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时代（1）

【1】

天气逐渐躁动起来，毕竟期末考试即将到来，算上因疫情而借口推迟的几天，也就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十五天后的创新1班就不再是现在这个创新1班了，学生会变，课程会变，老师也一定会变。不知道到时候，王明还能不能成为这个班级的班主任呢？

现在，徐香凝的桌上全部都是文科的书籍，唯一的理科也是数学。早在十多天以前，她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导火索还是冯志康与云寄海的对决。

这段时间，冯志康也变得安分了很多，每天都在复习。天才又如何？不照样有自己的短板，照样需要学习。

王明走进了教室，依然是和往常一样严肃表情，不过，今天的他确实有十分严肃的事情要说，因为他的手上拿着好几张红头文件。

“好了，大家都知道，离分班考试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的文理分科工作也要正式开始了。”

顿时，全体学生都抬起了头，看向了讲台上的王明。虽然班上的大多数人早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可依然很激动，也许是因为，不管如何选择，这件事都是他们在高中时代最有仪式感的事情之一。

“到时候，创新1班的班主任依然是我，文改班的班主任是现在创新2班的班主任，也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反正，文理分科不是儿戏，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询问我们这些任课老师。”

接下来，老师开始介绍文理分科的步骤，总结起来就是——网上填报，从明天开始，期限为四天，有一次修改机会。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这四天，几乎可以说是决定命运的四天。过了这四天，当所有的一切都成为定局，我会不会如释重负呢？

“喂。”冯志康撞了下徐香凝的胳膊，“那你就确定读文咯？”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读文综这么久了。”徐香凝说。这段时间，她确实放下了不少，不过内心究竟怎么想，没有人知道。

“那你呢？你确定读理了？”徐香凝问。这句明知故问的话算是对刚才冯志康的问题的回怼。

冯志康本性难移，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句：“怎么？你怕自己会想我？”

“放屁。”

这段对话结束后，两人都做起了自己的事情，但心事已经飘忽到了不知何处。

也许，真的会想你吧。

【2】

夜色降临，长达三个小时的晚自习结束后，徐香凝走出教室，在路上碰到了林梦和韩子月，没有说什么便匆匆分别，因为很快就到了校门口。等待的家长中，很轻易地找到了郑叔，不过，今天的他没有笑脸相迎，显得有些忧愁。

“郑叔，我们要开始分科了。”

坐在电动车后面，徐香凝贴着郑叔的背，说道。

可郑叔只回答了一句“哦”，便再也没有说话。

停车的时候、走进小区的时候、乘坐电梯的时候，郑叔都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一直有忧愁，挥之不去。

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徐香凝等待着郑叔拿出钥匙，可他的动作极慢，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把钥匙伸进去。

“怎么了？”徐香凝问。

“没什么。”郑叔机械地笑了笑，“我要再想一想。”

要想什么呢？徐香凝不知道，可她可以猜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让他们这样的大人都手足无措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必定关于家庭。

几秒钟之后，郑叔猛地打开了门。徐香凝走进去，瞬间呆住了。客厅的沙发上，除了妈妈，还有两张早已在记忆中渐行渐远的脸。这两位老人究竟是谁呢？其实，早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吧。

“快，香凝，叫外公外婆。”

果然，徐香凝没有猜错。可是，外公外婆能来，不应该是十分高兴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如此古怪呢？说真的，好像这两位老人不是亲人，而是来讨债的仇人。

“外公，外婆。”徐香凝礼貌地喊了两声，两位老人也笑脸相迎。不过，没有迎合多久，外婆就说：“香凝读了一天的书，想必也累了，赶紧洗澡，去睡觉吧。”

徐香凝迅速地洗漱完毕，期间偶尔可以听见两位老人的声音：“徐香凝可是你和建国的骨肉啊。”

对，徐香凝爸爸的名字就叫徐建国。

走进房间，关上门，本想看书，却怎么也读不进去。房间里很安静，所以显得客厅的动静格外清晰。徐香凝静静地听着，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外公：“你说，你逃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回来了，我真的以为你可以过平静的生活的，没想到你还是不愿意和建国一起，偏要和这个男的鬼混……”

郑叔：“我们俩是真心相爱……”

外婆：“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外公：“建国，多好的孩子啊，我和你妈从小就看出来他是个好苗子，所以才答应了婚约。而你呢？考上了好大学就瞧不起别人了？真以为读了点书就天下无敌了？”

妈妈：“他老实？你们难道不知到他会赌博吗？他还打香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外婆：“那也是你害的，你要不走，他能变成这样？”

妈妈：“主要是，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郑叔：“是啊，我保证我可以给你们的女儿更好的生活。”

外公：“好的生活？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苦过来的，我们注重的是面子！现在人啊，就是肤浅！”

……

接下来的对话与刚才这些大致相同，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徐香凝呆呆地听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得这么认真。这场闹剧以外公外婆的离开作为结尾，他们说：“我不可能住在这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家里。”随后猛地关上了门。

那一刻，徐香凝的心似乎在颤抖。她忽然讨厌其外公外婆来，她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不能强求的。

门忽然开了，妈妈走了进来，疲惫的脸上露出微笑，坐到了徐香凝身边。

徐香凝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说：“妈妈，文理分科要开始了。”

妈妈点了点头：“好啊，你想好了吗？”

徐香凝说：“我读文。”

妈妈笑着摸了摸徐香凝的头：“我的建议也是读文，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上，想好了，叫我们帮你填就是。”

“嗯。”

门关了，徐香凝躺在了床上，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徐坚强，他们现在过得好吗？是否在某个偶然的时刻，会不经意地想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