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忆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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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7,村庄夏日的黄昏和夜晚最美最闲最有滋味

57,村庄夏日的黄昏和夜晚最美最闲最有滋味

在村里转了一圈,从北沙窝回来已是黄昏,小村里炊烟升起,乡间的小路上洒满了落日的余晖,天黑了,蛤蟆青蛙“呱呱呱”地叫着,草丛里的夏虫,喜悦地低鸣,大自然奏起了天籁小夜曲,接着星辰升起,秧田里又落满星星。

晚上,我们几个人相约在拴柱家里的大炕上睡觉,半夜我起来小解,听他们几个鼾声均匀,都睡得很沉,这在城里是很少见的,哪能睡得这样香甜。

但是在农村,日出而作,劳累了一天,日落而息,很少听到失眠这两个字,那绵长夜梦里,有耕种的艰辛,有播种的希望,有收获的喜悦……

他们睡得正香,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我。感受了今天的夏日黄昏,也想起了过去儿时乡村的夏日黄昏和我睡过的土炕。夏日,晨曦来得早,暮色来得晚,日头在天上悬的时间长,生活也随着拉长了影子。

在田间劳作一天的乡人,过着古老呆板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周而复始的自然生活。当最后一缕夕阳在天边恋恋不舍地晕染村落时,乡人扛着农具,赶着牛车,吆喝着赶羊割草的孩子,背着一篼子青草,回到村子,黄狗扎着尾巴欢快地迎着,鸡咕咕地叫着往开着的门前抢,一会儿家家炊烟升起,全村一个味道,清水面条,蒸馍馍,烙饼子,青菜拌饭,老人坐在炕头,父亲倚在门槛,母亲蹲在灶间,孩子们与邻家小孩碰在一起,糊弄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男人搓着草绳用枝条编制筐子,女人们洗锅抹碗,侍候一家人,又开始侍候同样饥饿的猪羊马和院子里的鸡。

太阳就要落山了,乡村的黄昏来临了,西边的天际,晚霞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红的像炉膛里的火,黄的像蛋心,色彩还在不断的变换着,颜色慢慢的暗泼下来,融入远处的树梢上,飘起淡蓝柔和的雾气,像一段绸带浮在那里。

这里有点小高原的气候,夏天也是很热的,但早晚的气温马上就降了下来,黄昏后入夜前,一股风从田野吹来,带着沃野的湿气,带着青草的芳香。家家门前屋后都种植了树,繁茂的树叶绿得发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有小鸟在里面“啾啾”歌唱着,这是小鸟觅食忙碌了一天,归巢入眠前的最后歌唱,土色的农舍掩映在疏疏的木间,犹如隐在世外,还有碎碎的鸡啼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也有孩子的哭闹声和嬉笑声。

天渐渐黑了,艾草的火焰一明一暗的亮了起来,烟若有若无的四散开来,人陷在夜色之中,也不掌灯点火,一是因为灯火费油费钱,二是灯火招蚊虫。空荡荡的院子伴着空荡荡的黑夜才和谐,安静,入夜,一家点了把艾草,会有邻居凑过来。说说话,拉拉家常,静静待着熬夜。若是谁家拉亮了电灯,弄得灯火通明,那一定是有事,盖房前的准备,婚丧嫁娶的忙乎,有病的人需要照料。否则点灯熬油,那是烧包,不会过日子,偶尔有小孩瞎闹起夜拉亮了灯,也会招致大人的吆喝“你瞎眼了,睁着那么大驴眼还要开个灯吗?”。随之会啪嗒一声,灯关了,夜色又弥漫包围了寂静。

夏夜,将炎热驱赶,风徐徐地吹着,清爽,村人围在熏虫蚊蚁的烟火旁纳凉,树叶哗哗作响,知了鸣叫,远处的蛙一鼓一鼓地叫着,响成一片,院子里,蔬果棚子上连着豆架,蝶蛾蚊虫向火里扑,狗绕着院墙时跑时走,猫依偎在老人身边打盹,有的鸡也不上架了,偶尔会跑过来瞎转悠,人睡不着,鸡狗也不眠,植物吸足了一天的阳光也在疯长,到处生机盎然,又在寂静中。

尤其是生产队的饲养场,古井旁,坐满了人,饲养场的仓房与住房,被认为是公家的地方,在这里聚不嫌烦人,不给他人添麻烦。古井周围一阵一阵散溢着丝丝凉气,一些爱讲卫生的女人,擦汗、洗衣、聊天,乡人随意,条件简单,自编的凉席,自己扎的小木板凳,石碾子,磨盘,土坯基子,脏乎乎的矮墙上,或者随意掀一把干草,垫在屁股底下,一坐几个时辰。小孩们是不讲究的,随地坐,随时地躺,玩着捉迷藏躲猫猫,往柴火堆里钻,爬到树叶深处,猫在河渠涵洞里,无奇不有,花样翻新,好半天找不到影踪。隔上两袋烟工夫,饲养场的屋里被烟熏的烟雾缭绕,浓浓的沉在房间里,呛人,迷人眼睛。憋了一天的女人们,话匣子一打开,犹如树上晚归巢穴的倦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人越多,天越晚,女人们越兴奋,话越多,稠得挤作一团,争着发言,有时一对一讲,有时三俩个一伙,分成几堆聊,爱表现的总是怕别人听不见,拉着大嗓门,使自己成为讲话的中心,不时被自家的男人使眼色,扭一把,压制着,让小声,别丢人,女人可不管这一套,越发的放肆,开心,豁达,惬意。

饲养栏里的牛马驴骡也不闲着。入夏,有成捆的青草吃,咔嚓咔嚓咀嚼声,胀气的屁声十分响亮。吃得过瘾时,打个喷嚏,尾巴抖动甩打着讨人的牛蝇蚊子显得夜晚活泛。夜静,听得见苍蝇的嗡嗡声,看得见蚊子成团卷在空中上下翻动,不敢扑向烟雾火燎的生动场面,但又不舍离去,与人畜对峙着,与黑夜纠缠着。

坐得久了,风慢慢停下来,夜更深更黑,星星越发的亮,不时有一道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夜空,老人吐着唾沫说是“扫帚星,快过去,别晦气”。感觉闷热了,一些男人干脆光着膀子,赤着上身,光着脚板,一些岁数大的婶婶阿姨,也衣衫不整,露着个肚子,将奶子塞在娃娃嘴里哄着睡觉,一点也不觉得羞涩难堪,村里人就是这么坦然、野性、随意。

院里的葫芦花,晚上还直愣着蔫蔫的花蕾,随风抖动,青涩的杏子毛茸茸地挂在枝头,沙枣子长得有豌豆大,还挂着白霜,怀孕的小媳妇馋着那一味酸甜,摘个青杏,院里的黄瓜、西红柿,吊入井下冰着,乘凉吃上几个,小孩子也嚷嚷着要吃,被家长们呵斥着伸出去的手。

知了还在知了、知了地叫着,小孩们已犯迷糊,小一点的已趴在大人腿上睡着,猫呀、狗呀、鸡呀也已无声是该睡着了。夜是深了,男人们磕着烟锅里的灰,咳嗽一声说该回家了,招呼着自己的婆娘娃娃。人们才三三两两地汲拉着鞋子,懒洋洋地往回走。

知了还未歇,萤火虫高高低低地飞旋着,还有一些小动物,昼伏夜出,才开始忙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