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年

1935年底，杨少德明确拒绝日军提出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但随后又下令禁止银元南运，在保住兵权和经济大权后，使南京控制华北的金融计划泡汤。转年，“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所属委员16人，大部分为汉奸，致使该机构沦为半傀儡式，从此日军在形式上达到了入侵华北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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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寿昆制罐厂会议室，股东大会。

袁孝华、章文宣等大小股东们都在场，章湘元在做提案。

章湘元：“……厂里现在的原料都是从东北运来的，而我们生产的主要产品是柴田社长介绍的客户，其他地方，尤其是华北以外都因为法币跟白银结算问题产生重大分歧，很多订单不止挣不到钱，还要赔钱，所以我才集中大家的想法建议开这次股东大会，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

一名满头白发的股东说道：“明摆着吗，立刻停止华北以外的生意，全面扩大现有客户！”

其他大部分股东附议，赞同，但袁孝华等少部分人觉着不妥。

方子峰明白是章湘元在操纵局面，只能想着措词。

方子峰说：“但现有客户主要是驻日屯军，之前还只生产生活用品，饭盒之类的东西，现在却连钢盔都有了，工人们很是不满，外边的人也闲言闲语，说我们在发国难财，助纣为虐！”

另一名老年股东慢条斯理的说道：“大老板，你别听他们胡说，那是他们不了解咱们的难处，没有原料就等于停产，难道要咱们这些人还有厂里的三千多工友都喝西北风啊！”

他身边年龄相近的一些股东都附和道：“那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就是红眼病犯了，看着咱们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还能大把挣钱心里难受！”

这些股东显然是早有串通，说辞一致到都懒得理会他人怀疑。

袁孝华看到方子峰紧锁眉头，有心帮腔，但根本插不进话去。

章文宣则觉着无聊，打着哈欠偷偷的往门口溜，被章湘元发现，瞪了他一眼，忙坐回来。

方子峰还想挣扎一下：“大家说的都对，但此事事关重大，不易草率，还是下次再定……”

那些股东们在章湘元的暗示下加紧逼迫方子峰。

满头白发的股东再次开口道：“当务之急不能下次！”

慢条斯理的老年股东口也说道：“就是，迫在眉睫，还是尽快决断的好！”

他们身边的其他股东都跟着应和：“对，今天就得定下来！”

袁孝华在嘈杂中提出反对的呼声：“此事关系到咱厂的声誉，稍有不慎便被业界和民众……”

但他的声音根本没人听，一下子就被淹没在章湘元一派的声浪中。

看着方子峰焦头烂额的样子，章湘元终于满意的插话说：“子峰，看情形是拖不下去啦！”

方子峰见大势已去，只得放弃抵抗，在一众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疲惫道：“好，就按大家的意思办吧！”

章湘元一派的股东们立刻起身欢呼：“好啦好啦，大老板同意了，咱们现在就投票表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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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英租界方宅外。

大雪中，周围是新春佳节的烟花和鞭炮声，陈雪冰穿着厚重的冬衣偷偷的观察着宅子，充满期待。

方宅到处都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

陈雪冰终于看到袁孝华从宅子里出来走向庭院里的方子峰，眼睛不由得湿润，心潮澎湃。

陈雪冰：“少爷，新年快乐！”

方子峰独自站在庭院，看着雪夜下的夜空，心情沉重与周围的喜气很不搭调。

袁孝华走过来说：“岳父，酒热好了，进去吧！”

方子峰似乎没听到，感叹的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是个好年头！”

“您还在为股东大会的事烦心？”袁孝华明白他的心情，小心的说。

方子峰没有说话。

袁孝华：“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同意投票表决，如果按股份决定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方子峰惆怅道：“我当然知道那样肯定行，但他们是谁？是我的岳父，是玉红的姥爷，以及从建厂初期就出资出力的胡伯伯、梁伯伯、张伯伯……如果我以强硬的方式压倒他们，那绝对不是保持现状这么简单，而是在激化我们双方的矛盾！这种局面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就不想看到！”

袁孝华深表同情的说：“看着您和姥爷的分歧，让我想起了曹先生和杨市长他们。曹先生生前把国家大义放在首位，而杨市长他们……哎，他们很清楚全国经济统一的好处，可他们信不过蒋委员长，不知道对方哪天翻脸，哪天卸磨杀驴，所以禁止银元南运促使华北独立于全国，即造成了各个企业与全国其他地区的商贸障碍，也丢掉了声誉！”

方子峰：“但他们在保住兵权后，又守住了经济大权，今后进退有度，至少在华北拥有了比肩老蒋的话语权，再也不会为人鱼肉了！”

袁孝华怔了怔：“有得必有失，其间的利弊还要看今后才知道今天的决断是否正确！”

方子峰叹息：“政府如此我亦如此！”

袁孝华看着方子峰的落寞消沉，内心愧疚。

袁孝华艰难的说：“再有，不管是咱这边还是日本人那边，半年来都没有找到小叔！那条河河流不急，如果没有打中要害，水性好的话……”

方子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他的事已经与我与方家无关！”

袁孝华试图开解：“岳父，我知道这不是您的心里话，您一直记挂着小叔的安危！那时候，看到曹先生惨死我一下子就懵了，只想着报仇，事后才想到他和曹先生的情谊非同一般，或许事情并不像我看到的，不然日本军方为什么也要插手呢！”

方子峰：“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袁孝华看着方子峰内心痛苦，嘴上强硬的样子，犹豫着正要开口。

方玉红扶着隆起的肚子从宅子里出来，招呼方子峰。

方玉红：“爸爸，有您电话！”

方子峰忙换上心情，回看女儿方玉红时，已经温和下来。

方子峰问：“又是拜年的？”

方玉红：“不全是，说还有事想跟爸爸谈，是一位新加坡的康先生！”

方子峰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跟袁孝华一起走向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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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外，陈雪冰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袁孝华，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宅子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大雪纷飞中，陈雪冰孤独的走在市区的街道上。

路边各家各户都传来亲人团聚的温馨。

更有路边的孩童在放着烟花炮竹。

偶尔经过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都在赶着回家过年。

唯有陈雪冰……

（本节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