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团结一致

“怎么样？”办公室内，叶伟偷偷地问肖默道。

肖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行，他不同意。”

叶伟失望地转过头去，默不作声地继续写程序。

肖默想了想，去了楼道，打给了夏永良。

“怎么了？”夏永良的语速很快，“我在派出所，最近挺忙的。你知道，偶尔人手不够时，我们会帮助刑警查查监控什么的。”

“是在查咱们的那个案子的监控？”肖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可查不了那种监控，”夏永良无奈地笑笑，“一般查的都是些盗窃案之类的监控。这种他们不爱看的玩意儿才会丢给我们。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肖默叹了口气，道，“严森晓拒绝了。我希望，你能以民警的身份去再请他一次。可以抽出时间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得见几个警察小声的交谈声。

“好吧。会找时间的。今天不行了，明天吧。”夏永良疲惫地道，“就这样吧。”

“谢了。”肖默松了口气，感激地道。

“没什么。”夏永良嘿嘿一笑，“我很想证明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电话挂断。

肖默虽仍无法确认夏永良是不是还在高光手下干事，但他已经对他更加信任了。等他说服了严森晓，也许，就真的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了。他，可能真的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的。

第二天下午，肖默和叶伟都还在办公室里写程序，肖默的手机响了。是夏永良。肖默忙小跑至楼道，接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严森晓同意加入寻凶组了。”

“怎么说服他的？”肖默几乎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激动。

“我对他说我是个警察，又给他看了我的工作证。这家伙也没看清我的警种，就吓得立刻同意了。哈哈，这家伙胆子真小。”夏永良大声讲述着，声音中依旧是得意与兴奋。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

“说了，他说约在周六上午七点在你家见面。他要了你家地址，我就告诉他了。”

“很好，那就那个时间见面。”肖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说他八点还要给病人做手术，所以只能跟你聊十分钟左右。”夏永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气恼，“这家伙可真够忙的。选了这么个累死人的职业。”

“你为什么要选择警察这个职业？”肖默突兀地问道。

“嗯？”夏永良微微一愣，“匡扶正义，保护百姓嘛。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后来边际效用递减，也就那么回事了。”

“那你觉得严森晓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选择医生这个职业？”肖默接着轻声问道。

“救死扶伤，保卫生命。其实，他和我们警察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夏永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那我们就要去帮助他。我们并不是要去犯罪，而是要去保护那些心灵受伤的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也曾失去了各自最珍视的人，那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奋斗，努力破案。只有找到那个人，或是如市局那边所想，那一群人，才能够重新生活。所以，我们不是害人的人，我们是帮人的人。”市局的办案进度，自然是夏永良在市局的朋友告诉他后，他又转告给肖默的。

电话那头的夏永良，已满含泪水。“我会和你们一起，坚持下去的！”他的声音坚定而充满自信。

肖默冲他鼓励地笑笑，挂断了电话。

他满面春风地重新回到办公室，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怎么样？”叶伟立刻焦急地问道。

“成功了！”肖默终于忍不住，咧嘴露出了笑容，“他办到了。”

“又多了一个朋友！”叶伟也笑了，“也许我们真能有朝一日破了这个案子。”

“不，是两个朋友。”肖默轻声道，“夏永良在帮我们动员了严森晓后，就意味着他真正加入了我们。”

叶伟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其实，一个医生的加入，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顶多干事效率快一点儿而已。但他们正处于破案瓶颈期，而现在又已出了六起命案，他们却无能为力。现在每一点点进展，都会使恐慌不安的他们多那么一点儿信心。而新成员的加入，给了他们莫大的心理安慰。

“唉，”叶伟突然道，“还没把夏永良拉进群呢吧。我看也没什么跟他隐瞒的必要了。对他的怀疑已经完全排除了。就连高光都不再怀疑你我了，他一个民警还怀疑什么？那个严森晓等明天来你家了，也让他入群吧。大家都在一个群里，踏实。”

肖默刚想回答他，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领导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他立刻闭上了嘴。

监控的调查已经进行了一轮又一轮。但却一直没有人能够在监控中看到行色可疑之人。不光是正门的几个监控，就连公园内设的好几个监控，他们也仔细查了，连续加班加点地查了三天，依旧一无所获。小宋也已经按高光吩咐去认真查看了正门监控探头的角度，他带人做了实验，从不同位置都走了一遍，能想到的能躲过监控的位置都小心地各试了好几次，但负责在电脑前查看监控的人都说能看清整个人。最隐蔽的位置，也能看见半个身子。无奈之下，折腾了几个小时无果的一行人，只得垂头丧气地把当晚的视频文件发给了技术部门，看看能不能发现凶手的衣角之类的能证明凶手是从正门进入的证据。当然，公园内的监控也顺便发给他们了。

一天后，结果就出来了。十名技术人员进行了反复的调试工作，结果证明，并没有凶手半个人影。这回大概可以断定凶手不是从正门进入的了。小宋恼怒地想着，自己忙活这么久，结果却更加证实了凶手的确没有从正门进入。正想驱车从技术部回市局，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挡住了他。小宋认得，他是那十名技术人员中的一员。

“怎么了？”小宋赶紧满怀希望地问道。

“我们看到的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年轻人神秘地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是谁呀？”小宋紧张地问道。

“是黄世华和她女儿严冬冬！”年轻人大声道，“简直不可思议。”

小宋压制住内心中的震惊，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飞快地跑了回去。

另外九名技术人员都在，此时他们都围在一台显示着监控录像的电脑周围，低声讨论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快给我看看。”小宋急忙道。

其中一个人播放了那段视频。那并不是正门的视频，而是公园内的视频。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过了一会儿，监控中突然出现了一缕衣角，那名技术员立刻暂停视频。

“你看，”他用手指了指那衣角，“红色的，上面还配有一点儿黄色花纹。记得那天黄世华就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

“那严冬冬呢？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宋屏住呼吸问道。

“别急，继续看。”那名技术员继续播放视频。

那缕黄红相间的衣角一闪而过后，没过半秒钟，又是一缕衣角露了出来。看上去，是一条蓝色的裙子上的一角。这一回衣角露得更多了一些。

技术人员再次按下了暂停键：“这是死者严冬冬生前穿的蓝色连衣裙。应该就是她们俩在四点四十分出现在了那条小路上！”

“怎么发现的？”小宋惊喜交加地问道，“我们的人查了不下十遍了！”

“我们的人更眼尖嘛，一闪而过，还不到半秒钟，但做了技术处理后，就能看得稍清晰一些了。”

“是谁看见的？给记上一功！”小宋兴奋地大声道，“大家都辛苦了。”

“是我。”刚刚跑出去叫小宋的年轻人红着脸轻声道。

“你太棒了小伙子，”小宋大声道，“眼睛真尖。”

回到市局后，小宋首先把查监控的情况大致向高光说了一遍，就迫不及待地把年轻技术员发现黄世华和严冬冬的事仔细地讲述了一遍，又将视频传到了高光电脑。

高光听到消息后也显得很有兴趣，反复看了好几遍那段录像。看完后，高光皱了皱眉：“太奇怪了。我们预想应该是凶手带着两个人进入公园的。可是现在情况来看，似乎是她们两个人自己走进来的。可是，疑点来了，一个女人，带着自己的女儿，那么晚了跑到公园里来干什么？”

“也许，是凶手在那个时间点挟持了她们，并逼迫她们独自进入的。”小宋猜测道。

“绝不可能。”连想都没想，高光就立刻断然道，“两个没有任何反侦察能力的人，甚至连这个意识都不一定有，怎么可能躲过所有监控，只在一个视频片段内留下了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衣服一角？不可能的。一定是凶手用了某种手段，才只留下了她们两个人的衣角，而却没有暴露自己。有可能，是凶手故意让我们转移调查方向，让我们以为两个女的是自己进入公园内的，最后什么结论都得不出来。因为，他本来就是亲自把人给带进来的。”

小宋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这样。凶手如果想故意留下证据的话，一定会留下更明显的说明两人是单独进入公园的线索。比如，就在正门的监控中清晰地留下二人的面部特征，而不是选择这么隐蔽的证明手段。如果我们的那个朋友没有看到这一段难以察觉的内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注意到那半秒钟不到的短暂镜头。凶手不会冒着这种没人发现几率很高的风险去做这种事的。没有任何意义。我觉得，应该就是凶手用了某种方法，让两人独自出现在了监控中，而且是不小心让二人入镜的。这时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凶手的确是跟着她们躲着监控往凉亭那边走的，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不小心让她们的衣角暴露在监控中了；第二种可能，是凶手的确没有跟着她们进入公园，而是用了某种隐蔽的手段，让她们听话地进入了公园，还几乎躲过了所有监控，只在一处探头处留下了衣角。”

“第二种可能行不通。”高光想了一下，慢慢道，“凶手给她们注射了氰化钾，还用刀捅了她们。这些，怎么独自完成？强迫一个人自杀，那个人一定死也不会同意的。”

小宋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对她们进行催眠，就可以！”

“什么？”高光皱眉问道。

小宋兴奋地道：“假设第二种情况成立，那凶手就一定是对那两个女人进行了催眠，让她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入公园，躲过了几乎所有监控，后被迫对自己注射了氰化钾，又在身上连捅数刀，一命呜呼。”

高光毫不相信地道：“这也太离谱了吧，催眠有这么厉害吗，能让一个人躲过所有监控，还进行自杀？好吧，假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顶尖的催眠师，那注射完氰化钾人是会很痛苦的，还怎么对着自己连捅那么多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有那么大力气吗？”

小宋不服气地反驳道：“催眠一个人杀人是很难做到，但是催眠一个人自杀、走哪个方向、大概往什么方向走，都是可以在极顶尖的催眠师的操控下完成的。而且，张法医不是说所有尸体体内残留的氰化钾量小纯度低吗？在一个人身上注射完后是不会立刻死亡的。在死前完全有能力再在自己身上捅上二十几刀。”

“这个，是在人被控制时，被迫完成的。我觉得，应该是可行的。”小宋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高光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谢谢你提出的观点。我会再考虑的。你和小李再带人查查正门的监控，看看是不是也出现了黄世华和她女儿的身影。另外，再派几个足迹专家去查看一下在公园的泥地中留下的脚印有没有她们的。也许，有的监控实在躲不过去，她们被迫从泥地中走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的，我这就去办。”小宋说完，推门离开办公室。

高光皱眉思考着小宋刚才的分析。他说，凶手是个催眠师，催眠了这两个人，让她们独自进入公园，进行自杀。

可是，如果凶手跟女人和小女孩这一类人有仇的话，他让她们去自杀，根本就无法起到使自己得到报复快感的作用啊。也许，是凶手在公园附近租了套房子，拿着个望远镜往公园那边观察，看到了两个人自杀的场景，从而得到了快感？大多数人又没有杀过人，一个犯罪人的心理，有哪个正常人会懂？

不过，如果凶手真的是用了催眠这一招，那团伙作案倒是可以解释了。也许那个笨的人就是催眠师，他负责每一次作案时，对被害人进行催眠的工作。前五次都是在家中让她们完成自杀的，而这第六次，是在公园让她们完成自杀的。而那个更聪明的人，即没有留下任何物证的那个人，是因不会催眠才找来的那个顶尖催眠师，来协助他犯罪。他进行事先的踩点和谋划工作之后，再由催眠师将被那个更聪明的凶手带到某个地点的事先选择好的被害人催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到过现场的痕迹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因为是远程催眠，因此，凶手们根本就没有到案发现场去！难道就是因为凶手害怕自己经验不足，在现场留下线索，才选择了催眠杀人这种方法？那么，凶手就不太可能是对这群女人和她们的孩子有什么疯狂的仇恨了。至少，是相对冷静的仇恨。

但是，虽然加上这个条件，有一些疑点可以解释得通了，但是，仍有很多问题并不能解决。比如说，那个催眠师为什么要参与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犯罪，再比如说，他在林临妻女案的现场为什么要留下脚印，又为什么要对李雪绛进行威胁。我现在绝不相信他是因为马虎才这么做的。他一定是故意去了现场，又故意留下了他自己的特征信息。

是为了暴露自己，保护同伙吗？可是，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我们根本查不出他们两个人的容貌。他们把所有探头都躲过去了。其实，躲前五次的摄像头并不是太难，因为他们选的那几个地点的监控探头都少得可怜，全躲过去完全有可能。而且，现在看来，也许监控我们完全就是白查了，凶手作案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小区中。而在前期踩点时，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在小区中转悠的人的。他们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人是在散步。

一堆奇怪的疑点扑面而来。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干下这些事？如果是为了报复社会，才杀下这么多人，那这个凶手，算是高光从警以来，接触到的几乎是手段最凶残的罪犯了。高光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周六上午七点，肖默家中。肖默和严森晓坐在沙发上。二人都默默无言。肖默始终低头盯着地板，他感到一双好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加入你们？”严森晓轻声问道，“你们自己，同样也可以做到—那件事。我是个医生，肯定帮不了你们什么。”

肖默抬起头，冲他笑笑：“你不明白。我要一个医生加入，当然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我们的初衷当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们是想帮助那些被凶手伤害过的人，让他们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不要被内心中的悲痛一直折磨到郁郁而亡。”

“可他杀死的是我们的妻女。”严森晓道，“为什么说，我们是被伤害过的人？”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肖默苦笑了一声，“她们就算死不瞑目，也终归是什么都不会记得。而活着的我们，那些最在乎她们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严森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咬咬牙，道：“我加入你们。我知道，我加入是因为警察让我这么做的。但是，我既然要加入，就不会抱怨什么，我会尽可能帮助你们的。”

肖默笑了笑：“谢谢你。”

沉默片刻后，肖默突然问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警察、有检察官？”

严森晓一愣，奇怪地道：“问这个做什么？”

肖默认真地道：“表面上看来，是警察抓坏人，再移至法院、检察院进行公正的审判，还给那些受害者一些公道，让犯罪者长个记性。但是，人已经没了，再去抓住那个做了坏事的人，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给他判了死刑立刻执行，再给受害者家属一大笔钱，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已经没了。所以，那些表面上的意义，当然不是警察费时费力抓住真凶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法院花时间审理罪犯的真正目的。

“真正的意图是，要让老百姓看到嫌疑人被抓获，或送进监狱，或被判死刑，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是公平公正的，让他们不敢，也不想再去犯罪了。一两个人的生死对这个有着七十亿人口的世界微不足道，而更多人自觉遵守法律，不再去犯罪，不萌发犯罪想法，就显得很重要了。只有大多数人都成为合法好公民，这个世界，才会和谐、稳定地发展下去。

“如果一个案子没有得到公正的审判，如果一个人干了错事却不受到任何惩罚，那么在其他人看来，我也可以犯罪，我也可以顺利逃脱法律的制裁，甚至有人会因为一件事情没有被公正对待而选择了杀人进行报复。这样，整个社会就会混乱不堪了。”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严森晓耐心听完后，皱眉问道。

肖默的目光变得专注，轻声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们也是在为和谐社会发展贡献力量。只有抓住凶手，更多的人才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而不会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大家都为这种事而忧心忡忡，整个社会就会崩塌。也许，整座城市都会陷入黑暗。”

“可消息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人们不会知道的。”严森晓想了想，道，“你是在为你想杀人这一点找借口。”

肖默无奈地解释道：“消息是永远都封不住的。尤其，是在一座城市里。杀人案如果不破，总有一天会被人们知道的。而且，我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借口的人。也许，最后一刻，我也不敢杀了那个人。”

严森晓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目光中仍是强烈的不信任感。

“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肖默真诚地望着严森晓，轻轻地道。

严森晓回望着他，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但愿如此。”

又是一阵沉默。

焦急万分的严森晓说一会儿有个重要的手术，得先准备准备，就要离去。肖默忙拦住他，强烈要求他进入寻凶组群。他在肖默的再三要求下，无奈地和肖默加了微信，又进入了这个寻凶组群。

“有消息会在这上面通知的。”肖默快速地道，“看完什么，说完什么，都要记得删除。”

“知道了。”严森晓不耐烦地道，“我得走了。有活动我会尽量参加的。再见。”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在窗户前默默注视着严森晓上车，发动汽车，迅速驶往医院，肖默轻轻叹了口气。但愿他能像所有老成员一样，尽快熟悉寻凶组，明白它的初衷吧。

监控又查了一轮。小宋和小李两个人看监控已经要看到吐了，也没有看到任何黄世华和严冬冬两个人是从正门进入的哪怕几毫秒的证据。当然，这不免有些夸大其词了，但是几十号人真的已经几乎是眯着眼睛仔细在监控中搜寻了，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凶手带着两名被害人进入公园以及被害人独自进入公园的可能性已经可以几乎百分之百排除了。凶手一定是用了什么其它方法，让两人进入公园的。

至于查足迹方面，小宋已经找了局里最好的足迹鉴定专家，去现场提取了所有在泥地中出现的人类脚印。本来泥地中的脚印就都大多是小狗小鸟这类小动物留下的，人类脚印也大多是小孩子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成年人留下的脚印中，只有两个是男性的，四个是女性的。两个男性的脚印深浅程度与凶手身材不符。就算符合，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穿这两种纹底的鞋的男人都查一遍。至于四个女性，很快得出结果，没有属于黄世华的。最后怀着极其微弱的希望查了小女孩的鞋印，很快也排除了其中有严冬冬鞋印的可能。

最后，他们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监控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脚印也不可能有凶手或是两名被害人的。

小宋和小李这回一起去了高光办公室。

高光听完他们的报告，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高光皱眉道，但语气中还是难以掩饰一丝失望。

“真的，正门和园内的监控都查了，均没有发现凶手或是黄世华及其女儿？”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小宋不安地注视高光几秒，随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接下来，该怎么查啊？”小李几近绝望地问道，“现在看来，一切我们认为可能留下凶手痕迹的监控、足迹什么的全查了，还有什么是我们遗漏的？”

高光苦笑一声，轻声道：“实在查无可查，也只有继续按照老办法查了—找到符合我们画像中长相、大致年龄、身高体重、并可能为催眠师的人，进行走访。”

“这个不太好办吧。”小李皱眉道。

“还好了吧，一个城市里，那么顶尖的催眠师，一定少之又少。再加上这么多限制条件，找到那个人，应该不算太难。”小宋慢慢地道。

“试一下吧！”高光道，“如果就连这个办法都揪不出凶手，只能期待他们在下一次作案中留下破绽了。”

专案组的全部成员都和小宋、小李以及高光一样，很恐惧、很绝望。可他们又必须要找到凶手，他们谁都躲不过去的。

小宋和小李离开高光办公室时，心情又沉重了一些。

本市内的催眠师，符合凶手特征的只有五人。全部走访过后，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也有人作证。调查陷入了僵局。凶手不是催眠师，那究竟是怎么将两个女人独自放到公园中，再让她们自杀的呢？或者，是怎么把两人带进公园，再进行杀戮的呢？这件事情，在不经过监控探头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的呢？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高光焦虑的是，他们真的几乎已经查无可查了。该查的内容一项不落、极其严谨地都查了，那么，现在该查什么呢？他陷入了沉思。

而夏永良那边，已经从他在市局的朋友那边知道了市局人怀疑凶手中的一人是个催眠师这一点。他立刻从自己的公文包中翻找到了那九份厚厚的东西，一一过了一遍。令他失望的是，其中并没有正在从事催眠这一行业的人。他一想也对，就算入狱前有份较稳定的工作，出狱后也只能找份像修手机、修车这类工作了。哪个单位会愿意要一个刑释人员到自己那里去？而且，即使凶手精通催眠，那也有可能只是对它研究得比较深，而并没有干这一行，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夏永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的确，凶手在作案时并未留下明显的职业类型这一线索，顶多可以从他干净利落的作案手法得知此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应该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苦笑一声，他只得重新投入到户籍科的工作中。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相继离开。和他关系较好的一个同事见他还在看着什么，好奇地问道：“夏科，您最近怎么这么忙啊？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弄也是一样的。”

“没事。”夏永良冲那个人疲惫地笑笑，“一会儿就走了。”

“那您别忘了锁门。”那名同事想了一下道，嘿嘿笑着离开了。

夏永良哼了一声，目光重新聚集在手中的资料上。每天下班后，他都会细细地查看本市人员名单。他是户籍科科长，弄到这些东西太容易了。有时候看电子版，眼睛累了，再换成纸质的。总之，他一直在寻找凶手。他当然知道，这个城市虽不是那么大，却也有几百万人口。想在每天下班后的几个钟头中看上一会儿，找到凶手，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要试一试。

他从六起杀人案方圆一公里开始找起。这六起命案的案发现场和抛尸现场除了肖默和叶伟妻女案的金水湖抛尸地点与其余五起案子距离较远之外，都离得不算太远，最远的也只有五公里而已。当然，夏永良还并不知道肖默和叶伟的妻女的尸体是他们自己抛的。总之，他就是从男性开始找，并重点关注和画像中的凶手较像的。他坚信，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人，或那些人的。

一张张个人资料过去，他的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他现在已经快查看了一万人。他很有信心，一定会从中找到凶手。笑了笑，接着翻动着手中的个人资料。

夜，渐渐深了。一缕清亮的月光洒进户籍科的窗子中，微微照亮了处于昏暗灯光下的夏永良。宁静的夜空中，只听得见几个民警的交谈声，以及，一张又一张纸被人翻动的声音。

尽管是几乎难以有结果的事，他也要坚持下去。不光是为了帮助寻凶组的其他成员，也是在帮助他自己。他很清楚，唯一能使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的，只有找到凶手。只有找到杀害他妻女的人，才能使他不再那么有负罪感。

他将目光投向漆黑一片的夜空，目光中是坚决，以及，一丝从未有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