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宿命
【14】
夕阳竟然出来了，可白天明明都是阴天啊。光芒下，教学楼似乎变了模样，这钢筋水泥的建筑好像变得温柔了，变得色彩斑斓。
现在，云寄海一定已经约到了林梦了吧？或许，他们已经开始谈话了，甚至已经说完了吧？云寄海也一定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将文科改成理科了吧？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林梦呢？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故事吧？不过，隔壁班的事情，徐香凝也不清楚，而且，感情这个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啊。
旁边座位上的人回来了，徐香凝转过头，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个人是秦默，他怎么又来了？
“喂，你为什么每次来都不声不响的啊？不可以不提前说一声呢？”
秦默微笑了一下，回答：“可是，该提前说的不应该是冯志康吗？他这次又没跟你汇报？”
徐香凝没有回答这句话，她总觉得这句话中有什么她察觉不到的坑。于是，她继续问：“这次换座位又是因为什么啊？”
秦默说：“他要去和钟顶豪讨论物理题，我那里离得近，就换了。”
“你不也是学霸吗？为什么不一起啊？”
“不想去，我喜欢一个人学。”
说到这里，上课铃声响了，今天管理的老师是王明，班级瞬间变得安静了，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开始做自己事情。冯志康和钟顶豪走上了讲台，大约讨论了十分钟，终于下来了。徐香凝本以为冯志康会回来的，可是并没有，他和钟顶豪还要在座位上进行小声的争论。
在学生提问的间隙，王明贴心地说了一句：“明天晚上十点，文理分科的通道就要关闭了，还没填的快点，别到时候真没书读。”
徐香凝忽然看向了旁边聚精会神的秦默，问：“你选了吗？”
秦默摇了摇头。
“那你读文还是读理？”
秦默看着手中的作业——那是一本《物理风暴》——沉思了片刻，说：“其实我想读文。”
“卧靠。”徐香凝惊讶地叫了一声，但声音不大，并没有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秦默看向了她，问了句：“怎么了？”
“你为什么也要读文啊？你不是班级前十五吗？”徐香凝问。她差点就说出来了后半句：“是不是因为韩子月？”
秦默笑了笑，这种笑在他的脸上是很少见到。这是一种张扬的微笑，几个月前的文学课上，徐香凝见过一次，也只见过那一次。他说：“可是你知道吗，我月考的文科也考到了21名。”
这才叫天才嘛，文理双全，哪像冯志康，学个语文像要他的命一样。
“而且，我觉得学文科更快乐，我有一种预感，要是真的学文，我可以比学理考出更好的成绩。”
“那你肯定学文科啊。”徐香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云寄海说的那句话吧。
有的人的青春，爱情和成绩可以全要，秦默就是那个人。
秦默看着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徐香凝一时语塞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出韩子月的名字吧？那应该说些什么呢？
可秦默并没有逼问，而是忽然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初中是在龙潭读的，本来，我可以考进龙潭一中最好的班级，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父母都在那边做生意。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偷偷改了志愿，回到了向阳，因为一个很幼稚的理由。”
秦默说到这里，将脸转向了教室前方，那是韩子月的方向：“我已经为了这个理由任性一次了，他们不可能再放纵我一次，他们一定会帮我填理科的。所以，有的时候，还是要认命。”
下课铃声响起了，冯志康回到了后排，秦默也抛开了刚才的情绪——或者说，他不管什么情绪都是相同的表情——与冯志康插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徐香凝看着窗户上自己的脸，忽然又伤感了。
为什么所有的好感都不能得到圆满呢？是不是学生时代真的就应该将一切都送给学业呢？
任洛辰、安昕；云寄海、林梦；秦默、韩子月；我和冯志康，是不是都会成为彼此的遗憾呢？
“你怎么了？”冯志康忽然问。
“没什么。”徐香凝说完，低下头，看着历史考点，默默地读着，却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15】
家庭终于回复了平静，这平静似乎太久违了点，让徐香凝觉得不太正常。
洗完澡，回到房间里，空调放着热气，这是曾经的夏天只有在37度时才可以享受到的东西。
对了，今天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徐香凝猛地坐了起来，正好，门开了，妈妈站在门口，对着徐香凝微笑。他坐到了徐香凝的身边，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今天，我和你爸又谈了一下，决定离婚了。”
这本就是件已经确定的事情，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反正，现在的生活和离婚之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不过，这样一来，郑叔就真的要成后爸了。
“还有，昨天，爸爸是你叫来的吧？”
徐香凝顿时惊了，想要狡辩，可已经没有必要了。妈妈一定了结了来龙去脉，才会找徐香凝谈论这件事。于是，徐香凝低着头，小声说：“是，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为难下去了。”
妈妈摸了摸徐香凝的头：“都是我们大人的错，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平静的生活，也算是弥补这么多年的过失了。”
徐香凝抬起头，看着妈妈。她的脸上有了皱纹，她真的老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今天不是文理分科的倒数第二天吗？怎么还不叫我们帮你填志愿啊？不会还没有想好吧？”
“想好了，妈妈。”徐香凝很认真地说，“我读文。”
两人找到了郑叔，郑叔打开了手机，按照步骤，一步接着一步，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文科还是理科，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二选一，却无比郑重。
“文科是吗？那我点啦。”郑叔说。
“点吧。”
徐香凝看着郑叔的手势落在了文科上，随后点下了确定。
结束了，这件纠结多日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以后，我能不能孤注一掷呢？能不能走好我应该走的路呢？
就让那个男生成为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