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将军和士兵
“嘀嘀嘀。。。嘀嘀嘀。。。”
“唔嗯，天亮了。”
叶羽从键盘上抬起自己沉重的脑袋，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些。
移动鼠标唤醒进入休眠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叶羽昨晚没有浏览完的【灶王神】成员历次演习，训练和作战留下的各种资料，上面备注了【铁骑】，【黑影】，【赤目】三人的作战习惯和装备参数。
顺带一提，要是此时屏幕前坐着的是一般平民就是严重到足以当场击毙的泄密罪。
清醒后的叶羽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自己昨天睡着前留下的笔记，留下的字迹越到后面越凌乱，直到最后一个字只能勉强辨认字体结构，再往后只剩下精神涣散闭眼乱画的波浪线了。
“东方擅长攻坚突破，【铁骑】的爆发力难以在团队战中发挥优势，林言的战斗技巧不逊东方，应该能在非常时候成为团队突破口，晴天的辅助能力和支援能力现役设计师队伍里恐怕无人能出其右。话是这么说，可是.....“叶羽看着资料中近乎完美的三位队员，总觉得哪里还是有问题。
【中心港基地模拟训练中心，距离全运会5天】
“呃，我觉得已经有进步了......你说对不对，林言小哥......”晴天从模拟高处地形的设施上面跳下来，明显底气不足地问低头擦刀不语的林言。
“嗯，有。”
“那个，是我的错。”叶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向所有人道歉：“是我的战斗和指挥经验太少了。”
“手忙脚乱的，很不好。”东方茗最后一个归队，对叶羽说：“指挥官的任务，是告诉我们该到哪个位置，该往哪个位置开火，而不是告诉我们哪里要小心哪里来了敌人，那是赤目的任务。“
还是这么带刺啊，不过指出的问题确实是存在且需要立即改正的。
“唔......说......说的是。”叶羽像是接受上司斥责的底层员工一样乖乖立正接受指证
“东方姐......”
“晴天你不要老是宠着他，我们以后的命都要交给他的。”东方教训了晴天又想起什么对叶羽说：“还有，战场上不要直呼姓名，要喊代号。”
“代号！我忘了！“叶羽突然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没有取自己的设计师代号。
自从上次开完会后就一直在研究队伍和战术，每天都熬到熬不动了才睡觉，早就把代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时间，我们来再练一组。”东方重新拾起铳枪：“这次我来当假想敌，林言你好好盯住队长，别让他老是把自己当个前锋兵。”
“哪有那么严重......”叶羽拔出制式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的断流剑招，挥动了两下寻找手感嘴里嘟囔着：“太夸大了吧......”
“东方大姐就是这样的，放心没对你偏心，她对我们也一样严格。”林言两把剑刃合成一把双刃，说完话一瞬间消失在叶羽视野里。
“哎，道理都懂，换我我也不服气。”叶羽发射钩锁飞身跃上模拟高点：“各就各位。”
今天不行那就明天继续，总有一天要让你心服口服。
“要来啦！”叶羽挥剑直至从高点跳下。
【中午午休时间，会议室】
“呼~到底为什么最后练着练着就变成了队长和东方姐的一对一单挑了啊~”晴天枕着手臂歪着脑袋趴在桌上。
“对不起，是我又冲动了，我会在正式场合克制住我的情绪的。”东方一个人坐在一个角上，一脸严肃地自我反思：“不过到底为什么呢，我就是有止不住的冲动想和叶羽先生一分高下。”
“我说我哪有这么遭人恨。”叶羽擦去脸上的汗和污渍边说。
“嗯，没有。”林言手里转着桌上的圆珠笔，淡定地回应叶羽。
“我有疑问，叶羽先生。”东方抬起头盯着叶羽：“我记得你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剑术训练，但是你和我对打时用的剑招很熟练------非常熟练，而且我不记得有哪个国家有你使用的这种剑术，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当时电光火石之间，东方提着武器气势汹汹地就杀过来了。情急之下叶羽下意识挥剑拆招，一套断流剑招春-夏-秋-冬四式舞起来行云流水，这自然是让好胜的东方不服气，两人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一直打到了训练时间结束。
叶羽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自然而然的就把铁灰色的制式剑使得虎虎生风，每次挥剑时都觉得这些动作好像是从小刻进骨子里的一样，还伴随着一种伸展后沐浴在阳光下的舒适感，不知不觉间叶羽就见招拆招和东方不停地打了下去。
“这个嘛，怎么解释好呢，”叶羽在想怎么以大家能接受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
“和那个女孩子有关系对吧。”东方叹了口气：“反正我也领教过你们两个的本事，要不是亲眼见我不会相信。”
“啊，哦，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吧，嗯。”叶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笑。
“为什么不是我呢......”
东方的小声嘟囔没有逃过叶羽的耳朵。
“嗯？”叶羽感觉嗅到了一丝失落的味道，觉得自己对东方不自觉地展示力量好像是个错误的行动。
嘭嘭嘭。
“叶队长在不在，跟我去一趟开发部呗。”推门而入的是依旧顶着一头凌乱硬发的开发部主任Dr.AYA，看博士愈发沉重的眼袋，看来最近开发部的工作也随着大会临近开始增加了。
“我在，马上就去。”叶羽叠好手中毛巾放到晴天身边：“帮我换一下，感激不尽啦！”
“诶~又麻烦人家做苦力啊~”晴天懒洋洋地撑起脑袋，调皮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叶大人，反正队长大人也只剩我这个软柿子能捏一捏了~又不敢使唤东方姐，咦~——~”
“他敢我会狠狠的让他闭嘴。”
“嘶——哎，算了，博士我们走。”叶羽本想反驳两句，但想想还有人在等自己就放弃了犟嘴的念头。
“走吧，白医生也在等你。”说完博士就拉开了门，叶羽不敢耽误立马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还是如叶羽第一次进来时一样一尘不染洋溢着纯白，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涌上叶羽的胸口，丫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哼，我早就说了不要把办公区做的这么压抑，也没人听我的，切，一群笨蛋。”AYA发现了叶羽难受的点，顺带着把当初设计的人给吐槽了一顿，又回头对叶羽说：“你记住，你的身体有任何异常都必须跟我还有白医生报告，上到疑难杂症下到感冒跑肚子都必须如是写进日志里，明白了吗？”
博士用异常严肃的眼神看着叶羽，一下惊得叶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博士。
“呃，总之，你的情况除了高层，连你的队友了解的情报都止步于了‘使徒’这个新物种而已，所以现在最了解你的是我们明白吗，你知道要是把你卖了其他国家肯出多少钱吗？你知道你现在一具躯干伊戈尔有多少实验室想————哎哟，谁————”AYA本想继续恐吓叶羽，结果后脑勺狠狠吃了背后一人的爆栗。
“虽然是实话但是不用揭露的那么露骨，说的叶队长好像不是人类了一样。”医疗主任白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AYA的身后又给了他一记飞踹：“不说话没人能忘了你。叶队长，我们等你很久了，现在进去吧。”
“我们？”
“嗯，今天开发部有客人，他很想见见你。”白夏从白色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根白砂糖棒叼进嘴里，又恶狠狠的看向AYA：“还愣着，被打傻了吗，还不快进去。”
“是是是，女王大人。队长，来。”
博士认证完了自己的ID卡，开发部的门无声滑开，两人走进开发部实验室。
这里就是开发部的主要实验室，没有叶羽想象中那样和它的主人一样放荡不羁，除了桌上和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外行根本看不出的演算稿以外，其他地方甚至角落里的桌椅板凳都码放的整整齐齐。
“切，别乱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真以为我是过废柴日子的吗。”
“我们要见谁？”
“安静点。”博士说罢停下脚步，面对一个正在对实验器材好奇的男人突然换了一副精干的样子：“将军，灶王神特殊反应队的队长到了。”
将军？
“哦，最近联席会议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人类战士，能是我玉龙人真是太好了。”将军男人理了理衣褶，庄重地向叶羽伸出了手：“玉龙军江南卫三营总指挥，江赫。您的战功我已经看过报告了，叶羽队长，想你致意。”
嗯？
叶羽半懵状态握住了那只大手。
江赫？真的假的，玉龙军里的传奇，现代的百战神话，玉龙的现代英雄，创造了奇迹的风雪将军！就在自己的面前，还和自己握手了！
“将——将军好！向死而生是我的使命，都不值一提！”叶羽的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来，现在的心跳似乎比面对火焰巨人那时候还要快。
“将军，这小子人不错的，就是没经历过什么正式场合，变的比木头还呆将军别介意。”
这种时候反而平时自由散漫的AYA博士变成了百事通，开口一句一句比书面语还书面语。
“哈哈不用紧张，我只是比较好奇即将作为我玉龙精兵出征的神秘战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我这个年纪都还在扛枪当侦察兵呢，看看现在这支队伍，真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更胜一代。”江赫有些怀念的说，随后又收回了叙旧的语气：“我来呢，其实只有几个小问题要问叶队长。”
“是！一定如实回答！”叶羽挺了挺后背立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江赫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嗯，态度不错。那我就问你：你了解现在的自己吗？”
“我当然了......”
等等，现在的我？江将军肯定是知道我的内幕的，那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不用急着回答，我接着问，假如没有发生这一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现在的下场？”
“江将军，这些问题是不是......”
博士感觉话题的流向有些不太对，想要帮叶羽转移一下话题，可谁料叶羽反应迅速。
“应该已经死了吧，毕竟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是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了。”
“你很感谢那个不同种族的女孩子对吧？”
哪怕再迟钝的脑子也能反应回来这话头方向开始变得不对了。
“不是感谢。”
“哦？”
“绝对不是感谢，我——我————我们——”
怎么啦！把话给挑明了啊，可是——
可是为什么连自己都不敢把和流的关系真正肯定呢？
“不方便说就算了，反正也不重要，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您说。”叶羽晃晃脑袋准备接下最后一招。
“叶羽队长，我还可以把你当作一个人吗？哦，我不是要诋毁你，但是我能相信一个身体里流着敌人血的同族吗？”
气氛一下降至了冰点，哪怕如博士一般的老油条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可我......”
飕————
没等叶羽说完，一道黑色长影便架在了叶羽的脖子上。
象征将军身份的黑色剑刃，抵在了叶羽的脖子上，剑的主人此时正死死盯着叶羽的眼睛，目光仿佛直击叶羽的灵魂。
这是见过人间残酷的，又带有责任的如曳曳火苗般燃烧的眼神。
在这种眼睛的面前，任何人说保护世界保护苍生的话都是在鬼扯。
叶羽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特殊能力，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位英雄男人的苦恼和希望，他没有真正责怪叶羽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的眼里只容得下苍生，他的心里只有玉龙国土地上的砖瓦城墙，他根本不在意叶羽，甚至不在意自己。
黑色的剑刃，深邃的眼眸，叶羽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什么场面话，这些在江赫面前无处遁形。
只要让他看到就好，他一定能明白，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叶羽和江赫就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足足几十秒，剑刃但凡向下几公分就能让叶羽瞬间丧命。
叶羽脖颈处有感觉到了气流的一丝冷风。
江赫收起了剑，叹一口气：“本来我今天是打算来以命抵命的。”
“我能回应你的期待的————吗？”
”将——将军，你们这个那个......”博士面对这一波三折连他的高智商大脑都没反应过来。
“我是个谨慎的人，人类根本没有能力控制你，哪怕你依然是人类身，但你早就已经可以说是超越人类的生命形式了，组织上给我任务让我来见你，但为了玉龙国安定的未来，我本来打算杀了你然后再自杀的，我连请罪书都已经写好了。”江赫把黑剑收回腰际，挎回背后放好。
“将军，请你相信我是人。”
“哎，我看出来了，我对玉龙国尽忠尽责，我的想法是哪怕损失掉你我也不希望你变成我们的敌人。”江赫回到桌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笔直向门外走去，经过叶羽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不管怎样，你的另一半很强大，但是你也不要小看了作为人类的那一半。”
“将军，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龙骨边境那场战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带领部队在一夜大风雪下翻过雪山的？”
“好久没和人提过了啊。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江赫顿了一下，回忆起了那场风雪，那一天他也一直在怀疑自己决策到底是否正确。
“我们就是靠脚走上去的。
“几千人的部队，一个个都是血肉之躯，就是靠脚走过去的。
“叶羽队长，你记住，战争，永远都是人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