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夺命楼梯

并不知道对方险恶用心的张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个不需要担心。虽然这个地方很残酷，但是有一点，是我们活下去最基本的依仗，那就是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

他随后又咧着嘴露出阴森的笑：“当然，如果有人因此而放松警惕的话，我会很高兴队伍中能够少几个废物。”

列车逐渐减速，直至停靠在蜂巢顶层的装卸平台旁。NPC们首先鱼贯而出，张杰也大大咧咧地跟在他们后面。新人们则犹豫了片刻，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牙跟上。

徐彬没兴趣听剧情人物之间的对话，这些话他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听了一遍。他在脑子里仔细捋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不断地增减、修改。他不是真正的智者，构思起来颇为艰难，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拧起来。

“那他们呢？他们又是什么人？”一席红裙的爱丽丝直接指向自己，让他惊了一跳。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蜂巢’的安保人员。区别在于，你是秘密出口的负责人，重要的人员和货物都会从你这边进出；他们则是表面出口的安保人员，那边是公司名下的一栋小型写字楼，用来引诱对公司资产心存觊觎的不法之徒。

“那里已经被彻底封锁了，我们在写字楼地下室的入口处找到了同样昏迷的他们，就把他们也带来了，”薛德队长回头看着几名轮回者，蹙眉说道，“虽然我很怀疑他们的专业能力，但公司的资料没有问题，他们确实是公司为‘蜂巢’招聘的安保人员。”

徐彬皱着眉头，有些疑惑：这里，似乎和原小说不太一样。原小说中，有这么详细的身份信息吗？

他不太确定。毕竟是十多年前看的，这期间又看了大量同人文，搞混了也说不定。

突击小队的队员开始切割升降平台隔离门上的防爆玻璃，徐彬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那台监控，一直盯着咱们。”

众人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卡普兰？”薛德只瞟了一眼，就转向自己的队员。

名为卡普兰的突击队员在臂弯支撑的便携电脑上敲击着：“是火焰皇后，她锁定我们了。”

被监控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爱丽丝蹙眉问道：“火焰皇后？那是什么？”

“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负责为整座‘蜂巢’提供自动化后勤与安保服务……”

徐彬假装无所事事地背对着隔离门，状似无意地打量着他们乘坐的列车。被盗取的T病毒与解毒剂样本就在车上某个角落里的旅行袋中，随便翻一翻就能找到，但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先不说怎么说服剧情人物去搜索列车，就是张杰那边，他也不好交代。最关键的是，他不相信找出那个袋子会有什么奖励。

主神对隐藏奖励的判定依据，并不是简单的改变当下的剧情，而是对最核心的主线剧情走向造成不可逆的重大影响。

原著中的解毒剂其实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唯一需要注射的女佣兵，早就过了有效注射期。他现在提前把袋子找出来，最多就是救下一个女佣兵的奖励，但风险却高要很多。而且，要救下那个女佣兵，方法多的是，提前拿出疫苗，是最笨的一种。

只用了几分钟，隔离门就被打开了，但门后16号电梯井的三台电梯已经全部坠毁。

看着照明弹坠入最后一个电梯井，直至燃烧殆尽都未能触底后，薛德有些无奈：“看来得走楼梯了，卡普兰！”

卡普兰立刻在便携电脑上调出“蜂巢”的3D结构图，展示给薛德：“我们现在位于地下一层，热成像的地方。‘蜂巢’主体建筑高度1100英尺，我们需要从扶梯间下到最底层，才能进入火焰皇后的主机房。”

徐彬和其他人凑在一起，脑袋挤脑袋地看着电脑中略显粗糙的结构图，与那名女青年轮回者咋舌地对视了一眼。

电影中的蜂巢结构并不复杂，主体建筑大概就是八九层的样子，现在却直接变成了73层。他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1100英尺的垂直高度，就是三百多米，更不用说实际路程了。

一个没有日常健身习惯的人，平地上小跑300米就要剧烈喘息了；现在虽然是下楼，但要保持与专业战斗人员的距离，就需要频繁加速、急停和转向，肌肉和关节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陷入疲惫状态。

“计划的时间有些紧张了，所有人立刻行动！”薛德的命令刚刚下达，一男一女两名突击队员就一马当先，保持警戒向楼梯间快速移动，其他人也只得跟上。

楼梯上，两名前锋与薛德队长一马当先，随后是爱丽丝和史宾斯·帕克斯，卡普兰与另一名女性突击队员则带着依然被拷的马特·艾迪森紧随其后。

再之后，就是张杰、白领和女青年，明显干体力活出身的中年大叔与坚持健身一年半的徐彬也稳稳跟在后面，他们的身后，就是两名提着巨大旅行包的突击队员。最后面，则是少年和大妈。

少年看着瘦弱，但非常灵活，紧紧跟在两名突击队员身后，一副刻意的“我很轻松”的样子。大妈就有些吃力了，看体态也不是锻炼的人，既不会保护膝盖，也不会节省体力，疾跑和急停之中，才下了六七层楼，喉咙里就喘出了怪音。

“减速和拐弯的时候撑住扶手，用手腕和大臂分担膝关节的压力；尽量均匀呼吸，急一些也没事儿，但别喘得那么随意，”徐彬微微扭头出声提醒，回过头又对前面的女青年说，“你也是，拽别人衣服没用，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

女青年的体力明显比大妈要好，现在还没表现出疲惫的样子，扭头笑嘻嘻地道谢后，就松开张杰的衣角，去抓身旁的扶手。

徐彬往后瞟了一眼，大妈依然该怎么跑还怎么跑，完全没听进他的话。他无奈地龇着牙。

张杰扭过头，游刃有余地打量了后面的新人几眼，就说道：“别想了，有些人注定得死，你帮不了她。”

“我知道，”徐彬抿了抿嘴，心中告诉自己，不许再往后看了，“我刚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

听到这话，前面的三名轮回者和旁边的中年大叔都好奇地看了他几眼。

之后没有人再说话，连续高频率地变速与变向，就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都不一定能吃得消。前面开路的突击小队，也时不时降下速度，让自己的双腿得到必要的休息。

但这种降速对于后面没有高强度运动经验的大妈和少年而言，就出人意料的致命了。

很多时候，高强度运动拼得就是一股子气，咬牙撑住了，一不小心突破了那个极限，后面就顺理成章了；最怕的就是一些突发状况导致泄了气，后面再想在疲惫中振作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下了三十多层之后，大妈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四十多层后，徐彬抬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那名少年的身影了。

他知道，他们死定了。本来就泄了气，现在又与队伍脱节，失去了视觉与听觉的直观判断后，他们的大脑很容易在疲惫中制造错误的判断，放大他们的侥幸心理。

‘也许他们离得不远’、‘也许不会有什么抹杀’、‘也许死后就回去了’，重重加码的侥幸心理，再加上双腿极度的疲惫，和楼梯间千篇一律让人绕得想吐的环境……他们死定了。

“两名出局，”前面三四个身位处的张杰，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出局？”其他几名新人一愣，下意识地回头或抬头去看，但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诈唬，”他用轻松的声调说，“你们肯定心存侥幸，但我说过了，这里不是什么游戏，这里是真实的世界。没有完成任务，就是死。”

话音刚落，就头顶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几名新人一哆嗦。

但诡异的是，其他剧情人物对巨响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到一样；而且巨响在这空旷深邃的楼梯间中，也没有产生任何回声，真的就是一声后消失了。

众人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仅仅十几秒后，第二声巨响也传来了。

两人出局！

剩下的四名新人都慌了神，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徐彬，依然稳稳地维持着自己的节奏，其他三人的步伐与呼吸全都乱了套。尤其是那个女青年，很快就落到了队伍最后面。徐彬没去帮她，除非他能背起对方，否则在这种地方生拉硬拽，只会更容易导致受伤。

“几层了？”徐彬突然出声，也不知是在问谁。

另外两名新人都没发话，前面的张杰倒是很好心地回答：“五十多吧，快六十了，我没细数。”

徐彬抬头瞟了一眼头顶十几米外只露出胳膊的女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官！”他突然高声喊道，前方的队伍瞬间一滞，停了下来，薛德队长也扭头看向他，“我们快到了，我建议减速修整。我们的状态太差了，如果下面有什么危险，根本应付不来。”

薛德看了看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的三名轮回者，又看向其他同样满头大汗的剧情人物，点头道：“正常速度前进，不许停留！马克、沃纳，你们殿后，确保所有人都不掉队！”

身后提着旅行包的两名队员闻言放慢了脚步，将刚才说话间已经全力赶上来的女青年放到了前面。

“多……多谢了！”队伍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女青年双手掐着腰，弓着背剧烈喘息地向徐彬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徐彬落后她半个身位，略微用力推着她的背脊往前走。

青年白领扭头看到这一幕，向她露出歉意的笑，也过来帮忙。两人干脆将女青年夹在中间，一人一条胳膊撑着她行动。

张杰毫无反应地跟在剧情人物身后，中年大叔则快走两步，顺理成章地补了白领的位置，站到张杰身边。他微微弓腰缩脖子，有些讨好地和张杰打招呼，但后者根本不搭理他，很不留情面地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中年大叔显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也不以为忤。又自顾自地说了两句后，见依然得不到回应，他就不再说话了。

几分钟后，队伍抵达了蜂巢主体建筑的最底层。虽然之前已经在路上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此刻众人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心理上彻底放松下来。

进入实验室区域后，薛德将几名队员派出去探查前路状况，终于停下脚步后，新人们直接倚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懒得动弹。

“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毕竟马上就要相依为命了。”几分钟后，终于不再粗喘的女青年弓身看向身边的三位男士，笑嘻嘻地提议。

看他们没什么意见，她就率先说：“我叫詹岚，詹天佑的詹，山风为岚的岚。我是自由职业者，算是作家，专长是推理小说……”

待她说完后，青年白领立刻接上：“郑吒，哪吒的吒。一家小私企的部门主管……”

中年大叔露出憨厚的笑：“牟钢，货车司机，穷苦人比不上你们这些文化人……”

等三人都说完，徐彬才最后一个发言：“徐彬，靠家里的关系，在十八线小城市里搞了个事业编，混口饭吃。父母当初都算小干部，退休金比我工资高几倍，我也没什么压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啥不满意的，就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有挫折，也没有激情。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其他三人开始揣测起自己进来的原因，并分享对这个地方的看法。徐彬没有参与，只是懒散地坐在过道上，歪着头看对面玻璃幕墙里的浮尸。

等待他发言的郑吒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看那个干什么？”

“那是一具丧尸。”

“嗯，我知道，”郑吒说，“我记得电影里这个地方，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但他们不知道，”徐彬目光炯炯地看向郑吒，“如果在这里让他们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郑吒、牟钢和弓身看过来的詹岚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