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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画的凝视》的扉页是这句话:如果思想提供它自身的一幅清晰可看的图像,什么可怕的爱它不能激发呢。这句话出自柏拉图的《斐德罗》。地球运转到现在,是否还应该感谢思的阔远与隐秘?不可见成了一种馈赠。
我原以为任何画都是肖像画。风景画是风景的肖像,抽象画是精神的肖像、念头的肖像。不过这本书谈的是世俗意义的“肖像”。
书的注释里提到黑格尔在《美学演讲录》中的一句话:“艺术把它的每一件作品都变成了千眼人阿耳戈斯,以便让内在灵魂和内在精神性在任何一个角度都被看见。”的确,作品使得它自己成了凝视的发端,我们走近,退远,在现场,在转述中,获得了不同的面向。真奇妙啊,我们一次次撞上那个唯一的可能,尽管我们还是我们,肖像还是肖像。
肖似与否重要吗?肖似有社会功能,也有唤起的功能。人有辨认的快乐,就像我们小时候认出花朵与星星,认出一个熟悉的存在物。人对世界上成单的事物总有某种恐惧,认出代表一种趋同。
我有时候想,一张脸,一幅风景,原形,变形,经过线条和像素的挪位与撕扯,都会在若干步骤后成为同一幅画。一幅画,它是什么并不重要。它是一个框,一个载体,里面是秘密。就像爱,就像荣光,就像死亡,之所以伟大,因为它们的美都在于隐秘。未来世界的毁灭,就在于无限的清晰,清晰的食物、清晰的性、清晰的细胞和寿数,如果我们不选择自决。人是因为不彻底因而彻底的动物,而我们却被自己推搡到了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