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淤青和花香
贰坤区,即第2区,作为所有区中倒数第二的区域,也就在跟第9区对比时有些优越感了。
可它比起第9区,条件实在是好了许多。
平坦的街道、完整的房屋,建筑老旧但并不破败。如果说第9区是内外都腐烂的苹果,那第2区则是只有内里腐坏的苹果。
两相对比,第2区的外表总比第9区更令人接受吧。
不过,坏的终将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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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特么让你去报九合赛的?!”中年男人拿起手边的杂草砸到面前的青年身上。
青年轻嗤一声,“你就不能对自己儿子多点信心?你愿意窝囊一辈子,我还不肯呢。”
他看着整天侍弄花花草草的父亲,鄙夷道:“整天跟草待到一起,可别真成草包了。”
“有你这么说你自己爸的吗?!”中年男人气愤地说。
他感觉呼吸又不顺了,肺部难受,“贰行!把——把这逆子给我带下去!”
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毛贰行这才站出来,低着头朝青年致意——
唉,他可什么也不敢说,打工人真难做。
好在少爷自己就转身走了。
———………………———
“少爷!少——少爷!等等我啊!”贰行努力追上快步走的毛闻楚。
毛闻楚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
刚过来就被迫吸二手烟的贰行:……
“东西到了吗?”毛闻楚随处弹了弹烟灰,问道。
贰行回答:“到了到了,我一会儿就送到少爷您房间去。”
“嗯。”
毛闻楚“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心情不太好。
也是,刚被自己亲爹吼了谁会高兴呀?
“呵……呵呵呵……咳哈哈哈哈!”毛闻楚突然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贰行觉得那是被烟熏的。
“算了,本少爷要先去玩一会儿,你把东西给我放好,坏了一件你就完了。”
毛闻楚走过贰行,未燃尽的香烟直接戳到其西装上,留下了一个破烂的洞和一圈烟灰。
贰行:丫的,又得找管家报销西装了。
被留下的贰行脱下西装外套,捡起烟蒂,将其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中。
一个小时过后就去老地方找少爷吧,希望他今天别又玩过火了……
站在垃圾桶前的人驻足了许久,盯着里面的皱巴巴的西装和烟蒂。
他眨了眨眼,似乎烟蒂复燃,小小的火苗顺着西装的破洞蔓延,成长成巨大的火焰把一切化为灰烬,新生的绿草也不能幸免于难。
“啊,还要帮少爷放东西呢。”贰行回过神,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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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吗?再说我本来还穿了防护衣。”
白夜寻死守自己的衣领,坚决不让白夜光碰到。
“寻寻,我就看一眼。”白夜光也很坚决,用眼神表示自己一定要看到。
但他不敢上手,怕又伤到她了。
“寻寻……”他软着声音,明明是提要求的一方,却更像是在恳求。
白夜寻不敢跟他对上眼神,她挺吃这一套的,生怕自己就同意了。
白夜光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好吧……”
“嗯嗯,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只好强势一点,自力更生了。”
等白夜寻被按在床上解开两颗扣子时人都是懵的。
白夜寻:???
不是?!按哪儿都好,干嘛要按床上啊?!
白夜光应该读懂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里除了床以外就没有较柔软的地方了,要是又磕着了怎么办?”
……她能说什么,感谢他思虑周全吗?
温热的指尖划过她锁骨下方,依旧让她起了一身战栗——
当然是疼的。
“嘶——”她这时并没有忍住吸气声。
“这都青了。”白夜光没有继续往下冒犯,但单凭这露出的部分,也知道剩下的有多严重。
白夜寻用手臂盖住双眼,“没事,抹点散淤青的药,过几天就消了。”
“为什么?”他不理解当时白夜寻去接住焦异。
按理说,干掉一个竞争对手不好吗?而且……她对那小子也太友好了一点。这才是白夜光最不理解的点。
“啊……”白夜寻思考了一下,“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要干掉竞争对手。而且那小朋友当时会摔,也是我猜错了上面有出路。”
她承认,她早就感觉第9区的这轮比赛很水了,也完全没认真对待。
整个过程全注意周边监控去了,没怎么动脑子对付比赛。
最后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动太多脑子,全靠蛮力(焦异跺脚输出)。
她推开撑在她上方的人,顶着有些凌乱的长发起身,随手找了件浅蓝色的外套,“离第2区开赛还早,我们晚上要不要去逛逛?”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好啊。”虽然白夜光早就来过这里,但跟寻寻在这里逛街却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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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来过这里吗?怎么感觉比我还不熟。”已经第三次经过同一家鲜花店的白夜寻用力捏了捏身边人的衣袖。
白夜光也没办法,他虽然来过却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他当时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找寻寻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花店也太多了。”她看着这满街的花草店,在晚上都灯火通明不关店的。
怎么会这样?第2区的情况,比9区好太多了……
在物质生活都满足不了的情况下,人们是不会有精力去追求精神生活的。
从古至今,富有生机又形态各异的花草树木常作为人类精神的寄托。人们为其赋予丰富的含义,把其当做自我的品质的象征,或者利用其批判和讽刺他人。
总之,这样大规模的培养花草,如果不是为了其应用价值,就只剩观赏价值了。
观赏?对一般人来说,那是“闲人”才有心思做的事。
春风轻易地吹开稚嫩的花瓣,淡淡的香气弥散到空气中,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浓郁的气息竟扰得人有些心烦意燥。
“太香了……”春天的花有这么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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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真香啊……新货?”毛闻楚抽着香烟,漫不经心地问道。
经理恭敬地回答:“是、是,最近刚到的新货,从第5区来的,那叫一个好!好!”
“嘁。”毛闻楚转回眼珠,盯着经理笑:“呵,少爷我觉得好才叫好,跟哪个区来的有关系?”
“啊……对对对!”经理绷直了身体,背上起了冷汗。
毛闻楚也就抽了一口,继续问道:“人呢?”
“准、准备好了!就在门外候着。”
经理赶忙招呼人进来——
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架着一个女人进来,粗暴地把她扔到毛闻楚面前。
她麻木地愣在原地,只因膝盖被磕疼了才绷紧肌肉瑟缩一下,没有其他反应。
女人穿着最艳丽的红裙,却面如死灰,红色只衬得她更加凄惨。
水分流失、枝叶枯黄、花瓣皱褶,被百般揉拧的鲜花只剩空虚的躯壳,在死亡中等待彻底腐化……
黝黑的瞳仁僵硬地转动,浑浊又清澈的眸子映照着向她伸来的手——
养尊处优的、没有丝毫痕迹的、干干净净的手。
却是最让她恐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