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稀缺的能力,是把自己看不上的事做好
上周末跟一个小朋友约饭,她在新媒体公司上班,算是我半个同行,她吐槽起公司的事儿时一脸愁苦。
标题必须“内涵”抓眼球,结构必须比着模板,内容全靠东拼西凑,随便出个热点就得像狼一样扑上去,哪怕写出的是自己也看不上的口水文,也必须第一时间推送出去。
没有所谓创作,没有所谓走心,流量是衡量一切的指标。
她别扭地干了1年多,始终没能说服自己认真起来。才23岁,就成了职场划水的老油条,能推脱的事就踢皮球,推不过去的任务永远是压着最后期限勉强完成。
数据不好看?她反正有大把的借口,如选题不好,时间太紧,受众太狭窄,几趟太极拳下来,也能把自己的锅甩得差不多。
不是没想过改变,她偷偷给几家心仪的公司递过简历,每次被刷的原因都很明确——她从业1年,没有任何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业绩,也没有哪怕一篇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我就是不喜欢这份工作嘛。”她委屈巴巴地控诉,“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呀,要是让我做我喜欢的事,一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可世间又哪有那么多“要是”呢?对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讲,生活没有如果,只有恶性循环。
因为不喜欢,所以做不好,因为做不好,所以没有选择的资本,又因为无从选择,陷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里无法脱身。如同黏腻浑浊的泥沼,悄无声息将一个人所有的斗志和热情磨灭殆尽。
如何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如何把爱好变成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是每个人在二十几岁都想弄清的事。
我们像是不世出的高手,为自己“喜欢的事”保留着最锋利的刀和最后的大招,以至于所有“做不好”都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在我们公司只有会说会演才能上位,可我就是看不上那些虚头巴脑的人,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
“这款产品设计有问题当然卖不好,要是给我一款好产品,我也能当销售冠军。”
“每天从早到晚都跟数据打交道,无聊死了,根本发挥不了我的创造力。”
这样说着,这样想着,逐渐不愿再为这些“看不上”“不喜欢”“没前途”的事付出一点儿努力。
凡事但求及格,无功无过无压力,电脑一开一关就是一天工资到手。可职场里,最容易应付的其实就是老板,最对不起的才是自己。再锋利的刀和剑,放久了也会生锈。
主持人窦文涛在《圆桌派》里说过一件往事。
《锵锵三人行》火了之后,凤凰卫视临时决定给他加一场时事电视评书节目,叫《文涛拍案》。要讲的是“传奇性质”的大案要案,要用的是单田芳讲《水浒传》评书的那种慷慨激烈,跟窦文涛之前的风格定位格格不入。
这个节目,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一方面是在文化类节目里熏陶久了,看不上这种打着社会传奇的名义赚人眼球的噱头。
另一方面,他37岁了,风格和气质都已经基本固定。转型,尤其还是向着自己不喜欢的方向去转,就显得尤其艰难。
他回忆起那段时光的时候说:“因为不喜欢,总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一期节目常常要反复录四五次。有一次凌晨6点录完节目回家,深圳暴雨如注,想起今天的节目还不是很满意,那一刻心里只有4个字:生无可恋。”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既看不上也不喜欢的事,窦文涛做了8年,还连续3年拿下凤凰卫视时事类节目收视率冠军。
我想,以窦文涛多年的积淀,即使不那么认真去做,想要交出一份及格的答卷应该也不难。但我也是在今年,才真正理解了窦文涛的拼。
我们常常误以为,自己可以完美地把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事分开。只有喜欢的事才需要拼尽全力,至于那些不喜欢的,就可以得过且过。可在60%的区间待久了,人往往是无法回到100%的。
思维惰化,心气低迷,感官逐渐失灵,效率连年下降,对细微的变化不再敏感,只满足于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像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让你距离你的“最佳状态”越来越远,嘴上满是豪情壮志,做起事来却力不从心。
人生最可悲的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找上门来时,你却抓不住。
有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故事。
他在大学读的是当时最热门的专业,毕业以后他所心仪的公司却不肯录用他,只好去了一家完全不对口的公司,还被分配到最边缘的部门。
公司没钱,没资源,没有人帮他,甚至都没有人管他,别说成就感了,连存在感都没有。
他尝试过跳槽和转行,但都失败了,因为还要靠工资为生,又不敢裸辞,还得每天按时来公司混日子。
人人都向往自由,可真到了无所事事的时候只会觉得煎熬,年轻人为了打发时间,开始研究起了公司的业务。没有资料,就跑去图书馆查,没有复印机,就全靠手抄,囊中羞涩买不起昂贵的专业书,就厚着脸皮跟相关的协会和出版社写邮件索要。
开始时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逐渐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枯燥的研究,设计出了新的产品,琢磨出了新的经营之道。
这个年轻人,就是在日本商界几乎已经被封神的稻盛和夫。
而我总觉得,他在《干法》和《活法》中最想传达的理念,并不是什么只要埋头苦干,总能得到神明保佑,最终凤凰涅槃。
他的一生都是在践行一句话: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始终以百米赛的速度跑马拉松。毕竟,决定人最终走向的从来都不是机会到来的那一天,而是在那一天前,你所准备好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