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前三十（1）
【1】
新的学期开始了，重新走到了校门口，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门口是防疫站，里面坐着许多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学生们都戴着口罩，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测温、消毒，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后，徐香凝走进了校门。没想到，上次分别是冬天，现在却早已立夏。真想摘下口罩，感受一下这夏天的第一缕风。当然，她不能。
“香凝。”林梦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四个月的寒假过得怎么样？”
徐香凝笑着说：“过的怎么样，待会儿的摸底考试不就知道了吗？”
一中就是喜欢如此，不让学生好过。好不容易开学了，第一件事居然是摸底考试，说要让网课时不认真的同学付出代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过，这次考试没有分考场，也算是邪恶背后的最后一点良心。
走进教室，桌子已经被老师们贴心地移开了，冯志康还没有到，袁青青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这是她少有的没有刷题的时间——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天就开始刷题，那是真的有病。
“这个寒假过得怎么样？”徐香凝问道。
袁青青回过头，说道：“还行吧。”
虽然口罩遮住了脸，让人们无法看见最完整的容颜，可它恰到好处地将眼睛露了出来，而眼睛，是最容易表达真实想法的，也算是化繁为简了。比如刚才，徐香凝便看出来了，袁青青的眼神中有一些古怪的东西，好像这个寒假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简单。
“来这么早？方便打小抄吧。”冯志康出现了，将沉重的书包砸在了桌子上，哐当一声响。
“我看要打小抄的人是你吧。”徐香凝反驳道，“我敢打赌，你绝对没有认真听网课。”
冯志康却一脸不屑——虽然看不见表情，可他的表情傻子都能猜到——一边将书包塞到桌子里面，一边说：“像我这样的天才还需要听课？我大部分可都自学了，已经没什么好听了。”
徐香凝翻了个白眼。我们走着瞧。但她当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多少把握能胜过冯志康。
预备铃响，王明走进来，开始说疫情期间的注意事项，而徐香凝只注意到王明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看来，老师这个年过得很充裕啊。
“好了，都是高中生了，这种事情不需要我多说。接下来我把摸底考试的语文试卷发下来，大家认真考。你们应该知道，检验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不到两个月就要文理分班考试了，创新1班只能有30个学生，你们自己想清楚。”
徐香凝拿到了试卷，心中却不断回想着王明刚才的话。环顾现在50多人的班级，有多少可以留下来呢？又有多少会被创新2班的学霸们赶走呢？最重要的是，文理就要分科了，我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这一次，一中把时间安排得更加紧凑。语文考试结束，上午的时间还有一些，便安排了语文老师来讲试卷，没有任何延迟。瞬间知道自己成绩的大致水平，实在是一种折磨。那些语文本就不好的，应该如何面对下午的考试呢？
桌子依然是隔开的，徐香凝看着几乎全对的选择题，心满意足，而冯志康则不停地发出遗憾的叫喊声，看样子又惨不忍睹。不过，这是语文考试的常态，以后的每一场都得反过来。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忽然说起了文理分班的事情，说千万不要认为学文的都是理科不好的。虽然这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我们更应该选自己喜欢学的东西。
他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他以后很有可能是文改班——文科最好的班级——的班主任。
不过，徐香凝不免得伤感起来。分班，就是这两个月的主旋律，两个月之后的暑假，暑假之后的高二，有多少人还会还会留在这个教室呢？
而且，我又会去向哪里呢？
【2】
考试结束了，这一次考试，徐香凝觉得很不好。不过，好像大部分人都觉得很不好，包括冯志康在内。
“你不是说你是天才吗？天才不是什么都会吗？”徐香凝问道。
冯志康无奈地笑了：“我物理和数学依然可以是班级前几名，但生物和化学直接裂开了，特别是生物，完全不会。”
他的眼神看向了窗外，懊恼地说：“早知道就好好听课了。”
而这节课正好是生物课。网课的时候，当艾露晞的声音出现在屏幕后面，所有学生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而艾露晞一直没有给出说法，只是不停地说：“认真听课。”
上课铃声响了，艾露晞如约出现在教室的讲台上。她戴着白色的口罩，披着长发，白色的长衫陪黑色的长裤。几个月未见，是应该刮目相看。
“老师，你不走了？”钟顶豪问，其他同学也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艾露晞笑了笑——应该是在笑的——说：“走肯定是要走的，不过推迟到了下个学期。”
顿时，全班响起了欢呼声。说真的，在这个没有集体活动的高一，能让整个班级有如此凝聚力的事情，确实是少之又少了。
可事还没完，艾露晞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同学们更加沸腾：“为了你们哦。”
全班的尖叫声中，徐香凝看见前面的任洛辰将脸凑到了袁青青身边，大声喊了一句：“她刚才说什么？”
袁青青显然被这位同桌吓到了，皱起了眉，下意识地躲闪了，不过依然回答了他的话：“她说她推迟去晴川是为了我们。”
任洛辰傻呵呵地看向了讲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安静。”艾露晞作为教师的气场依然很足，她一说话，台下的学生们便安静了下来。不过，同学们听王明的话是因为害怕，而听她的话，更多的是因为信服吧。
“我刚翻看了几位同学的生物答题卡，我就不说是哪位同学了，给你们留点幻想，也留点面子。反正，一张比一张空得多，最差的一张，我估算了一下，大概三十分，还是保守估计。”
瞬间，全班都没声了，所有人都丢低着头，没有人敢正眼看艾老师，因为内疚。
“疫情期间，真是玩疯了。看到时候王老师怎么骂你们，我绝对不劝。”艾露晞说完，开始讲试卷，行云流水。教室里回响起了翻看试卷的声音，接下来便是知道答案后的尖叫声。就连冯志康这样的理科大神也逐渐紧张起来：“我觉得那个得三十分的人是我。”
徐香凝根本没有听见冯志康在说什么，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她有一种预感，这会是她到达一中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