾城而出，大举进犯上虞，陆景辰领兵两万上阵退敌，追至固山一带，遭敌军全力反扑，以两万军力战敌军5万军的反扑，战事持续了一天一夜，拼至最后战场上只剩陆景辰与敌军首领太子拉缇博格尚有一丝力气，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双双倒地不起，至此固水一战告一段落，而西夷自此上表称和，不再入侵、袭扰上虞。
次日清晨，廖青青与父母亲逃难至此，遍地横尸遍野，匆匆奔走之际偶然发现陆景辰还有一丝尚存，遂心生善念，与父母亲搜集物资将陆景辰简单包扎，而后将陆景辰一起带离这是非之地。
翻山越岭，烈日酷暑，陆景辰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可朴实的廖家夫妻与女儿，逃难之际亦未曾将陆景辰扔下，直到找到一处废弃的农屋，方才落脚。
廖青青一家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陆景辰，靠山间草药方才救下陆景辰，而此时军中早已方寸大乱，敌军全军覆没，而我军虽死伤惨重主帅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等到援军到达的时候，只找到了陆景辰的战马与佩剑，陆景辰下落不明。
军师派士兵四下搜寻都未找到陆景辰，遂上表奏报朝廷，当时朝野上下一度哀嚎，都以为陆景辰已凶多吉少，而在半月后，陆景辰携廖家人回到军营，三军将士遂笑逐颜开，廖家夫妻及女儿也得以免于奔波，在军营中侍奉左右，而军中将士则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礼待有加。在朝夕相处中，陆景辰便与廖青青互生情愫，海誓山盟，相伴左右。
在五日后，即将接替陆景辰的将领带着圣旨与皇帝手书来到边关天安城。
“圣旨到。”
陆景辰率众将士及廖家人帐前听旨，圣旨读罢，陆景辰望着廖青青娇弱无助的模样迟迟不接旨，他宁可不要这些丰功厚禄，也觉不能负了廖青青。
见陆景辰迟迟不接旨，军师便上前劝说：“于公于私，这个旨意你必须接，抗旨不遵是什么罪？于私，接了旨才能护她周全，就算你有和廖姑娘相守的决心，那也要有命相守，你是王公贵族，可廖姑娘只是一介平民，你抗旨不遵你让皇上和太傅的脸面往哪放？”
陆景辰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谢陛下隆恩”。眼泪从眼角滑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廖青青扶起地上的陆景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景辰，遇见你已经是天恩浩荡了，青青不敢有奢求”。
陆景辰紧紧的将廖青青涌入怀里：“青青，我绝不负你，跟我一起回东虞，我定然让你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将军夫人，西平军的将军夫人只能是你。”
“好”，廖青青坚定的望向陆景辰，这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了。
陆景辰与廖青青对彼此的情义并未掺杂任何利益与纠葛，那种纯粹至善的情感在乱世烽烟之下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陆景辰与新继任将军在军帐中交接军务，继任赵将军拿出皇帝手书交与陆景辰：“陆将军，这是陛下命我私下转交与你的手书，末将先跟随您的副将去校场熟悉一下。”
“好，有劳赵将军了”陆景辰喊来副将带赵将军参观防务，自己打开了手书。
景辰：
展信佳，这封信并非来自一位皇帝对臣子的信函，而是兄长的嘱托。
当年你受命于败军之际，护佑一方百姓，如今又让你任命于为难之际，我私心对你有愧，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而非臣子。
可我如今又将你置于漩涡之地，朝廷改革如今已进入胶着局面，怀瑾也已是局中人，而你恐再无法置身事外，改革是迫在眉睫，的确也会伤筋动骨，如此耗损下去，受苦的还是上虞百姓，若无远虑则必有近忧，若无外患则需安内，故而诏你归朝，与我并肩作战，造福黎民。
而你与宋妍的婚事，虽是一座缓和局面的桥梁，可在私人情感里，将宋妍托付于你，会是她最好的归宿，放眼整个东虞城，也便只有你。
待你们婚后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宋妍亦会是你的良配。
愿我的两位老友能早日互通心意，白首相庄。
盼你早归。
楚墨
陆景辰看完郑韫的信，似如鲠在喉，他愿意为郑韫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若与廖青青没有定情，娶宋妍亦无妨。可如今他不能辜负廖青青，可也没有办法抗旨。他拿着这封信到了廖青青的帐中，要与她坦诚相待这一切，他的过去、现在、将来，陆景辰都要廖青青共同参与。
“青青，这是陛下给我的信，我定然会想办法不娶宋妍，但如果我还是要娶，你能等我一年吗？我定会与她和离，给你正妻的名分，我向你保证”。
廖青青看着信，听着陆景辰的承诺，她现下已经知道他的百般无奈，可又无可奈何，顿时心疾发作，倒在陆景辰的怀里。
“青青、来人快传军医”，陆景辰将廖青青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喊来军医为她诊治，果然是心疾发作，陆景辰只知道廖青青有心疾却从未见她发作过，刚刚看着廖青青青紫的脸色，此刻他着实心有余悸，若知道是这种情况，他便不该同廖青青坦露这一切，让她也跟着为难，此刻陆景辰心里是悔恨也是后怕。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到办法不娶宋妍。如果让廖青青等一年，那她孤苦无依该怎么熬的下去。
“景辰”廖青青醒来便发现陆景辰死死盯着她的眼神，生怕一个眨眼，自己就消失不见了。
陆景辰握着廖青青的手自责着“青青，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如此为难，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娶宋妍的，我会去求陛下，他肯定不会勉强我放弃心中所爱，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他只是不知道你的存在才会有这样的旨意，我们回东虞，我带你去见陛下。”
“好，景辰，你不要为难自己，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哪怕是做个丫鬟在你左右这就够了”。
“不，你定然要做我明媒正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