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气筒
气,急,慌,薛长史自己开始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吓得自己手脚发软,头晕眼花,一路小跑着找遍了整个府第,还是没找到小两口,
得,出去找去,摊上这么两个主子,不省事的小祖宗,硬是没白白辜负家里老祖宗的千叮咛万嘱咐,想起这个,心酸的不得了:
当年知道自己要过来伺候王爷,老祖宗高兴的不得了,然后,又提心吊胆的不得了,当今儿子不少,椅子只有一把,王爷,随随便便这么一算,就是众矢之的啊!想了几天几夜,折腾家里人也跟着想,
然后,把他叫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轻言细语,各种事例,又是分析,又是总结经验,差点没把一家人折腾死,好了,现在派上用场了,那些经验,那些前车之鉴,那些应对,全是灰灰,人都找不着了!那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薛长史痛心疾首:真是年轻不懂事啊!但凡是个人,就把他当好人看,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要不然,那些冤死鬼怎么来的?
急急忙忙,一边往外跑,一边胡思乱想,老祖宗说过的,遇上这种情况,不能慌,不能慌,一定不能慌…想办法,绞尽脑汁想办法,想个屁!脑子早就成了一坨浆糊,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心慌的脚都软了。
听到动静,一抬眼,气不打一处来:“官越,你跑什么?你……”
官越笑嘻嘻的跑过来,扯着薛长史就走:“走走,找了你半天了!”
薛长史甩袖,正打算问问他,小两口去哪了?还…好不?
官越不耐烦:“别使小性子,这可是大事,赶巧了,赶紧的,跟我走……”
薛长史被他扯着跑:“你赶紧跟我说,王爷呢?”
官越头都不回,拽着他使劲往前跑:“别问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薛长史一呆,脚下不自觉一停,差点被拽的摔跤。
官越居然还不耐烦一边使劲拽着他跑一边唧唧歪歪:“薛大长史,薛大老爷,薛大官人,平时不是号称身手敏捷吗?怎么,跑起来就露馅了!加把劲,到了,有你休息的时候!现在别掉链子!”
薛长史停止胡思乱想:一定不是我担心害怕的那样,官越除了着急,没有别的反应,嗯,他们肯定没事!他们没事就好,啥事啊!这么着急?
一边跌跌撞撞跟着官越踉踉跄跄跑了一段路,看见前面站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着人不少,不知道是什么人,再一看,妥了,小两口全须全影,看样子是毫发无损的手牵着手站在那些人面前,正跟他们说话。
薛长史顾不得看那些都是什么人,一抖手甩开官越,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小两口背后,悄无声息绕着小两口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回,确定两人真是毫发无损,这才安心,松一口气,站定在北宸右后边,抬头仔细打量对面的人,这一看,大吃一惊:
一群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眼中却一片清明的人,老老少少,不对,有白发老翁老媪,有中年男女,有青年男女,有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唯独没有幼童和婴儿,怪,真怪。他们怎么都不生孩子呢?正打算提醒王爷多加小心,却听王爷客气的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他先走了。
对面人默然行礼,小两口转身,似乎心情有点沉重,慢慢走远。
薛长史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大老远,着急忙慌的把我叫过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那,我要不要跟着一起走?刚好,得好好叮嘱一下,小两口,安全问题…
却又被官越不由分说扯过去说:“这是府上的长史,由他负责安顿大家,大家不要客气,不要难为情,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等诸位休息好了,小爷会过来跟各位说正事,各位,请,安心休息,把身体养好,来日方长。”
薛长史一头雾水被官越轻轻往前一送,虽然心里还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刚刚猜的那样,不过,职业微笑已经挂在脸上,听到官越提醒:来投奔的,立刻热情的招呼面前一群人:
“房子,家具,炊具,被褥,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各位的喜好,如果有不喜欢的,一定要记得告诉我,王、小爷一早就交代了,一定要让大家宾至如归,住的舒服,休息的好,大家一路辛苦,我也不多说了,这就带大家过去休息。”
回头问官越:“马车准备好了吗?”
官越俯首答应:“好了,就在前面大榕树下,这边的路还没修好,过不来。”
薛长陪笑:“请大家移步。”
一个白头发老翁带头道谢,跟着薛长史走,一群人默默跟上。
薛长史带着他们到了村口,请他们下车,指着前面一片房子说:“这是各位暂住的地方,让各位休息,当然,小爷说了,如果各位不嫌弃这里简陋,愿意长住,也凭各位的意思,里面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小爷吩咐,让各位自由挑选,自由休息,我等就告退了。”扯过身后跟着的小厮:“这是福安,”又扯过另一个:“这是福至,他们两个留在村口,各位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也不进村,就在村口呆着。”
说完,准备走人。
带头的老翁回头:“多谢。”一群人再次默默行礼道谢。
薛长史带着一群人回礼,走人。
官越靠过来:“听说,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就是听人家说,咱们这里分田,分房,分地,不远千里,从主家逃出来的。”
薛长史摩挲着下巴:“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朝里,会不会有动静?”
官越毫不在乎:“就这么屁大点小事,就这么几个人,谁敢惊动圣上?那是,自寻死路!”
薛长史恨铁不成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人多嘴杂,更何况,这两人,完全没有安全意识。”
官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都是聪明人,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长史深恨官越,年幼无知,却也不能太过杞人忧天,于是,勉强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官越又说:“小爷说了,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少,只要他们愿意来,咱们就一视同仁,如果心怀叵测,那就,你看着办。”
薛长史满意了,老怀甚慰:虽然自己刚刚还腹诽来着,不过,听这话,也是拎的清的,毕竟,是当今的血脉,不会一味善良,还是,知道轻重的,那就好这就好,自己,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了。
看着他们走远,看着两个小孩安安静静走到村口的桉树下坐着,斗草,玩的不亦乐乎,老翁默默转身,看着他们点头。
一群人默默散开,拖家带口,各自挑选房子,开门,进屋,洗漱,换衣,吃饭,休息。
老翁进了屋,这才发现,家里什么都齐全,根本没有什么需要,默默转身关门,再次仔细沿着村里的碎石路,溜达了一圈,然后回来洗漱,换衣,吃饭,休息。
老翁躺在床上:自己这一身老骨头,总算是重见天日了。当今虽然圣明,可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也会有被云挡住的时候,更何况,天底下,贪官污吏,何其多?欺上瞒下之辈,犹如过江之鲫!皇上再圣明,他也只是一个人。
辛苦了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头上无有片瓦遮身,死后无薄棺护尸,为的什么?
从小到大到死,都让你们活生生欺负?
这里人,现在看着,真是不错,希望,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们,有所准备,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连饭,都是热的,居心叵测?管他呢?只要能让我们吃饱饭,有衣穿,有房住,这条命,给他!心甘情愿!
死前能吃一顿有肉的饱饭,穿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住一回敞亮的房子,什么都值了。
可怜了老婆子,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生病走了,她也跟着走了,剩下我一个孤鬼,要不然,唉!
薛长史默默跑到府中求见,答复很快:晚了,明天再说。来人不给他垂死挣扎的机会,说完,就跑回去了。
薛长史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算了,先回去,找人打听打听…
一抬头,看见了八月!
啥?不是咱们自己人啊?从…不会吧?那么远,怎么跑过来的?老宗!跟老宗…还不是种地的?那?能干啥?咱可没多余的东西养闲人!
这个老宗,出去历练,就好好历练,搞一帮莫名其妙啥也不会的人,回来干嘛?吃闲饭!咱们自己还忙的焦头烂额呢!怪不得,小爷不乐意见我了!估计,正糟心着呢?!这个老宗,除了正事干不好,其他事,真是干的头头是道!
等你回来,看我怎么唠叨你!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老宗做错了:
一帮世代摸珍珠的,还不是咱龙音本本分分,老实善良的自己人,把他们大老远的弄来干哈?
他们在自己家被权贵折腾的快灭族了,没有什么好宝贝,看着也不像能打的人,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历尽千辛万苦,冒着被人打死的巨大风险把他们救出来,送过来,就是来当米虫,混吃等死的?咱家还有大米养闲人啊?
你说这老宗真是,在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里头折腾就好了,只要不造反,就没事,这下好了,折腾到别人家去了,虽说是鸡蛋大点小国,可是,毕竟是一个国啊!
毕竟不是自己家呀!这人,做事还是欠考虑!唉!小爷也是,被他坑了,还得捏着鼻子帮他擦屁股!嗯,怪不得不见我,肯定气着了,让夫人想办法给他顺气呢!得,我也走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白白的给人当出气筒。
想明白了,一溜小跑不见人了。
寝殿:美儿唉声叹气,一件件脱衣服。
麦穗一脸无奈:“小姐,我的祖宗,这衣服真不能再改了,这是吉服,还是正服,大礼服,一定要这么穿才成的。
不对,您已经改过了!喏,除了衣领和袖口,只有两层加内衣了,真是不能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