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尚公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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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冬小麦长势喜人,功劳全在傅忠身上,榆林处处都是歌颂知府的声音。趁着大好形势,府里贡献政策出台了。

各家各户都有一本账。

小户人家上缴不变,他们惊喜的发现,冬季收成,将平添三倍,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他们脸上。

大户人家一算,按照府里新定的本分之地,每个直系亲属人均四亩地(比三亩地多了一亩),就算多出的田地按三倍征收,由于增产的关系,实际收入也超出了往年。

虽然有点肉痛,可这是南华帝君的谕旨,他们也不敢怨恨到知府头上。

傅忠也在盘算,带来的一万两金子,加上县尉们的退赃,还要胡县令的脏款,算起来不少,可架不住五千士兵的薪赏提高了,而且按时发放,(榆林士兵的薪赏部分由行省下拨,否则怎么养得起五千兵。),府里早就捉襟见肘了。要不是赵三酿酒有了成果,在榆林引起轰动,带来的收入维持着府里的基本开销,榆林府早就破产关门了。

收了冬小麦,有了一批粮食在手,兴学救愚就有指望了。

不能让这样的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为了人心,也为了检验一下练兵效果,傅忠决定在榆林阅兵,露露爪牙,震慑宵小。

榆林城的百姓,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冬小麦开镰的头一天,盖着知府鲜红大印的政令,张贴在城内各处。

“新政施行后,将在每个乡设一个学校,全榆林不管大户、小户的子弟,免费上学;免费兴修水利;免除穷困者以前所欠的赋税......。”

全城轰动,百姓们奔走相告,喜不自禁。

“还是老天关照,若不是南华帝君显灵,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老天关照不错,但我们新来的知府功不可没,没有他老人家善心,怎么会出这样的善政,别的地方就没有。这还不算,你家会把改良土壤的法子告诉别人吗?”

不少有良心的农户流着泪说道:”我要在家里供养知府牌位,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永镇榆林。“

大家还沉浸在这喜悦之中时,一阵鼓声响起,一杆杆五彩缤纷的旗帜,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士兵,踩着鼓点,排着整齐的队伍,出了营房,向城外开阔地走去。

有人高喊:“知府要检阅军队了,大家快去看呀!”

人群中,懂行的咂咂嘴,说道:“知道吗?排在最前面的是我们知府的护卫队,队长是知府的叔叔,听说兵就是他练的。”

另一个瘪瘪嘴,“你可不要不懂装懂,知府的叔叔是榆林总兵,他练的兵倒是不假。”

懂行的:“什么嘛,我说的是起先,起先知道吗!知府的叔叔叫傅强,不是亲的,他们两家是世交。”

接着,又是一队队士兵从检阅台前经过。

懂行的又开始了他的小广播:“这是我们榆林自己的兵,新知府来后,他们的军饷蹭蹭往上涨。除了每月一千铜钱,还有三千安家费。这些钱可不经过任何人的手,直接发到士兵的手里。

听说队伍上讲究官兵平等,当官的不能随便打士兵。他们成立了士兵委员会,每一项开支都做到了账目公开,账账相符,账物相符,谁也不能贪污,也不敢贪污。士兵们开的是一日三餐,天天都有荤腥。”

瘪嘴的反驳说:“哪里天天都有荤腥,我听说,开三餐是不错,但几天才能喝一次肉汤。”

懂行的不满了,“你懂什么,就是小老财,几天能喝上肉汤吗?听说总兵都跟士兵一个锅里吃饭,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你见过这样带兵的吗!“

”这还不算什么,队伍上提拔人员,按各自的本事为凭,不搞什么官官相护,拉帮结派的龌蹉事。“

”可惜我家儿子不够当兵的条件,否则,我早就把他送到队伍上了”。

瘪嘴的问道:“当兵吃粮还要条件,听都没听到过。”

懂行的笑道:“这你就不清楚了,他们把这些兵叫做子弟兵,要的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一个也不要。年龄上只要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的,我儿子就是年纪超标了,所以,才没被选上”。

瘪嘴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懂行的:“我哥哥的儿子就在队伍上,他休息的时候回了一次家,吃得红光满面,那个神气劲,就像给他个九品文官都不干”。

瘪嘴的羡慕地说道:“要是真像您说的,我儿子一身武功,去当上这样的兵,说不定能从队伍上挣得一份出息”。

懂行的:“什么我说的,这都是真真的,你自己不会去打听吗?这是亘古未有的队伍。”

列队检阅完成后,就开始了他们天天练习的三三制表演,只见士兵们一会儿散开,一会儿聚拢,杀声震天,彪悍如虎。这样的兵,还有对手吗?把这群老百姓看了个目瞪口呆。

树欲静而风不止,榆林首富、粮行老板的书房内,他期盼地问师爷:”进展得怎么样了?“

师爷摇摇头:”傅钟假借天意的这招用得真毒,除了几个田土特别多的,其他大户被他蒙骗,不敢出头,要想鼓动大家就地起哄、抵抗征收恐怕是行不通了。“

粮老板想到这么多的粮食要打水漂,一下就急白了脸,”难道就由着他在榆林乱来。“

师爷老神在在地一笑,”我只是说就地起哄行不通,可没说就没有办法。“

粮老板板着脸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说重点。“

师爷尴尬一笑,回道:”您不是范总兵的丈人吗,事情就着落在他们兄弟身上。“

吴中总兵范仁和陕西行省右参政范建都是榆林人,在榆林有不少产业。

粮老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对呀,我有这样的好女婿,此棋有解呀。”

师爷内心鄙视道:“什么你的女婿,你女儿只是他的小妾好不好。”脸上却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个主意,赶紧派人去求姑爷。不过,求是求,我们自己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成。”

粮老板:“我求自己的女婿,还用得着送礼。”

师爷瘪瘪嘴,真是一只干蛤蟆,怎么捏一点水也不出。“您打算怎么求。”

粮老板:“不就是去信一封,请他说句话。”

师爷:“哪能这么简单,傅钟与姑爷平级,姑爷的话在榆林能取多大作用,就是布政使与右参政,也得给傅钟几分面子。他毕竟是京官下放,听说背景不错,您的一封信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粮老板担心问道:“你说怎么办。”

师爷发狠说道:“鼓动姑爷起兵,方能了此大难。”

“什么,什么,鼓动他起兵,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粮老板实话实说道。

他又不是一头猪,骗骗别人,狐假虎威可以,还能不知道自己在范仁心中的真实分量。

师爷轻轻一笑,“右参政在榆林有多少家业,不会坐视不管的。只要我们从中说合,姑爷肯定能说动的。您想啊,傅钟这么做,触犯了皇上和内阁的权力,姑爷为朝廷纠偏,师出有名。如果我们再用钱粮鼓动,他有了打仗的基础,为了自己的产业,他能不兴兵吗!”

粮老板看着师爷,虽说薪酬贵了点,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

他笑着说道:“你这么会说,就请你去趟吴中,劝说女婿起兵。”

师爷:“您打算出多少钱粮?”

粮老板:“他们两家争斗,我们意思意思不就成了吗?”

要钱不要命的东西,师爷苦着脸说道:“您说得有理,只是他什么时候出兵就说不准了。拖上几个月,贡献已上交了,还能退还不成。”

粮老板咬紧牙关说道:“我得出多少钱?”

师爷:“多少钱一时也说不上来,粮食至少得一栋仓库的谷子。”

粮老板吓了一跳,“那还是交点贡献算了,都差不多。”

师爷气得不想开口了,可两人命运相连,粮老板吝啬,加上多交这么多粮食,自己的工钱还不得成倍往下减。想了半天,官府逼的不只主人一家,他捻捻胡须,眼珠一转说道:“怎么会要你一个人出呢,得联合那几个大户一起来出这个钱。”

粮老板听了,喜动颜色,“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是我的亲哥,哥呃,你快说说,我们怎么联合。”

师爷把怎么做跟他说了后,粮老板频频点头。

最后,师爷说道:“一栋仓库的谷子是这次出兵的最大数目,到了吴中,再跟姑爷求求情,把这个数目减少一点,结果不必让其他大户知道。到时,恐怕您可以不出一粒粮食,也能达到了目的,甚至还能攒一点。”

粮老板激动得忘了身份,恨不得叫师爷一声亲爹,他拱手说道:“事成之后,你的薪酬再加一半。”顿了顿,咬牙说道:“不,再加一倍。”

第二天,粮行老板的大客厅内,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士绅。

看着面前稀稀拉拉几个人,虽说都是大户,可人数毕竟太少。

粮行老板一开口就是就荤素全来,忘了他平常假装的斯文,“今天敦促大家过来,应该都知道原因。傅钟这个王八蛋,罔顾千年留下的传统,假造天意,妄图剥夺我们几辈子辛辛苦苦得来的家业。俗话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不共戴天之仇,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

他们见到粮行老板急得大放粗声,心里的气也被勾了起来。

“素封公(注):“放印子钱(高利贷)的李老板说道:“您消消气,我们在座各位无不痛恨傅钟的乱来,就是没个带头的人,不知怎么办才好。您见多识广,又是吴中总兵的丈人,别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平时,我们也仰公马首是瞻,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盐商马老板毕竟走州过府,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平素又最是迷信,劝道:“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傅钟虽然无道,毕竟代表官府。再说,南华帝君的谕旨就这样好违背。”

李老板:“马公,你怎么相信府衙的鬼话。仙人你见到了,还南华帝君,既然是帝君,怎肯轻易下凡,他就不能派个人传达他的谕旨。亲自下凡,要是世人不信,岂不砸了他的金子招牌。”

马老板:“谁说没人传达他的谕旨,吴堡胡县令的事就是明证。”

说道吴堡的事,大家不寒而栗。

李老板心里一急,放印子钱的都是逼死人命的强横之徒,想起拼着性命得来的钱财就要拱手与人,如何心服。急赤白脸说道:“鬼神之说,还是不信的为好。”

马老板:“那写谕旨的纸张真是宝贝,这个作假不来的。”

粮行老板拍着案桌说道:“不要争论了,听我说。我得到消息,傅钟这是私下操作,布政使衙门压根就不知道。“

”行省有人告诉我,参傅钟的奏章已经送去京城了,想来朝廷也不会同意他乱来。只是榆林离京城太远,圣旨一下难以传来。”

马老板这下神气起来,“上有朝廷圣旨做主,下有行省撑腰,那就不怕傅钟了。”

李老板讥笑道:“你不怕仙人了。”

马老板:“我是怕,可孔夫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我躲着他的庙宇就是了。”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别看有些人平时对神明顶礼膜拜,但一旦触及了利益,便是神明也顾不得了。

李老板对他鄙夷不已,不再理他,转头问粮行老板:“素封公,朝廷圣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再不阻止,我们这点粮食都姓了傅。你跟行省往来多,右参政又是你的亲戚,是不是请你出面,通过他老人家打通布政使的关系,让傅钟缓收今年的贡献。等待朝廷圣旨下来,一天的乌云不就被风吹散了。”

粮行老板说道:“右参政内心是极度痛恨傅钟乱来的,不过,他老人家不好出面。要是布政使说话管用,何必上奏朝廷。“

众人急了,”那可如何是好。“

粮老板这才悠悠说道:”我可以找我的姑爷,虽说不关我姑爷的事,但他能看着我受损失而不管。只要我们上万民书,准备粮草军饷,请他讨伐傅钟,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

注:《史记·货殖列传》:“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