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暗丛林

「我还记得，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都说，是一场灾难使得人类文明的历史出现了断层。从那时起，人类文明才有了如今的稳定与安宁。我们大步地迈向前方，我们在时空长河之中激流勇进。从那时起，我们常常眺望大海，看着那遥远的天边，一遍遍回忆着那则寓言：人类的文明复兴的真正根源，是神明的庇护，是神给人间留下的，最后一抹仁慈。而这仅有的一点施舍，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切，就是我们可遇而不可求的、最最需要的东西。

谁也不曾记得，在那动荡的时刻，我们人类其实正处于灭绝的边缘。我们并不是没有等来神，而是那我们信仰的、拥有无穷力量的大地之神，并没有庇佑我们，而是带给我们无尽的毁灭。神用那足以燃烧日月星辰的圣火点燃了人间的一切。我们逃，我们哭，我们喊，可它没有怜悯，没有宽恕，只有怒火，和决绝的毁灭。

我还记得那片苍蓝色的火海，还记得空气中那让人想要呕吐、窒息的辐射能燃烧的焦糊味，还记得….父亲将我推进安全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萨金尼斯：我的尤莉安，记住，要敬畏神。带着这份敬畏，活下去。

「那是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可是，安全屋的门没有关上….神的怒火，将父亲吞没，蒸发得无影无踪。

我憎恨神吗？不，我不敢憎恨神。我对它只有恐惧，与父亲教会我的敬畏。我看到了神的样子，我看着它的眼睛。那眼睛中，仿佛囊括着广袤的星河，我注视着它，犹如注视着茫茫宇宙。我说不出话，我只觉得无法呼吸。

直到….另一尊神明的降临……

….

三千万年前，环星城，联邦战略要塞….

数百米高的锥形银色高塔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高塔之下，一座漆黑色的“山丘”隆隆升起。那高山般巨大神明的背上，无数棵巨树状的锋利背棘上，散发着苍蓝色的光芒，让那巨神远远望去犹如一颗燃烧着的、即将爆炸的彗星。神沉闷地大喘着气，吐出阵阵浓烟，它每一口吐出的气息都有数万度灼热。空气都好像有了形态，噼啪作响。堡垒之内，一个生着银色长发、蓝色眼眸的少女，正看着那巨神出迷。巨神向后退了一步，直视着那在它眼中宛若尘埃的渺小生灵。

在它身后的，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的、冒着阵阵青色浓烟的火海。这座面积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岛城，如今被耀眼的蓝色吞噬，在茫茫宇宙中，像一颗星星般，闪烁着。

很久很久以后，原本如山脉般矗立着的巨神突然动了。它的双眼像背棘一样变成了闪耀的蓝色，接着是口和鼻。最后，它张开了那黑洞般的巨口，蓝色的光芒在那深渊中不断变强，最后，如同一颗恒星般，将天地间的一切照亮。

女孩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等待着，那个她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时刻降临。

然而，就在这时，光芒消失了。

是地震….是一阵轰隆作响的、天崩地裂般的震撼。巨神身上的光熄灭了，它拧紧眉头，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也就在它回神的一瞬间，女孩也看到了，在它身后的那个“东西”。

那是另一尊高大得仿佛顶天立地的神明！

它在遥远的天边站立着。因环绕世界的耀眼的蓝色光芒，女孩也只能看清楚那巨神的一个轮廓：它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个巨人，双腿直立着，长着一对长度过膝、粗大健壮的手臂，山丘般健壮巨大的身躯。黑色巨神看着远方的那名不速之客，似乎是在愤怒，也好像是震惊。它挺起胸膛，发出了，那震彻天地的、金属撕裂般的尖锐怒吼！

女孩捂住了耳朵，那直穿头颅的刺痛让她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可她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她看到了更让她吃惊的一幕：

那屹立于遥远天边的泰坦巨人，举起双臂，猛烈地捶打起了自己的胸膛！一阵阵低沉的震动声像是地震，像是这星球在狂怒中的嘶吼。终于，泰坦巨人放下双臂，对着黑色巨神，发出了一声更洪亮的、雷鸣般的吼叫！

在震天撼地的吼声中，两尊有着毁天灭地之能的神明同时冲向对方。它们每踏出一步，都能让大地不住地颤抖。最后，神与神碰撞在一起，掀起的冲击波，席卷了大地上的一切，地层开始断裂，数百条裂缝沿着地壳一路向下，直达地幔层，那阵阵波动将岩浆激得疯狂涌动，最后穿透血红色的熔岩层，直至地球的最深处….

一场即将决定人类，乃至整个世界存亡的殊死搏斗，开始了….

三千万年以后，地球，骷髅岛….

“墙”脚下，一座石头搭建而成的方形碉堡内….希克斯正闷闷不乐地检查野外生存用的装备，包括水壶、开山刀、便携式伸缩睡袋和引火工具。一旁的福克斯则在打点行囊之余有些害怕地多看了自己的长官两眼。」

希克斯：你有什么事吗，小子？

福克斯「没想到希克斯已经注意到自己了，不由得吓了一跳」：没什么，长官。我看您还是把短剑（那柄高温震波刀，戏称火焰刀）带着了。

希克斯：是啊。

福克斯：是为了提防科尔曼吗，长官？

希克斯：啊？哈哈，不至于，科尔曼是个混球不假，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靠不住。至少在野外生存这件事上，有他在还是一件好事。我带着它主要是怕会有什么意外。毕竟这岛上的怪物可比科尔曼混球多了。

「这时，碉堡的门被打开了，两男一女穿着迷彩色的户外装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人背着一个迷你轻便的登山包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瘦小，长相有点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里看上去充满了怒气，可在看到福克斯时，她却瞪大了眼睛，脚步都放慢了下来。而另一个男人守候背着弓箭和箭袋。他皮肤惨白，长得十分怪异，五官看上去不像人像蛇。至于为首的那个人，自然是科尔曼了。」

科尔曼：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啊，希克斯？

希克斯「冷笑」：说了又怎样？

科尔曼：你有本事把这种神气保持到一会儿进了丛林。看到怪兽，你可别被吓的尿裤子。

希克斯：「瞥了眼他身后的两个人」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他们也是无后者吗？

女人「突然瞪圆了眼睛暴怒道」：说话放尊重点儿，你个大鼻子的老王八羔子。

科尔曼：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能力把你废了，所以，小心你的舌头。「回过头看着那个年轻女人」放松，他就是满嘴喷粪，其实人没那么垃圾。还有，你会吓坏那个小孩的。

女人「白了一眼希克斯，接着看向福克斯，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叫）哈莉，哈莉.特里尔。

福克斯：福克斯.彭。很高兴认识你。

希克斯：你都会点什么，特里尔？

特里尔：我在“墙”外待的时间比在“墙”里面还长，你觉得我会什么？

希克斯：那还真是了不起……

科尔曼：哈莉哪里都好，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她总跟我说她能看到女鬼呢……所以说杀生太多也有坏处，脑袋容易变神经。

特里尔：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傻子。

科尔曼「转向另一边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却强壮了半圈的、肤色惨白、背着弓箭的男人」：这位是威尔特.墨菲。别看他快头那么大，他可是整个村子里一等一的神射手。他曾经用一袋石头子儿打死过一头腐木真兽。

墨菲：亚成年的罢了。

科尔曼：你真谦虚，威尔特。

希克斯「站起身，背好包裹」：我不管你带来的是什么人物，科尔曼，不管他们是猎手、邪教徒、杀人犯还是疯子，我只希望你能完成“领袖”交给你的任务。

科尔曼「挺直腰板」：只要你那不灵光的脑瓜不想出什么馊主意，听我指挥，我们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希克斯「微笑」：但愿吧。「凑到科尔曼身边耳语」还有一件事，你最好带我们活着回来。

科尔曼「无奈地笑了」：这我可说不准了。

「隧道的尽头，石头闸门缓缓升起。迷雾笼罩着的森林出现在众人面前。空气中满是尸骨的恶臭味，门的两侧，各种动物的躯体已经开始腐烂，无数手指头肚大小的苍蝇在空中乱飞。五人小队的最前面，特里尔忍不住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一大坨发臭的烂肉，而一旁的科尔曼却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科尔曼：欢迎来到地狱，朋友们。我们走吧。

「一棵棵粗如水塔的古树，就像一群沉默着的、神话中的巨人，走在这杉树林中，也正像是步入了巨人国般，这震撼的景象让正在急匆匆赶路的人们忍不住扬起头来望向天空。圆锥形的树冠高得直入天上的云雾。走近了看，灰黑色的树皮粗糙纵裂，像历经千万年风霜的石壁。走在队伍最后的福克斯还好奇地敲了下那大概二十个人围起来才能抱住的树。树干发出了“邦”的一声脆响。很硬，像金属一样。」

福克斯：这大家伙……砍倒一棵能盖多少栋房子啊……

特里尔「不知不觉来到福克斯的身后，轻声说」：好玩吗？

福克斯「下了一大跳」：老天！

特里尔：哈哈，胆子这么小啊，弟弟？！

福克斯：希克斯先生告诉我要时刻保持警惕，所以我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特里尔：放心，菜鸟「捶了一下福克斯的肩膀」。你只要跟着我们，就不会有事。「说完，转身便走」

福克斯「急忙跟过去」：你对这里很了解吗？

特里尔：还行吧，没有科尔曼了解。他可以说是这座岛上的原始环境万事通，三十三年里有二十三年的时间都在跟各色生物打交道。很多东西都是他教我的，如何避险，如何狩猎……所以我说，在“墙”内怎么样都行，但是一旦到了外面，最好听他的。

福克斯：特里尔小姐，科尔曼先生是不是就是因为总在野外才没时间……才成为无后者的？

特里尔：你是说他不跟人打交道所以到现在才单身吗？哈，不是的，弟弟！他以前有过老婆孩子，他老婆跟他一个德行，喜欢探险，喜欢和动物打交道。但是后来，有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出了很可怕的意外「脸色阴沉下来」……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孤僻了，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福克斯：可是……我不明白，如果是丧偶的话，科尔曼先生为什么不再找一位伴侣呢。

特里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福克斯」：弟弟，你有伴侣吗？

福克斯：有啊，当然有了！

特里尔：那你爱她吗？

福克斯：我……当然爱了。怎么了？

特里尔：哼，你爱的不够呗……

「一阵短暂的沉默……」

福克斯：不是……所以，不管怎么说，科尔曼先生当年是出了某种意外？什么意外？

科尔曼「突然出现」：就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事。

福克斯「再次被吓得一哆嗦」：我的天！科尔曼先生，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科尔曼「警觉地四处张望，压根没看福克斯一眼，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停下」：别走了，有点不对劲。

希克斯「也察觉到了异样，眉头紧锁」：地面在震动……很强烈，是大动物，不止一头！

科尔曼：所有人，就近找树木躲起来！

「下一秒，一群巨大的腐木真兽冲出了灌木丛。几个人急忙冲到最近的巨树下，躲避着这群发狂的、横冲直撞的肉山。他们在这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紧紧抱住头，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福克斯只觉得天塌地陷，站都站不稳。正在他觉得要完蛋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特里尔。」

特里尔：别怕，你死不了！

「然后，震动消失了，兽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福克斯：诶？它们走了？

科尔曼「厉声大喝」：别动！（林子里）还有东西！

福克斯：啥？！

墨菲「从背后取出了弓箭」：有更大的东西！

「砰地一声巨响，从密林中窜出了一头庞然大物，一脚就将躺在地上的一节木头踩了个稀巴烂！科尔曼侧过身，寻着震动声看了过去：

那是一头相貌怪异的灰色巨兽。它的身躯几近这黑色巨树的树干粗，脖子又粗又长，一颗丑陋无比的头颅上有一个粗大的鼻子，厚实的鼻端上生有两颗大角。它的四肢短粗，巨大的脚上长着圆而钝的指爪。巨兽嗷嗷叫着，声如雷鸣，那对小眼睛中，写满了恐惧。

除了科尔曼，其他四人被这庞然大物吓得一动不动。他们一边感叹岛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生物，一边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让他们后脊发冷的问题：这头好几层楼高的怪物，到底在害怕什么？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两道黑影像闪电般从灌木丛中迅速冲出，一左一右直扑到了那巨兽的身上！

那是两头鬼神般的凶兽。它们大约十米长，黑绿色的身躯长着疙里疙瘩的角质，像巨大版的鳄鱼皮；两长而粗大的腿肌肉发达，脚上有三枚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厚重爪子；它们的头颅异常巨大，且粗重厚实，眉骨隆起，形成了两个短粗的尖角，而眉骨下的则是一双蜡黄色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怖；它们那宽大的上下颌张大开裂，露出了数十颗粗大的、钉子状的獠牙！

就听“咚咚”两声闷响，残暴的食肉动物将那血盆大口朝着巨兽的背部狠狠咬了下去。巨兽发出了一声长而凄厉的惨叫，不停摇晃着身体，想要将那两头怪物摔下来。可怪物大嘴内的巨牙已经钉进了巨兽的皮肉甚至骨头，两只大脚也同时将锋利的爪子刺入了巨兽的体腔，然后，用力一划，巨兽顿时血肉横飞。

这头巨兽的口鼻跟着喷出鲜血，那刚才还在奋力扭动的身躯也慢慢地，停止了反抗动作。

两头怪物同时跳下来，巨兽应声倒地。其中一头怪物立刻扑上前去，用那沾满鲜血的大嘴叼住了巨兽厚实粗大的脖子……

咔嚓，随着一声斧头砍树式的脆响，巨兽的双眼终于失去了生气。它像一滩棉花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死了。」

科尔曼「小声自言自语」：遇到什么不好，遇到它们了……真见鬼……

生物档案3：泰坦黑杉树

成熟树高90到120米，极端个体可能高150米以上。黑杉木生长迅速，寿命极长，成活率高，生命力十分顽强。它们的树皮厚而结实，具有很强的避虫害和防火能力。其树根繁茂且能达到地下极深处，抓地能力好，是骷髅岛上最常见的大型树木，也是人们能常见到的，岛上最大的生物。

生物档案4：凶暴巨犀

骷髅岛上最大的动物之一，平均体长12米，脖颈垂直地面时的高度在八米以上。比起祖先，凶暴巨犀的脖子更短、更灵活，也更粗壮，转动起来迅猛强劲。它们的鼻端长有两颗粗大的尖角，可以让它们抵御岛上几乎一切掠食者的攻击。巨大的体型和那远胜祖先的、可怕的运动能力，让它们几乎没有天敌……除了那死神一般的恐怖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