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总会再见的(二)
近日京中不太平,传闻西月和东晋联手准备攻打我们北旻,这不就派了内应过来盗地形边防图,朝廷为了找出这些人,派了锦衣卫不少人出动,为首者——十四所千户——谢轻(字仲微)。
谢轻此人我不太了解,只听说此人冷漠得很,而且对于自己盯上的猎物有着超乎常人的锲而不舍精神,早年他抓捕一个流窜十余年的江洋大盗,他们得到消息,说五日之内,那人会到某处,结果整整五天,他不吃不喝不睡觉,就蹲在那里设好陷阱,等那人来,好在他有良心,允许其他兄弟两三人一班轮着来,除此之外,我还听说他一手刀法舞得出神入化的,因此人送外号“阎王刀”。
这不,今次他又来抓人了,不过他抓的谁我挺好奇的,且往下看看。
微服的谢轻一直坐在茶楼里等人,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他对面,淡定道:“兄台好耐力。”
谢轻也不遑多让,食指轻扣了几下桌面,道:“客气,兄台也是好定力。”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直接动起手来,几次近身搏斗,男人都没占到上风,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的武艺差他不是一星半点,便赶紧逃走了,谢轻自然是一路穷追不舍,飞檐走壁、翻窗跳摊子,是一样没落下。
此时的白玉院楼上,我正支颐趴在窗台上,往下望风景,楼下的鸡飞狗跳让我甚是心烦,我便跳下窗企图阻止他们,其实我武功高强,只是我平日里低调惯了,行个侠仗个义我都要戴面具的。可谢轻却突然神色紧张地朝着我飞身前来,等等,他不会是以为我脚底打滑摔下楼这么糗吧?在我惊恐万分之际,谢轻已经拦腰将我稳稳接住了,英雄救美的代价也不小,比如他辛苦蹲了那么久的犯人本来快落网了,结果就这样从他眼皮子底下轻轻巧巧地溜走了。
我本想教训他几句,打扰本郡主听曲儿,又坏我美人侠女的登场,却听到头顶轻轻飘过来一句,“站稳当了?”我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那如满月一般明亮的眼睛,他的睫毛好长,他的鼻背上有一颗小小的、并不明显的痣,虽然我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子,就说我大哥吧,那就是邺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可现下好像他们的样子都虚无得很,我一时看呆了,我顺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一路往下看,他的喉结刚刚好像动了一下,是......紧张了?还是......害羞了?我一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便趴在他肩头缓缓吹了口气,道:“谢大人好身手啊,就是话少了点,下回见到本郡主,大人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谢某生性如此。”谢轻冷冷道。
我又看着他道:“大人可知这样的性子很难讨到媳妇儿的。”
“嗯,我知道。”谢轻依旧面无表情。
“你父母倒是妙人,教养得你哥哥毒舌且话多,闲来无聊逗鸟焚香弹琴......什么附庸风雅、纨绔子弟做的事,他是一件不落;可你呢?跟个鬼见愁似的,也不爱笑、话也少,工作呢也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你说说你啊,不会是谢公、谢夫人在路边捡回来的吧。”说话间我们已经稳稳落在地上了,
“......”谢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松了手,我一时重心不稳,加之有一点点醉了,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生气也肉疼,生气的是他就这样一点风度没有地把我摔在地上,肉疼的是着地的地方正是今夜我挨打的地方,我惊呼了一声,他似乎才察觉到我的异样,伸手过来想要拉我一把,我是那种给个台阶就下的人吗?对于别人我可能不是,但对他......是的,我是这样的人。
可谁想到,我的手刚伸出去,他已经收手了,毫无疑问,我扑了个空,这下我更生气了,赖在地上假装抹眼泪哭诉着,死活不肯起来。他这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我,道:“你拿着这个。”
“大人!”不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了两个锦衣卫,他们的服装打扮,一看就是普通的小锦衣卫,年纪嘛,估摸着和我差不多,“大人,人犯逃往西城门方向,是否立时抓捕?”
“老六老七,送乐平郡主回府。”说罢,他将小瓷瓶塞进我手里就向着西城门方向跑去,我是那么听话的女人吗?显然不是。所以我也跟了过去,不过我受了伤,速度上肯定和从前没得比,但那两个小锦衣卫还是追得够呛。
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就是他们在抓捕的犯人了吧,我心里暗暗想着,不过并没有贸然前去,躲着偷师,学个几招的也受用啊。
只见他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转了半个圈,手中一柄长刀直直朝着斗笠男人而去,男人不遑多让,只一个闪身,险险避过,却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一旁偷师的我,于是一个箭步便来到我身边,挟持住了我,我本能地想要给他一记手刀,让他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女人,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如果我贸然出身,不出半日,莫说整个和王府,恐怕就是宫里的那位也知道了,宫里那位一向不喜江湖儿女,要如何收拾我还很难说。
斗笠男人挟持着满腹心事的我,对谢轻从容淡定说:“要么放我离开,我若安全了,自然放这女娃平安,要么我杀了这女娃,你们再将我拿下。”
我原以为谢轻方才不顾一切救我,这次肯定也一样,却怎料到,他却摊开双手,道:“好啊。”
得到了上级的允许,其他锦衣卫自然是肆无忌惮地继续攻击斗笠男人,只是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的结果,于是连连中刀,最关键的时候,谢轻的刀尖抵住他的喉咙,而我被他的左手一把提起,抱到了一边,我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只听他说了一句后来我再也没有忘记的话:“可是你又怎知我没有第三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