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雨前的宁静
谢辞酒这一天是真的累了,这么侧卧蜷缩着,一开始还能胡思乱想,可很快就觉得眼皮黏重睁不开,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那些羞涩懊恼在梦中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卧房里一片静谧,地上月色浅淡如霜,窗边花朵无声盛开,花香随风入梦,变作了俊俏儿郎。
谢辞酒努力的想看清男子的模样,却只看到一片白雾茫茫。
如此反复几次,她在梦里也颇觉气愤。
可那人又从她身后而来,轻轻的抱住她的腰,伏在她肩头耳畔说:“我不会害你的,再等等,阿酒……”
那一声声虔诚又温柔,低沉中带着浅浅笑意,随着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朵里。
谢辞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那股酥痒的感觉却分外清晰。
她想躲,结果一偏头,梦醒了。
触目所及是一片墙壁,谢辞酒:“……”
晨起的时候人总是有片刻的茫然,不知今夕何夕,她一动不动的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流云寺的禅房。
而梦的内容也渐渐浮了上来,谢辞酒耳畔仍有余韵,她伸手轻轻的摸了下,果然是热的。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小声嘀咕:“红什么?没出息……”
早起吸收完天地精华的燕知回,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能她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对于耳聪目明的神尊来说,嗯,真是好清晰啊~
心情更舒畅了。
燕知回愉快的伸展着自己的叶子,房间里的花香又浓郁了一分。
躺在床上的谢辞酒闻到这个味道,猛地转过身来,隔着床帐用力的看了他一眼。
燕知回:“……”
谢辞酒翻身坐起,全程面无表情的穿衣洗漱吃饭,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大殿,燕知回被扔在房间里成了留守老花。
“哎,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吧。”
燕知回现身默默的跟了上去。
……
今日是祝雪节第一日,所有人都需穿素服,除钗环,不施粉黛,以最干净的模样去虔诚礼拜上香。
由皇后带头,其余人跟在后面,依次上前供奉三炷香。
谢辞酒看着那香炉里插得密密麻麻的香,皱了皱眉,这么多心愿,佛祖真的管得过来吗?
“坐吧。”皇后在蒲团上坐下,谢辞酒便也有样学样。
结果刚一坐下,一群和尚走了进来,在殿内两侧坐下,一人手里一个木鱼一串佛珠,一边敲一边捻着佛珠念经。
低沉又极有韵律的念经声回荡在大殿里,配上木鱼和浓郁的檀香,顷刻间就把人拉入了虔诚之境。
浮躁不安的心也在此时慢慢的平静下来,谢辞酒忽觉有所感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金色大佛庄重而慈悲的垂眸注视着众生,香雾缭绕间,他的色泽也不减分毫。
寺外钟声再响,悠然古朴若天外伦音,寺中僧侣闻之,皆驻足静听。
连路过的飞鸟,都短暂的停于枝稍感受这一刻的肃穆庄严。
燕知回站在门外,靠着门框慵懒的勾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把玩。
这些玩意他听的多了,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只觉得困。
不过这地方灵气充沛,倒是方便他休养生息。
他纵身一跃上了房顶,盘膝打坐吸纳灵气。
一晃就是一个上午。
中途大家回去休息两个时辰,下午继续来。
如此反复了六天,期间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诵经就是礼佛,枯燥的很。
谢辞酒刚开始还挺有精神的,可后来日复一日,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尤其是晚上做梦都满脑子大悲咒。
眼看着还剩最后一天,她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连这几日一直盘踞在心头的对燕知回来历的怀疑都被压下去了。
迈出禅房的脚步都是轻快而愉悦的。
第七日举办的仪式也和前几日略有不同。
这日一早,大家齐聚大殿,但没有上香诵经,而是坐好之后由主持为大家举行“拂尘”。
谢辞酒第一次听说“拂尘”,好奇的看着。
所谓拂尘,就是主持手里托着个和观音相似的瓷瓶,另一手捏着梅枝,沾一点瓷瓶里的水就往人的眉心一点。
“阿弥陀佛,拂尘去秽,百岁无忧。”
说完来到下一人面前继续重复这一动作。
楼玉鹤在边上小声给谢辞酒解释,“那个瓷瓶叫净瓶,里面的水是初雪时收集起来的雪,化了之后就静置着直到化水,而那梅枝,据说是流云寺后山一株颇有灵气的千年梅树的枝丫,每年取第一株开花的折下来。”
“这么一说,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楼玉鹤是祝雪节的常客,对这方面了解的很详细。
谢辞酒听她说完,忍不住多看了那梅枝一眼:“是挺有趣的,这些礼节我在北境都不知道,北境也不怎么过祝雪节。”
楼玉鹤好奇的问:“那你们过什么?”
谢辞酒:“我们——”
她刚想说,主持就过来了。
谢辞酒便没说话,主持用梅枝沾了水,轻轻的点在了她的眉心:“阿弥陀佛,拂尘去秽,百岁无忧。”
谢辞酒双手合十:“多谢主持。”
主持笑了笑,没说话,来到了楼玉鹤身前。
等楼玉鹤也受了拂尘,谢辞酒才小声的继续说:“我们每年冬天这个时候都会去郊外跑马,谁获得第一名,就可以拿下当年的第一勇士称号,赏银百两。”
楼玉鹤眼睛一亮:“跑马啊?一听就很刺激,还有吗?”
谢辞酒点点头:“晚上的时候会举行篝火晚会,大家可以放开了吃肉喝酒,然后回家去睡一觉,第二天不用来营地报道,可以和家人团聚一天,所以那段时候北境大大小小的城池都很热闹。”
“第三天,我们会去英烈场祭拜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英雄,用烈酒和一年来的功绩,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楼玉鹤笑容一淡,感慨道:“那确实很有意义,英魂如有知,不悔裹尸还。”
相比之下,京都这边的习俗倒显得普通了,从未有人想起过北境南疆长眠于战场的将士们。
“说起来,我今年在京都,都没办法回去看看他们。”谢辞酒眼神幽深,面露愧色。
“他们肯定不会怪你的,你也是身不由己,哎——我们可以出去了。”楼玉鹤见后面的人都拂尘完了,起身拉了谢辞酒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