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艺海钩沉

吴昌硕

在我国近百年绘画发展史上领袖群伦的大师，当推吴昌硕。他从陈淳、徐渭、朱耷、石涛那里继承了“畅神”的美学思想，融诗书画印为一体，开创了气势磅礴的大写意花卉金石画派，对后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陈师曾、齐白石、潘天寿等杰出的画家，都从他超逸的画品和非凡的创造精神中，汲取过丰富的营养。吴昌硕逝世后，于右任先生为其作挽联云：“诗书画之外复作印人，绝艺飞行全世界；元明清以来及于民国，风流独占百家名。”对他的艺术成就，作出了非常恰当的评价。

吴昌硕，初名俊，俊卿，字昌硕。别号苍石，缶庐，苦铁，破荷亭长等。1844年，生于浙江省安吉县彰吴村一个三代举人的书香门第。昌硕自幼秉承家学，颇显才华。22岁得中秀才。从这时起，除53岁当过一个月的安吉县令外，一直游幕他乡，过着漂泊贫困的生活。晚年定居上海。他性情高洁，待人谦和。初以篆刻名世，晚复专于书画。1909年西泠印社于杭州西湖人倚楼成立时，被推举为首任社长。1927年卒，享年84岁。

吴昌硕　《菊》

吴昌硕曾以诗文道出了他在艺术上不懈的追求：“不知何以为正变，自我作古空群雄。”“今人但多摹古昔，古昔以上谁为宗？诗文书画有真意，贵能深造求其通。”强调在作品中抒发个性，反对临摹复古。他的坎坷的经历，多方面的文化修养，以及“未作画当先有诗意”“苦铁画气不画形”的艺术主张，使之形成了沉郁雄强、烂漫古朴的画风，把文人画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就画之意境而言，与前辈大师相比，青藤、八大山人冷峻萧疏，有出世之感；而昌硕对现实生活，却充满了无限的豪情。

吴昌硕的作品雄健奔放，气势恢宏。在构图上惯用对角线取势，喜欢以郁勃翻腾的曲线画藤蔓，以长行题款增强画面的力度。他的画笔力苍劲，刚柔并济；笔法纵横跌宕，朴厚挺拔。在设色上，浓烈古艳，格调清雅。观其画，墨中有色，色中有墨；重色淡墨，淡色重墨，笔墨活脱，对比强烈。他曾有诗云：“姹紫嫣红佐临池，惭愧人称老画师。富贵原从涂抹出，旁观莫笑费胭脂。”

吴昌硕擅画大写意花卉，间作山水、人物。他自称“山水外行”。其实他画的山水、人物，同样造诣精深。沈石友称赞他的山水云：“缶翁作画一身胆，笔墨不多势奇险；胸中丘壑吐烟云，不比俗手丹青染。”

吴昌硕所生活、创作的年代，正是帝国主义列强用洋枪、洋炮轰开清政府闭关自守大门的时候。随着海禁大开，上海成为我国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刺激了商品经济的发展。这对书画市场的形成以及到海外的传播，起到了推动的作用。这时任伯年、吴昌硕、蒲华等人云集上海，被画坛称为“海派”。作为“海派”旗手的吴昌硕，以其卓越的艺术成就，始开了近代中国画艺术之先声。

（原载1994年6月21日《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