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面
宁和从感到身后破风声响,立刻向前跃出,后背衣服已被风力逼的贴上脊背,连忙将拂尘向后刺出。但觉手上一紧,拂尘已被身后那人抓住,一股霸悍无比的内力自拂尘上传来,宁和从来不及运功抵抗,啪嚓一声拂尘断开。跟着嗡的一声,另半截拂尘朝着自己脑袋飞至,宁和从连忙低头,于空中连使“千斤坠”落地。翻身跃起,转身向敌。身子却晃了晃,右臂吊垂,手中握着的另半截拂尘掉落在地。
这一着出自所有人意料之外,众人朝墙头看去。那伙蒙面客仅看了一眼便连忙躬身行礼。苏剑云则是神情紧张,咬紧牙关。紫医仙则是不明所以,问道:“他是谁啊?”
月光之下,一男子立在墙头,那男子身材高壮,近有九尺,体格硕壮,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写了个“武”字。
宁和从的眼中,则是与苏剑云一样的紧张与惊愕。那人适才以内力断他拂尘,余势不衰,自己手中那半截拂尘上余下的内力借势冲入体内,封住了他右臂三处穴道。这等霸悍至极的内力,江湖之上从未听闻。
苏剑云低声道:“放我下来。”紫医仙道:“不用背了吗?”苏剑云咬牙道:“你再不放我下来,咱们都得死到这。”紫医仙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苏剑云。
苏剑云捂着胸口,提着长剑站在宁和从身旁问道:“道长,怎么样?”
宁和从强笑道:“应付不了。他点穴手法诡异,我冲不开。”
苏剑云看了一眼他垂吊的右臂,道:“道长,可从这附近叫来援手吗?”宁和从道:“若是我师兄弟都在城内,赶来此处应该不难。”
苏剑云剑交左手,低声道:“我最多拦他三招,够吗?”宁和从一愣,道:“足够了。”又忍不住道:“我接他一招都颇难,你如何能接三招?”
苏剑云见武面足下微动,细细的灰尘向下倾泻,立时挺身跃起,剑尖直刺武面咽喉。武面上身不动,飞足踢向苏剑云。苏剑云此时身在空中,无处躲避,况且武面较苏剑云高大,不等苏剑云长剑触身飞足便已踢至,无论谁人来看,这招都必然会将苏剑云逼退。
谁知苏剑云剑身一转,刷的一下向武面脚掌削去。这一招是荡雁派的“削足适履”,其实他若单单使出此招,那也罢了。可他上一招却是武当派的“怀璧望月”,这两招剑法不管门派、攻势、来路、运劲皆不一致,压根就不可能一同使出,更别说这般突然变招了。
武面察觉他剑法怪异,立时收回攻势。苏剑云趁势回剑,疾斩武面小腿,武面右腿疾缩,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去。他此时立在墙头,如此一来右足踏空,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墙去。
武面身形一晃,随机稳住,右足发力朝着苏剑云脑袋猛踢。苏剑云此时滞空力竭,顺势下落,武面这一脚登时踢空。
便在此时,宁和从自怀中掏出火折,用嘴咬住,又掏出一支火箭,晃火点燃。那火箭“唰”的一下升上空中炸响,点点火星散落。
跟着十余里地开外又一支火箭炸响,片刻后一声啸声远远传来。
宁和从心中一喜:“二师兄便在左近。”
武面见苏剑云一连避开自己三招,抬眼向他看去。苏剑云左手握紧长剑,死死盯着武面手上动作。
武面开口道:“鱼禾?”不待苏剑云开口,一个纵身跃起,双足朝着苏剑云猛砸而下,苏剑云后跃躲避,只听砰砰两响,两块大青砖被他砸的粉碎。
武面道:“来的好,今日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说着伸手抓向苏剑云前胸,苏剑云此刻旧伤未好,又新添了一身的刀伤,动起来十分不便,狼狈的向旁躲开。
武面一招未中,便抓为拳,狠砸而下。苏剑云躲避不及,砰的一声给砸中后背,一个踉跄跪了下来。武面正待伸手去抓苏剑云腰带,蓦地里一人喊道:“剑至!”一柄长剑直刺武面后背。武面回身一把抓住剑身,用力一拧,那长剑断成数节。使剑那人叫声“哎呀!”左手一扬,一把剑鞘击向武面面门,跟着左足在苏剑云身上轻轻一带,将他整个人带起,飞向宁和从。
武面随手挥开剑鞘,右手抓向那人,那人一溜身,便要从武面肋下钻过。武面曲起右肘,向下猛击,且听咔嚓一声,那人脊背上某物断裂,一下扑倒在地。
武面冷哼一声,迈出一步。谁知那人就地一滚,翻身后跃,站在宁和从身边。自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道:“完了,剑可全都折了。四师兄,你惹了个什么家伙?”
宁和从道:“此人是天教十二护法,怎么是你过来了?”
那人是青云五子杜和秋,道:“我的火箭丢了,因此没点。此处看来状况甚乱啊。”
宁和从向苏剑云道:“这位小兄弟,还好吗?”苏剑云此时已经又被紫医仙背起,咳了两声,喷出一口血来,道:“内伤。”他虽然受了武面一击,但又一次托那股内力的福,助他化去了大部分劲力。饶是如此,他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依旧吃不消。
宁和从心下盘算着:“我们只有四人,那位小兄弟身受重伤不说,我右臂也无法运转。敌方却有十余人众,其中一人还是护法。五师弟一人肯定应付不过,只是,只是这等情形,该当如何是好?”
杜和秋道:“那人看起来又要攻上来了,怎么办?”
宁和从低声道:“除他以外,另外几人并为出手,看来是出于教职高低,未接命令不敢轻易动手。二师兄就在左近,先拖到二师兄到了再说。”
杜和秋苦笑道:“怕是很难,我只怕连他一招都接不了。”
蓦地里黑影闪动,一只大手疾抓宁和从咽喉,宁和从身形一闪躲过。杜和秋抽出仅剩的一把长剑挺刺,武面衣袍翻飞,左掌吐劲,掌风所携的劲力硬生生将杜和秋来剑逼退。右臂回抡,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掐住杜和秋脖子,用力一提,向地上猛砸。
宁和从大惊,方要上前援助,但见银光一闪,噌的一声飞出一支箭来,将他脚步逼停。孙一站立屋檐,三箭齐发,宁和从被逼的连退三步。眼看杜和秋就要脑浆四溅,蓦地里又是一柄长剑刺向武面右肋,武面只得向旁避开。看那人时,却是伤痕累累的苏剑云。在他身后,十三位蒙面客被紫医仙一人拦住了去路。
武面怒极,将杜和秋狠狠摔在地下,一拳砸向苏剑云前胸。苏剑云横鞘当胸,挺剑直刺。武面右手一挥,苏剑云手中长剑被震得倒飞出去,左拳蓄满了力,一下砸在苏剑云前胸。
且听轰的一声闷响,武面被震得倒退两步。定睛看去,一只手掌拦在苏剑云胸前,随即一声音朗声说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对贫道师弟下如此杀手?”
苏剑云向那人看去,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道士,面目和善,一只手掌拦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掌却抵在自己背后,正在运功为自己疗理内伤。
杜和秋从地上爬起,揉着屁股闪至那人背后,笑道:“大师兄。你再晚来一步,可就大事不妙了。”
那人正是青云观现观主,青云七子之首的王和令。
跟着一声若奔雷般的声音喊道:“四师弟,你在何处?”宁和从喜道:“二师兄!”
只听“咚”的一声响,一中年道士翻进墙内,那道士负手而立,面色红润,长蚺与鬓角随风飘动,剑眉利目,背负宝剑,手握拂尘,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正是青云二子邢和擿。
邢和擿见院中人物众多,先是一愣,随即道:“大师兄,五师弟,你们都在啊。”
王和令点点头,向杜和秋问道:“怎么回事?”
杜和秋仍是躲在王和令背后,指着武面道:“四师兄叫我来的,我一来,他就打我。他好像是那个什么,天教的护法。”
邢和擿听闻此言眼中一亮,道:“哦?天教的护法?那这几人,也都是天教的了?”杜和秋道:“多半是了。”
邢和擿仰天大笑,道:“好啊,好啊。道爷正要找你们天教的算账!大师兄,今日师弟要开杀戒了!”王和令道:“切勿轻敌。我适才与那护法交过一掌,他的内力有些怪异。不可硬碰。”
邢和擿一个箭步冲至武面跟前,右掌托起,左拳击出,使出一招“托塔功”。武面右臂直抡,一拳砸向邢和擿。二人拳风相遇,邢和擿手上内力立垮,被硬生生的逼退攻势,连忙后撤,道:“还真邪门。”
武面一招不中,又是几招抢攻。邢和擿与他交手之时,一但双方内力交锋,邢和擿的内力都必然会被对方那霸道无比的内力逼回。这般全然不顾损耗以内力硬拼的打法,就是在那等绝世高手之中,也极为少有。谁知武面竟似不知疲倦一般,一招一式如同狂风骤雨般向邢和擿砸落。武面长在内力,而邢和擿却长在临阵对敌的经验,二人表面上斗了个旗鼓相当,但任谁都不难看出,暗地里武面占尽了上风。武面的每招每式,并非技不如人,而是邢和擿根本不敢对打,只能躲避之中寻势进攻。
蓦地里武面左拳猛抡,邢和擿见状连忙右臂上格,跟着右足后撤。谁知这一下乃是虚晃,武面左臂一动即停,右拳朝着对方小腹猛打,邢和擿连忙抽回右臂,双臂下压格挡。只听一声闷响,邢和擿双臂被武面拳劲震开,蹬蹬蹬后退数步,双臂一阵发麻。
王和令收回内力,问苏剑云道:“如何了?”苏剑云道:“好多了,多谢道长。”王和令笑道:“不必如此客气。”看向邢武二人,此时邢和擿出于前车之鉴,已经不敢硬接武面招式,攻势之中已大取守势,落于下风。
武面猛的一拳击出,邢和擿又被震退数步。武面一个俯身,右腿扫向邢和擿下盘,邢和擿双足一点跃起。武面见状又是一脚向上踢出,邢和擿左足下踏,两人脚掌向碰,邢和擿的身形登时倏的一下飞跃半空。
孙一见大势已去,青云七子之中竟有四人在场,加上半路杀出的苏剑云与紫医仙,今夜失手已成必然。向武面道:“大人,若再不撤,可就麻烦了。”
武面骂道:“撤!我若功力大成,哪里用得着跟你们这般死耗!”一声令下,与众人一同翻墙撤离。
邢和擿自半空落地,犹豫再三,决意不再追赶:“那人功力强悍,进步奇快,只是武林之中可从来没见过他那一路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