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家老五,手狠心毒
刘慧清捂着火辣辣痛的脸抬起头,望着沈文渊的眼神从惊讶到伤心。她咽下喉间的情绪,忍住眼泪,“是,我带人翻了海棠院,这巴掌我活该,但嫁衣非我弄破,这错休想让我认。”
“老爷,若打算将衣物照旧放着务必得好好查清,罚错人不打紧,就怕背后之人没迟到苦头再次犯事。”颜明月适时出声,言辞中肯毫无站边之意,“澜姐姐素来轻简,留下的遗物不多,可再经不起这般糟蹋。”
沈文渊扫了眼杂乱的前厅,脸色愈发难看。
“颜氏,你少拱火,今日之事就是你与沈棠联手做的。”刘慧清脸生得三分硬气,含怒带恨的样子刻薄极了。
“我有办法证明小厮昨夜进过海棠院。”
话音落地,满堂寂静。
奴婢进出,纸笔与烧酒摆上桌,颜明月亲自去闺房拿出沈棠所说的胭脂瓷瓶。
“慕王府一遭我便谨防有人加害,夜里会在门窗处布下蛛丝铃铛。”沈棠打开瓷瓶,从青色汁液中掐了蛛丝放到至绢帕,没一会蛛丝慢慢化掉,浅绿水渍残留在帕子上。她用纸盖住帕子,取毛笔沾酒刷纸,“汁液乃特制凡沾过后将纸覆在上头,用笔沾酒刷过会印出蓝色。”
此言一出张祥慌了,尚未查验已先解释,“有、有也是刚才在屋里沾上的。”
“蛛丝需在汁液里浸泡四个时辰方可再次使用,白日里海棠院根本寻不着。”沈棠既然放任小厮进了屋,自然是有万全之策让人落网。
刘慧清悬着的心“咯噔”一下,心知完了。
“好你个刁奴竟敢耍弄我。”刘慧清快步行至张祥面前,狠狠甩出一巴掌,脸都打歪了,“把他拖下去,家规处置。”
沈棠哪能让人得逞,稳当立在堂中,“母亲三言两语就想撇清干系?”
“五小姐,凡事适可而止。”刘掌事低声威胁,“跟刘家斗你没那个能耐。”
沈棠惶恐的退后半步,扬声质问:“刘掌事威胁我是间接承认嫡母所为?”
见沈棠油盐不进,刘掌事活泛的心思已想出应对之策,“即便真是小厮所为,也无证据证明是夫人授意。”
“老爷冤枉。”张祥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为求保命道明真相,“小的确实奉命将葡萄放进海棠院,但小的未将葡萄放进红木箱。”
话至此,张祥直起身指着沈棠,“是五小姐,一定是五小姐发现小的偷放葡萄将计就计。”
“公爷,小厮所言在理。”一见有机会翻盘,刘掌事见缝插针的出声,“屋内多是澜姨娘遗物,五小姐难道不担心小厮偷澜姨娘的珠宝首饰?她是明知如此却坐视不理,正表明从未在意那些死物。如此一来,她故意破坏嫁衣里间您与夫人,正是她的计划。”
“此言倒是在理。”颜明月担忧的看向沈棠,有心给她机会,“棠儿,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我的确无法证明小厮所为是母亲授意,但刘掌事在此却可间接证明母亲早有计划。”事已至此,沈棠先前避讳太后的心思已断,“皇宫距离辅国公府甚远,来回至少得花一个时辰,其中尚未算百官上朝,前去通报的人在宫门外等候的时间。若接到消息赶来,这会应该刚到门口。可刘掌事已在府内多时,可见母亲早有计划对海棠院下手,又恐惹怒父亲便提前做了准备,以借太后之势压制父亲。”
“文渊,不是。”刘慧清伸手去拉沈文渊,刚碰到人就被甩开,人跌坐在地还仰着头急于解释,“我是恨孟澜,但我没……”
话音戛然而止,刘慧清张着嘴却只发出呜咽声,随着掐住脖子的手指点点收紧,她脸色涨得通红,发出干呕声,手着急的去扒拉扼住喉咙的手。
“文……渊……”喉咙艰难的咕噜出两字。
“妒妇,你也配动她的东西?”沈文渊双眼发红,眼里的狠意癫狂而失控。
“公爷!”刘掌事一声惊呼,三两步上前去掰沈文渊的手指,“公爷,这可是您的嫡妻,您不能为了死人如此待她。”
“故去者存于生者心间,活人难比便可千方百计毁掉她存在的痕迹吗?”沈棠深知引线在何处,点火后顺带浇点油。
沈文渊五指收紧,刘慧清眼睛翻白,伸出舌头开始干呕。
“公爷,太后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若死在夫家您恐怕不好交代。”然这番劝阻更证实了沈棠所言,反而激起沈文渊的怒气,刘掌事无奈只好命令随行侍卫动手拉人。
颜明月亦是心知有外人在场,任由沈文渊下死手会连累沈家这么多条人命,上前劝道:“老爷,澜姐姐的嫁衣要紧,先拿去让人看看能否修复吧。”
闻言,沈文渊找回丝理智,低头看挂在臂弯间的嫁衣,眼底浮现出痛苦之色,竭力压下心头汹涌的怒气,松手之际狠狠踹了刘慧清一脚,道:“刘家势大我沈家容不下这么尊大佛,待不惯就滚回去。”
刘慧清骤然呼吸到空气,顾不得心口被踹痛猛烈咳嗽。
沈文渊把嫁衣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行至沈棠身边时恨道:“你死了哪会有今日之事?”
“今日种种是您做的孽。”红唇轻启,溢出句句如刀话语,专诛人心,“但凡您念及父女之情就没人敢擅闯海棠院,可您一脚脚将我踩在泥里,纵容所有人欺辱,以至于下人无视我的阻止。是您喂养出这群虎狼,助长其野心,才有今日之祸。”
这世间最痛之事——无非自己做的孽,最终报应在最爱之人身上。
沈文渊好似受到重创浑身一抖,无言片刻,临走时骂了声,“孽畜。”
刘慧清在刘掌事的搀扶下起身,手抚过脖子处的碰之就痛的淤伤,眼里燃烧着一簇渗人的光,“沈棠,走着瞧。”
一屋子人顿时散了个干净,屋内只剩沈棠与颜明月二人。
颜明月娇媚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你就不怕公爷真的掐死刘氏?”
“这不是我的目的吗?”那双流过泪的眼睛清如片苍穹,一尘不染。沈棠把耳边的碎发勾到脑后,唇角含笑说着最无情的话,“一个日日算计着杀我的人,死了总比活着令人痛快。”
颜明月看着面前小姑娘的笑容,再寻不见往日的唯诺,如今的沈家老五,手狠心毒,可以在谈笑间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