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遇险境
翌日清晨，艾森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他打开房门，见高天骏和庄参赞穿着齐整地站在门口。
“马上收拾好东西，过10分钟下楼。我们的行程调整了，今天就回国。”高天骏对艾森说。
“这边的考察结束了吗？”
“为了确保你的安全。”高天骏一脸严肃，“你快点准备吧。”
几个小时前在玛丽家发生的袭击事件，以及袭击者身份的最终确认，无异给高天骏和庄参赞他们敲了警钟。尤其对高天骏来说，假如艾森在境外遭遇不测，他是无法承担责任的。他曾为此向李战雄作出过保证。
因此，在袭击事件发生后不到一个小时，高天骏就跟庄参赞、郭锐几人紧急商量，决定临时取消考察小组在埃姆斯伯里以及英国境内的余下行程，乘当天的航班回国。
庄参赞当即通知大使馆，为考察小组订好了回国机票——不列颠航空公司4577号航班。
郭锐将他们调整行程的决定通知了光头哈利，请他重新调整安保计划、护送考察小组去机场。
“那家伙已经被我干掉了！况且，从这里到希思罗机场路程只有一个多小时，又是大白天，会很安全！当然，我依然会全程护送你们，确保你们平安抵达机场。”光头哈利说。
伊斯顿和马丁获悉知他们在埃姆斯伯里的考察行程匆匆中止后，反应迥异。伊斯顿深知这是因为昨晚的遇袭事件，使中方不得不临时作出的决定。而马丁则孤傲地认为，他们在这里还没有找出头绪，不能为这次未遂的袭击事件所干扰。他比划着夸张的手势对高天骏说：
“高先生，我们是科考团，我们来此的目的是验证麦田圈与艾森幻觉之间的关系。现在这么快就回去，未免过于草率了！我不知道我的同行会怎样看我们！如果你们已经决定了返程，那么我可否自行留下？我会对我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
“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马丁博士！”高天骏说。“既然您现在的身份是我们‘601’聘请的专家，那就必须无条件接受我们的一切安排，我们也必须对您的安全负责。除非，我们获得了IAWG的正式声明、宣布解除与‘601’的合作，在那之后，您才可以自行选择。”
高天骏的这番话虽然语气平和，但却令马丁感到了一丝丝震慑，他耸了耸肩，无言以对。
一行人上车时，他们看到温妮博士和卡茨正从小镇中心的方向走来，光头哈利上前接过温妮的背包，顺手扔进他那辆越野车的后座。
“哈利警司，卡茨先生正好也要去希思罗机场，”温妮说，“我已经答应他搭您的车同行了。路上我们还有些问题要交流。”
光头哈利瞥了一眼卡茨，未置可否。
“如果你们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叫车。”卡茨对温妮说。
“上车吧！”光头哈利冲卡茨挥了挥手，没有一丝热情。
丁雨诗看见温妮，走过去打招呼：“温妮博士您也回伦敦吗？”
“是啊！我本来想利用这次机会跟你们交流一下的，很遗憾你们突然决定要回去了！”温妮无奈地说。“但愿昨晚没有对你们造成惊吓。”
“怎么会呢？温妮博士，有我光头哈利在呢！”
丁雨诗跟温妮握着手说：“这次时间真的太短了！下次欢迎您到昆仑雪山去看看，我一定陪您！”
“好啊！我一定会安排的。”温妮说着，从小挎包里取出一个U盘，交给丁雨诗。“这是我们CCCS关于麦田圈事件和巨石阵的一些研究资料，希望它能为你们带来帮助！这些资料以前很少公开过！”
“噢，是吗？！太感谢了！”丁雨诗兴奋地说。她接过U盘，打开自己的背包，将U盘放进自己背包中放护照的夹层里。
“CCCS是个非常开放的研究机构，”温妮继续说，“我们很高兴世界上能有更多人来英国研究麦田圈。为此希望我们今后能多加合作！”
考察小组告别了玛丽老太太，乘商务车离开埃姆斯伯里小镇。光头哈利驾驶越野车在前面开路。他们出发时是早上8点，顺利的话，9点半左右就能抵达希思罗机场。
也许大家还沉浸在头天晚上的那场突发事件中，沿途几乎没谁打开话题。伊斯顿显得有些无聊，便开始给大家讲述关于英格兰的历史典故。从盎格鲁撒克逊的移民分支、到英国王室的建立，从牛顿、达尔文和莎士比亚对人类文明的贡献、到霍金的传奇经历……
伊斯顿说得津津有味，马丁则觉得索然无味、闭目养神。
“我常常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伊斯顿最后说，“假如当初牛顿没有被那颗该死的苹果砸中脑袋，假如达尔文顺从父亲继承祖业成为了一位名医，我们今天还会以这种狭隘的、甚至是带有偏见的眼光来感知宇宙和生命吗？！”
“哈哈！伊斯顿，你终于说了一句真理！”马丁突然睁开了眼睛叫道。
索尔兹伯里平原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沉沉的薄雾，早上的太阳被雾霾过滤掉了耀眼的光芒，看上去犹如一片被剪刀修圆了的白纸。
通往伦敦的公路上车辆稀少，道路两边是连片的收割后的麦田和偶尔出现的小树林，因光照的不足，呈现出一种近乎黑白色调的田园风光。
艾森望着窗外出神，没有听到伊斯顿和马丁在说些什么。开车后不久，他就有种感觉——或者说像是预感——前面的光头哈利会遭遇车祸！这种感觉又是甚至会变成一种能够看见的场景，不断在他的眼前闪现。他不清楚这是因为受到昨晚那场意外事件的影响，还是源自他近来时常会出现的超常预知能力。他一直在紧张地关注着沿路的情况。
“艾森，你昨晚休息好了吗？”坐在他身边的丁雨诗问。
“没什么，我已经休息好了。”艾森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雨诗，我感觉还会出事……”
“你又有预感了？”丁雨诗盯着他悄悄地问。
“嗯，我们要多注意前面那辆车！”
这时，丁雨诗看到，在前方200米处，公路中间缓慢行驶着一辆挂车，上面载着一台收割机。她已经听到光头哈利的越野车在鸣笛催促了。
“前面那车有问题！”艾森嘀咕了一句。
“好像情况不对！大家坐好了！”坐在副驾驶位的郭锐几乎是同时在说。他似乎也已经警觉到了什么。
事件果然就在几秒种后发生了——
正当光头哈利的越野车和考察小组的商务车因前方挂车阻挡被迫减慢速度之际，从两辆车的后面突然冲过来一辆卡车。郭锐见情况不妙而司机还没有反应，迅速伸出单手抓住司机的方向盘作出紧急避让，商务车因而只是被卡车擦了个边，但也因急打方向而使车身原地掉了个头，眼看就要冲下路基时落入水沟，在郭锐和司机的共同操控下，最后撞到路边的一棵树上停住了。
因商务车停下时掉了个头，所以乘客们都没有看到在他们被撞后紧接着发生的事情——那辆卡车在刮擦了商务车后，又直接撞上了光头哈利驾驶的越野车的尾部。当时光头哈利的注意力全在前方挂车的身上，对后方突然冲来的卡车未及防范，在猛烈地撞击下，越野车歪歪倒倒地冲下了对面的路基，最后侧翻在路边的杂草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
就在商务车的司机和乘员惊魂未定之际，郭锐低声叫到：“注意！请大家都趴下！”说罢迅速打开车门跳下了车，从西装里面掏出手枪，藏在身后，贴着车身向车尾移动，观察着肇事卡车和越野车那边的情况。
肇事卡车停在路边，车里的人暂时没有动静。
越野车驾驶座的车门正在被人艰难地推开，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毛茸茸的手臂，随后露出来哈利警司那光秃秃的脑袋。他的额头和脸颊已是殷红一片。
卡车车头两边的门打开了，一左一右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守在车旁，还朝商务车这边望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郭锐。另一个人直接向越野车走去，并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郭锐见了，回头示意司机将商务车的侧门打开，给了高天骏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让车内的人赶紧下来，躲到路边水沟的草丛中去，由他负责掩护！
高天骏会意，立即指挥考察小组成员和庄参赞顺序下车隐蔽。丁雨诗在下车时，手中还紧紧拽着随身的背包……这一切都发生在汽车的另一边，那个站在卡车旁边的人全然不知。
光头哈利从车里探出大半个身子，看到了十几米开外那个正举枪向他走来的人。他清楚的记得这是那个曾经在贝尔法斯特被自己放过的人。
“伊万？！”光头哈利迅速掏出了手枪，对准了伊万。
“幸会了，哈利警司！”伊万也将手枪对着光头哈利，微笑着说。“很抱歉，今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不想与您为敌——您是曾经有恩于我的。今天我只想请您帮我个忙……”
这时，从停在前面的挂车上也走过来两个人，他们都端着自动步枪。
光头哈利抬手擦了一下从额头流进眼角的鲜血，继续利用车身作掩护，举枪瞄准着对方。“伊万，我警告你，你们不要做傻事！”
“我们来做个交易，”伊万继续说，“只要您把卡茨交给我，我就可以确保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包括您的中国朋友。”
光头哈利扫了一眼越野车后座上的温妮和卡茨。温妮已陷入昏迷，而卡茨则正在盯着他看，两只眼睛像豺狼一般发着红光……
“这不可能！而且这次你们也休想逃得掉！”
伊万冷笑了一声，说：“哈利先生，请您明白你们的处境，而且，您更应该想清楚您这样对抗的后果。这是可能引起外交争端的！”他一边说一边朝商务车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在提醒对方什么。
“昨晚的袭击也是你干的吗？”
“是的，我不否认！虽然昨晚托尼搞砸了，但我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您说是吗？！”伊万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坦率的说，哈利警司，我真的不想让您为难，您还是快点让卡茨出来吧！”
光头哈利跟伊万的对话，郭锐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已经知道袭击者的目标不是考察小组成员，但依然持枪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毕竟，一旦对面的双方发生交火，什么意外都可能出现。然而，此刻他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他必须确保考察小组处在临时中立的一方。
郭锐朝隐藏在水沟旁的高天骏他们做了个手势，告知暂时还没有危险，示意他们不要动。高天骏正和丁雨诗一左一右地保护者艾森，他看到了郭锐的手势后，跟丁雨诗交换了一下眼神。
丁雨诗一只手搀着艾森，一只手拽着背包——那里装着温妮送给她的记录麦田圈重要资料的U盘。她一直在仔细倾听着公路那边传来的对话。因为距离稍远，有些内容听不清楚。她想稍微往前靠一靠，却不料踩到烂泥脚下一滑，她本能地松开了拽着背包的那只手，急忙去抓住身边的杂草，却不慎将背包掉进了水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