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朝露待日晞（2）
【10】
保守一个秘密实在是太累了，更何况还是如此巨大的秘密。全班同学都在紧张的复习中，只有徐香凝还在为这事担忧。现在，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认真听讲，现在不听就再也听不到艾老师的课了。
偶尔走出教室，逃避一下紧张的氛围。最近几天，温度稍微回升了一点，在室外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她歪着脑袋看对面顶层的教学楼，一只鸟儿飞过来，划过天空，发出凄美的叫声，给这苦闷的学习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香凝。”林梦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好久不见啊。”徐香凝笑着说。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是两天没见而已。
林梦抬起头时，那只鸟儿已经飞走了。她握住徐香凝的手，问道：“你对英语冬令营感兴趣吗？”
徐香凝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事事不上心、常年犯花痴的女生居然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林梦躲闪开了徐香凝的眼神，说，“我们初中搞过夏令营，当时我没去。后来，许颜雨天天和我说她们夜游秦淮河的故事，搞得我特别想去。”
“那这次她去不去？”徐香凝问。
“不去吧，她说没时间，不过韩子月会去。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去的，直到她和我说，行程里面包括了潇州大学文学院，然后我就心动了。”
潇州大学文学院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地方呢？竟可以让那么多人如着了魔一般。不过，那所大学确实同样吸引着徐香凝，但她不太敢想。虽然本省的学生会降分，但那毕竟是十大名校啊。
“想什么呢？”林梦问，“其实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以我们几个的英语分数，降价是肯定的啊，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徐香凝沉默不语，在想拒绝的方式。这件事情，她心动过，可她不敢对妈妈开口。考得这么不好，有什么理由让妈妈为她付出那么多呢？
“算了吧，你们玩得开心。”徐香凝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话语拒绝林梦。她微笑着说完，低着头，回到了教室。
【11】
为数不多的生物课，艾露晞走上了讲台，台下的同学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是觉得这节课不重要，继续刷题；或是觉得有必要听一下，于是抬起了头。
艾露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和往常一样，用平缓的语气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直到钟顶豪忽然问出了一句话：“老师，你要去师大附中的了吗？”
这句话顿时让徐香凝一惊，前面的袁青青也看向了讲台，其他的学生也纷纷抬起了头，等待老师的答复。
艾露晞的粉笔断了，落在了地上，她缓缓地回过头，尴尬地笑了一下，双手撑在了讲台上，那一刻，她的眼睛小了，黯淡无光，眼神也落到了讲台上，似乎不敢看台下的学生们。就这样寂静了很久，她终于抬起了头，保持着刚才尴尬的微笑，说：“对，这几天应该是我们相处的最后时刻了。”
台下没有想象中那么轰动，毕竟，不是所有学生都如徐香凝一般把她当做神话来看待。而且，都高中生了，是应该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去师大附中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大学教书。基础生物学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在潇州大学研究的是遗传学。所以，我希望师大附中成为一个跳板，让我走得更远一些。”
艾露晞这段煽情的话语是没有一位学生可以拒绝的。他们都盯着黑板，看着艾老师重新开始讲课，这才慢慢地低下了头，好像无事发生，内心却早已经波澜起伏。
下课铃声响了，艾露晞拿起书，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你们正如这朝阳升起的时间，你们正值最好的年纪。我希望，你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宿，未来比我更有出息。”
当艾露晞离开，所有的学生都是愣愣的，谁都没想到，艾老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段话，就好像已经是临终前的最后一堂课一般。
“朝露待日晞，她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冯志康这才反应过来。
徐香凝翻了一个白眼：怎么这才发现啊？她趴到了桌子上，双目无神，只觉得精神恍惚，好像这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又要离别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总叫人分别呢？为什么不能天长地久呢？可是，要没有遗憾，怎会珍惜未来？
【12】
夜晚，坐在电动车后面，风是刺骨的，就好像一万只冰冻在雪山之巅的剑。郑叔叔骑得很慢，可依然抵挡不住这让人绝望的严寒。
回到家，简单地洗漱之后，回到了房间。拿出生物书，徐香凝已经想好了，不管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她想要把生物考好，至少不能像上次一样不及格。
门忽然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止妈妈一人，还有郑叔。
徐香凝惊讶地看着他们，问：“怎么了？这么兴师动众。”
郑叔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妈妈坐到了床上，问徐香凝：“你对这次的英语冬令营有想法吗？”
英语冬令营？徐香凝的心“咯噔”一下，她没有想到妈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一次谈起过。
“行程安排了三座大城市，我知道，你以前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正好可以涨涨见识。价格也不是很贵，而且，以你月考的英语成绩，降价是一定的。”
“对啊。”妈妈说完，郑叔接着说，“而且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增进友谊，多好。”
一切都是这么刚好。林梦的邀请，妈妈的盛情难却，答应似乎是理所当然，可徐香凝拒绝了，她觉得自己不配，自己的成绩对不起妈妈的付出。
“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妈妈问。
“不想，寒假好好看会儿书吧。”徐香凝说。这样违心的话，让她的心在滴血。
“唉。”妈妈叹了口气，“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郑叔那几天有事，没办法在家照顾你，所以，冬令营是两全的办法。”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刚才答应了，顺理成章，现在呢？进退两难。
“要么，我明天问问我的同学？”徐香凝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好啊，那等你明天的消息。”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早点儿睡。”
寒暄几句之后，妈妈离开了房间，徐香凝躺在床上，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明天的回复已经肯定了：她会答应妈，然后在寒假踏上前往晴川的道路。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