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法律是否总是指向共同善？

我们这么展开第二节：

反论1：似乎并不要求法律总是把指向共同善（common good, bonum commune）作为目的。这是因为法律的职责是命令和禁止，但这些命令指向个人的善（individual good, singularia bona）。因此，法律的目的并不总是共同善。

反论2：再者，法律指引人的行为。但是，人的行为总是与个别的事项相关。因此，法律指向一些特定的善（particular good, particulare bonum）。

反论3：还有，伊西多尔（Isidore）说：“如果法律是基于理性的，那么以理性为基础的都是法律。”注16但是，理性不仅是共同善所要求的事物的基础，也是指向特定善的事物的基础。因此，法律不仅指向共同善，也指向个人的善。

但是相反，伊西多尔却说：“法律的制定并非为着私利，而是为着公民的共同利益。”注17

我的回答是，正如前述所言，法律是人的行为的一种原则，因为它是行为的规则和标准。那么，如果理性是人的行为的一个原则，理性本身之中即存在着关于其他一切事物的原则。因此，法律必定主要地涉及这一原则。实践事物的首要原则是实践理性的对象，它来自最终目的：如我们已经表明的，人生的最终目的是幸福或者至福。注18因此，法律一定首要地承载着至福的安排。而且，由于正如不完善注定趋向完善，部分注定要归于整体，又由于个人是完善共同体的一部分，所以，法律必然正当地使自身与通向普遍幸福的安排相关。因此，大哲学家在其关于“合法”的定义中既提到了幸福也提到了政治体。他说，我们称下述为合法行为：适于产生和保存政治体幸福及其部分的东西。注19而他在《政治学》中说，国家就是一个完善的共同体。注20

在每一种类中，属性就是其他事物的原则，其他事物依据趋向那一事物秩序而从属于该种类。因此，火是所有事物中最热的东西，它在混合物中是热的原因，那些事物在其分有了火的自然本质的意义上被说成是热的。那么，由于法律首要地指向共同善，除非关涉共同善，任何其他有关个人行为的规则必定缺乏法律的自然本质。因此，法律都指向共同善。

答复1：命令意指法律在其调整事项上的应用。那么，指向共同善的命令，那是法律要实现的目的，是可以应用在特定的目的上的。因此，命令可以指向特定的事项。

答复2：行为固然与特定事项相关，但这些特定事项可归因于共同善，这不是关于一个共同的种或属，而是关于一个共同的终极因，因此可以说共同善是统一的目的。

答复3：正如除非回溯到不能证明的首要原则，否则在思辨理性上就没有任何事物是稳固的；那么除非指向共同善这一最终目的，否则在实践理性上也没有任何事物是牢靠的。而且，任何以这种方式坚守理性的事物都具有法律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