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中惊变
云林并不急着进洞，先从随身带着老式藤箱里取出两套道士衣冠，放在一边。师徒二人就在洞口树荫下盘膝打坐，按照烛照派心法调息起来。
马正从小就学这心法，只是这么些年好像也没啥作用，不过对于平心静气倒是很有帮助。只是照规矩必须午时进洞做法，他跟着师父来过几次，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师父说咋做，他就咋做。
差不多十一点不到的样子，云林起身，师徒二人换上道袍，拿着法器进入山洞。
蝙蝠洞并不深，也就十米左右的长度，借着洞外阳光一眼就能看到底。洞腹高宽四米左右，连同洞口像一个横放的椭圆形。
这个蝙蝠洞是岩石洞，里面略微有点潮湿，但也没有生长杂草。只是经过那个年代，所以洞壁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漆写成的标语。隐约可以看到“广积粮，缓称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等字样。
靠近洞底，原本有个石头凿成的供桌，不过案台被小将们打碎了，只剩下两个石头案脚，后来云林请人搬了块青石放在案脚上，勉强充做供桌。
只是昨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洞里被风吹进了不少树枝树叶，两人稍微清理了一下地面。云林老眼昏花看不出异样，马正却发现靠近供桌的洞壁上隐隐有几条裂缝，不过这裂缝非常细微，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所以马正并不当回事。
整理完毕，云林从一个塑料袋里取出几个苹果、馒头等供品放在供桌上，然后将符箓按照八卦方位一一贴在四面洞壁上，点上香烛，准备镇魔仪式。
原本马正跟着师父也来过几次蝙蝠洞，那时候他都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师父一个人完成仪式。不过今日云林既然决定要将衣钵传给马正，当然要他跟着一起做法。
云林从藤箱里取出桃木剑、青铜镜和铜印，将铜印交到马正手里，自己左手拿着青铜镜，右手挥舞桃木剑，两人脚踩七星，念诵起镇魔神咒：“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化贼为良，剌邪如戟......”
这镇魔神咒共有一百九十二字，乃是烛照派历代传下来镇魔仪式所用咒语，必须脚踩七星，连念七七四十九遍才算完成整个仪式。
这咒语马正从小就背的滚瓜烂熟，自然不会打磕碰，跟着师父一步一句念了下去。
只是念着念着，马正突然发现，往年简简单单的镇魔仪式这会却突然有了变化。当师徒两人念诵到第二十七遍的时候，整个蝙蝠洞气温骤然下降，一股寒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吹的两人浑身颤抖。
要知道如今正是一年里最炎热的季节，蝙蝠洞虽然平常是比外面阴凉几分，但也不至于如此寒冷。要不然二人也不会在洞外等到时间了才换上道袍，就是怕衣服过多会捂出一身热汗妨碍做法。
马淳惊讶的发现，师父云林整个身子佝偻了起来，头发、眉毛和胡子居然笼罩着一层寒霜。马正正要提醒师父，却被师父瞪了一眼，向自己摇摇头，便只好强忍寒意，跟着师父继续念咒。
二人勉强念到三十六遍的时候，突然一阵阴冷的笑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桀桀！桀桀！”
马正大惊，转头向身后望去，却发现洞里除了师徒二人以外并没有第三人存在。马正正在疑惑是谁发出笑声，眼角却看见先前那几条细不可闻的裂缝竟慢慢扩大，一股股黑色浓雾从裂缝里冒出来，逐渐拧成一只漆黑枯瘦的怪爪。
马正被这个异象惊的目瞪口呆，却听见身边师父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向手里的桃木将、青铜镜喷出一口鲜血，厉声叫道：“阿正，快讲精血喷在铜印上，镇压这个妖物！”
马正不敢怠慢，学师父样子也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右手铜印之上。
就见师父手里的青铜镜和自己的铜印染上鲜血之后竟然微微发亮，随即发出红色毫光。
云林口中念诵降魔咒：“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挥舞桃木剑，向怪爪斩去。
那阴冷声音再度响起：“小道士，当年三清尚且奈何本座不得，区区一个分身传下来的咒语算的了什么。你们还不乖乖听话，做了本座炉鼎，还能多活几日。”
云林喝道：“郎朗乾坤，岂容你妖物出世横行！”桃木剑奋力下劈。
只见那怪爪屈指一弹，“咔嚓”一声，竟将桃木剑弹的粉碎，只剩下剑柄还在云林手里。
云林右手剧震，虎口震裂，鲜血沾染剑柄。但他恍如未觉，扔掉剑柄，左手铜镜交到右手，砸向怪爪。
马正见状，手持铜印，和师父一起向那个怪爪猛砸。
但那怪爪却骤然移动，划着诡异的弧线向二人抓来。二人一抓顿时战做一处。
那怪爪速度奇快，马正毕竟年轻，从小锻炼的他反应灵敏，怪爪一时伤不了他。可云林年过六旬，身体机能退化严重，没过多久身上道袍便被抓的破破烂烂，多处受伤。
而这时二人手里的镜、印随着精血消失，毫光渐渐暗淡下来。
云林知道再这样下去，师徒二人定然会命丧怪爪。老道士心一横，口中再度喷出精血，窥准冒出黑烟的裂缝，合身猛扑过去，将手里铜镜奋力投进裂缝。
只听得裂缝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黑雾骤停。那怪爪也不再飞舞，停在了洞内上空。
师徒二人喘息着坐在地上，刚要松口气。却听见那声音厉声叫道：“小道士竟敢用镇魔镜打散本座圣体，本座决不轻饶！”
云林叫声：“不好！”起身拉着马正要往洞外跑。就见那怪爪突然加速，一爪落在云林头上，顿时抓破云林天灵盖，脑浆迸裂，云林栽倒在地。
马正见相依为命的师父被怪爪杀死，就觉得眼前一黑，旋即一股怒气直冲天灵，不管不顾的一个猛扑，将嵌在师父脑骨的怪爪紧紧抱住按在胸口，竟是要想将怪爪双手捏碎。
那怪爪剧烈挣扎，尖利的爪子把马正胸口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顿时染湿道袍。
剧烈的疼痛让马正更加暴怒，左手摁住怪爪，右手铜印奋力下击。铜印上密布鲜血毫光更盛，砸断了怪爪一根指骨。
那怪爪更加剧烈反抗，竟然一爪把马正胸骨扯断，深深刺入他的心脏。马正心脏被抓破，大量鲜血涌出胸口，整个人仰面倒地，那铜印正好落在胸前伤口处，浸在喷涌的鲜血里。
“咳咳，想不到本座竟然会被两个肉体凡胎所伤，简直是奇耻大辱。”那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还算不错，本座终于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封印里出来了。哈哈哈哈！”
突然，那铜印竟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在白光中隐隐闪现一个黑色圆球在缓缓转动。白光到处，黑雾散尽，那黑雾拧成的怪爪竟也有消散迹象。
“啊！烛照，你竟然......”那声音还没说完，便随着怪爪消失在空中。
铜印发出白光，照在马正胸口，本体却渐渐缩小，慢慢的挤进马正体内，直至消失不见。
山洞里只剩下师徒二人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周围狼藉的一切仿佛告诉世人，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