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军人
恺撒
他们差不多都是白手起家的:乡村绅士、穷苦的仆人、健壮的殖民地军人或是探险的船长。有的借助于喜爱的冒险事业,有的靠带来财富的婚姻,直至他们的天赋受到了人们的公认。他们所仿效的最大的榜样是恺撒。在这一方面,恺撒是他们的模范:他是白手起家的,并且比一无所有还要可怜,因为普鲁塔克曾经告诉我们说,当年轻的恺撒初次得到一个高级的职位——被任命为西班牙总督时,他所欠的债务共有803塔兰同——约合现代的40万英镑 。
当他在国内时,他把借来发展政治野心的金钱任意地挥霍着,他的债主还能感到相当安心。
因为有权就能生财。在罗马通常除了像马尔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乌地森西斯(又称“小加图”,恺撒的反对者)这类顽固的人,外人是绝不敢提出异议的。但到了一个不安分的殖民地,如果恺撒遇到了什么意外,那钱不就永远要不回了吗?
因此,当这位新总督一切都准备好,正预备出发时,他的债主来找他了。他们送上了他的债券,都是早已到期了的,然而恺撒依旧无力偿还,他们只好把恺撒的行李扣了下来。
恺撒雕像
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公元前102—前44),古罗马共和国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古罗马帝国的奠基人。
这是一个多么凄惨的景象啊!正当这位总督预备走马上任的时候,他的路费和全部行李都被抢光了。这样的事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虽然民法不约束罗马贵族,但是恺撒在尚未发迹时,也不敢行使武力,事情还得用合法的手段来解决。为了避免再有公然受辱的事情发生,恺撒的支持者、罗马共和国的大富豪——克拉苏(罗马前三巨头之一),同意对其债务进行担保,这个最严重的问题便因此得到解决。债主们都回去了,这位年轻总督不再被纠缠,带着所有的东西出发去往西班牙。
这一次的意外使他下定决心,他得摆脱依靠他人经济的处境。在后来的几年中,西班牙的富饶帮他实现了这个意愿。他一到任,就立刻致力于征服新的领土,统治了现在称之为加利西亚(现为西班牙的自治区)和葡萄牙的地区。他任职西班牙总督期间便制定了最初的开垦制度,他在西部所获得的财富,与昆图斯·塞多留(罗马共和国后期著名将领)和格涅乌斯·庞培在东部征伐中所获得的,确实还不能相比。然而,罗马的商人对于这种财富的突然而不经意的流入,无不感到莫大的喜悦,于是他们对发展殖民地事业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庞培凯旋油画
格涅乌斯·庞培(公元前106—前48)是罗马共和国的著名军事家、政治家,罗马共和国后期三巨头中势力最大的一个。庞培一生战功卓著,曾率军剿灭地中海海盗,征服小亚细亚和叙利亚。
恺撒的军队也分到了很大一部分战利品,他们都没有一句怨言。恺撒自己还留下了极大的一部分,虽然他并不像罗马其他领袖那样贪鄙,但现在他所有的债务都能够还清了,原来的债主也非常高兴。他的初次军事伟业不但使他有了名气,也使他变成了一个有钱人。这正是一个军人所希望达到的目标。
在西班牙的征伐只是开端,后来的高卢战争 所带来的收获更为丰富。在之前的那些国度(指西班牙等,当时远没有高卢文明发达)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可拿,就像在不列颠或日耳曼的森林里一样,因此恺撒便没有住很久。他用了更多的精力去征服和开垦高卢的富饶地域。位于罗纳河与莱茵河之间的一些部落,每年要缴付贡税4 000万塞斯太尔斯(古罗马货币),约等于80万英镑。除了占领了很多的要塞以外,尚有大批财物源源不断地落入罗马人的手里。
恺撒究竟捞了多少财富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我们并不知道,但从他一生慷慨豪放的性格来看,他是能够把金钱等身外之物散出去的。执政官保罗斯得到了1 500塔兰同,他造了一所宽大的审判庭。护民官居里亚得到了250塔兰同,他原先负债累累,得到这笔钱后便不再受到债主的压迫了。在最后一次高卢战争中,庞培因借钱给恺撒军队,也得到了约500塔兰同作为报酬。我们依据这些已经知道的数字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在连年的战争中,恺撒已经从负债803塔兰同变为拥资至少2 250塔兰同。这就是说,增加的数目不低于3 000塔兰同,约合150万英镑。在这个时候,克拉苏被认为是古罗马最大的富翁,他的财产达到了7 100塔兰同。
恺撒致富的方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全世界的军事史中,从最开始一直到19世纪,一个军队的司令官,一个打了胜仗的军队司令官,他个人从战争中得到一笔财富是很普通的事。在战败的时候,那时的将军们所冒的危险当然比战胜时要大得多。他们个人所面临的险境差不多和普通士卒一样。在失败时,他们也许会被放逐,财产被没收。在20世纪,通常只有君主才会遭到这样的威胁。
一般来说,军事领袖的发财机会和危险,因他们法定的地位而有所不同,不过实质上的差异还是很小的。古代,特别是在古罗马时期,人们已经知道使用各种手段,给一个军事领袖军事上的荣光“镀金”。他们献给一个征服者的,不只是象征地位和荣誉的棕榈叶和月桂,还有物质利益。如果他在战事进行之中,并没有把腰包填满金银珠宝,那么他在凯旋时,就有一种公认的权利去取得极大一部分的战利品。除了这些动产的馈赠之外,他还做了掌管这个地域的领主。有着特殊功勋的军人,还可得到整个地域的报酬。其余的军官会得到比较小的数目,但通常他们所得到的财产,往往足够使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引退,过着舒适而安逸的生活。加上显赫的官职,如政府机关或是金融界的荣誉职位——其中有些就像现在的退役军官所担任的顾问职位一样,这些就完成了军事领袖所有利益的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