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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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失去。

在澳大利亚的电台里听到了陈绮贞的歌,《旅行的意义》。淡淡的轻轻的。老范似乎听得很入迷。他是个热爱生活和音乐的人,一路上车载电台一直放着音乐,和着潮湿的天气和若隐若现的海岸线,不断向前。

勉强说出你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

都是你离开的原因

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义

有的时候听到陈绮贞的歌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我对他说。只是偶尔会有这种感觉,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在听她的歌的时候仿佛也能听到时间从身边流逝。不管是慵懒的午后还是夜晚,或者是这样坐在不停的向前行进的车子上,时间都和灵魂被抽走,留下的不过只是躯而已。

老范笑着,却沉默不语。澳大利亚旅行的后半段,阴郁笼罩在心头,全是由一封信所致。它也改变了我接下来的行程。

未然找到了一个她认为的合适的人做男朋友,一个年轻的雕塑的艺术家。

他很温柔。她的信件里对他的描述只有这样一句。简单明了。

对他来说,她是唯一几个能够看懂他作品的人。他在798的一间废旧的厂房里面做自己的创作展览,是一些笑得很夸张脸,他对她说人们在生活中的麻木泯灭了心中的快乐,他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激发出来,还给那些失去了快乐的人们。

邮件里附带了一张照片,熟悉的未然和陌生的男子,清瘦,孤高,穿着白色的T恤和旧仔裤。看起来和未然很般配,她笑着,是很难的看到的笑容。似乎真的被那些洋灰制作的咧着嘴笑着的雕塑感染着。我从来没见到过她那样的笑,或许我真的不会哄人开心,而只会聆听吧。

我在邮箱里找出来之前发给她或是收到她的邮件。

To未然。

像电影里面的主角一样,隔着很远的距离,要坐火车,转乘几次才能到达的城市,那里的冬天会下满白色的雪,列车在暴雪里行驶,那些雪花滑过车窗,凝集在玻璃的边缘,映着车内的暖气,终于成了美丽的冰晶。终于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城市里,在洁白的雪地上走出我们自己的足迹。

To未然。

平凡的生活,频繁的工作,每天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或许我们都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背后的故事,不论快乐或是悲伤,都是我们自己,以及未来将要分享给彼此的,宝贵的礼物。不论富贵,不论贫穷,有共同的目标,像影子一般生活,像留声机一样唱歌。

To恩和。

不用去在意别人的什么,话语或者生活。我们就像是镜子,在黑暗中闪耀着着哪怕一点点的光亮,那里面不管忧伤还是快乐的,都只有自己。自己给自己带上暖的围脖,给自己穿上暖的衣服,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我们温暖的,是我们自己。

To未然。

我会寻找的人,会一起去喜爱的城市旅行,一起在路上唱歌,会一起去空旷的电影院,看喜爱的电影,会一起攒钱,一起收拾房间。未然,我会寻找的人,会一起快乐,一起伤悲,会相拥而泣,彼此温暖。未然,我会寻找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变得不同。

全选,删除。

那些暖昧的邮件和来往的话语全都删除掉,但还是舍不得的保留了一些平时沟通的邮件。我是希望她能够快乐的,不管给她带来快乐的人是我,亦是他人。

老范看出来我心情的变化,一路上也没有再多的话语,只是到了一些景点便机械似的进行讲解,但我已全然无法听进去,就连著名的尔斯(Ayers)石乌鲁鲁看着也变成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罢了。收到那封信之后的每天只是机械的看着窗外,任微带清凉的风划过身体,忽然又想起来那个在沙漠中度过的夜晚,那漫天的星斗,大壮说,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星空。如此漂亮的苍穹上随意挥洒着闪亮的星。但那里面已经再也看不到未然的影子。只剩下一片黯淡的轮廓,在冰凉的夜风中慢慢的消失。

忘记踏上回程时候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被抽空了一样,老范开着车抵达悉尼的时候是夜晚,当地刚好燃放了绚丽的烟花。大朵大朵的彩色烟花在夜空亮起,中央广场上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那些声音就在耳边,尖叫的声音欢腾的穿过耳膜,然后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到达预定的酒店,付给了老范全程的旅费。老范看着我木讷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了我的视线。悉尼香格里拉酒店的20层。窗外是悉尼歌剧院和海港大桥。玻璃杯里面的水安静的透明着,外面有刚刚散去冰凉温度后留下的水珠。夜色里似乎还留有烟花绽放过的灰尘,虚无缥缈的浮在半空。

在邮箱里接到了刘壮发来的邮件,意思大概是已经从老范那里知晓了我们环游一周的情况表示祝贺,另一方面对我现在的状况表示担忧,毕竟作为BJ人,一些老范看不出来的东西他能够理解。并邀请我参加明天早晨在悉尼郊区一处地方的热气球飞行活动。

翻译过来就是觉得哥们最近心情不爽了找个乐子让兄弟高兴一把。

但自己又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似乎就要下雨。乌云密布,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颗星星。反倒是远处小山丘上面的房子散发着星点的灯光。在海边的游乐园灯火通明,仿佛能听到孩子们的嘻笑声音。澳大利亚的旅行就这样结束了吧。除此之外结束的仿佛还有其他的某些东西。感觉心的某些部位被抽离着,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出来,痛苦,且持久。

第二天早晨大壮安排好的人早早的就到酒店等我,真的是很早,只有凌晨4点。接我的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也是澳大利亚野外探险俱乐部的成员,和他们的爷爷一起,在悉尼的郊区开了一家专门做热气球旅行的小店。抵达那里的时候才不过5点。老远就看到小店门前已经站了3、4个年轻人和一个老爷子。老爷子看上去大概有70岁了,不过看上去相当的精神,据他自己说,年轻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飞行员,但是由于身体的缺陷(他患有先天性耳鸣。)再加上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无法完全治愈,只好放弃了这个梦想。在退休之后他卖了全部的家产,为此和孩子们闹的分了家,自己来到悉尼的郊区开了这家简单的热气球旅行公司,好在后来得到了孙子和孙媳妇的支持,才算是勉勉强强的把小店经营了下来。

由于是凌晨,草坪上的露水还没有干,走过去之后潮乎乎的。空气里说不出的清凉味道,仿佛可以一扫心中的阴霾。年轻的威耳逊夫妇忙着把这次旅行用的热气球装到皮卡车上,老爷子则带着我们一起做热身的体操,给我们每个人穿戴上专业的安全设备。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开着车进入到一片平整的草地上,威耳逊夫妇开始给热气球加热。热气球活动在澳大利亚很普遍,基本任何地方都可以booking,看着那个巨大的彩色气球包裹着火焰加热的空气越胀越大,似乎又开始了一次新的期待,大的热气球可以一次乘坐8个人,和我们一起飞的除了威耳逊夫妇外还有两对从日本过来的游客。

乘坐热气球的感觉与以往坐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不同,没有窗,没有门,除了一道栅栏外,你的周围都是天空。能看到我们的气球的影子飞过海面,河流,农田,飞过郁郁葱葱的森林,呼吸着整个国家最干净的空气,那种美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不快乐的事情。若不是身边的日本情侣,或许连未然都不会想起。

大约飞行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热气球体验之旅接近尾声,众人协力将热气球卷起来,需要几个人齐心协力的将热空气从气囊里挤出来,然后再像卷饼一样的把热气球卷起,收到带子里。过程中陌生的人需要通力合作,所以基本等热气球收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就都变成了朋友。折腾完这些已经将近中午,威耳逊夫妇和老爷子邀请我们一行人一起在郊外野炊。条件就是各自制作料理,当然,原料由老爷子提供。

当地人热情的用龙虾招待我们,日本的夫妇一起制作了鱼子寿司和海鲜拉面。对于同样是岛国的他们来说,用海鲜做料理都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为了让他们尝尝中国的味道,我选择了一些基围虾做了地道的油焖大虾,虽然新鲜的海鲜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料,不过他们还是被那种带着粘稠甜酸汁液的虾肉折服了,这道菜成为了一顿饭中第一道被吃光,甚至盘子都被威耳逊家的拉布拉多舔干净的料理。更让我惊讶的是料理的期间老范和大壮居然也悄然的出现,一如既往的带了他店里的镇店饮料,《Red Star》红星二锅头。据说是连夜坐火车过来的,大笑着的两个人看上去依然有些疲惫。

再见了,我的哈里,大壮,还有未然。

我记得当时喝了很多酒。

也记得哭了个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