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葡囚来信”
葡萄牙人触摸到中国十一年后的1524年,在广东提刑按察使司的大牢中,两位葡萄牙囚犯克里斯托瓦·维埃拉(Cristóvo Vieira)和瓦斯科·卡尔渥(Vasco Calvo)买通狱卒,写信给停泊在“广海一带”一位不知姓名的葡萄牙船长,央求葡印总督派人解救他们。信中追忆使团在华的活动,诉说葡人在广州狱中的悲惨遭遇,描述广州城池地形,谋划葡人如何攻占广东——这就是著名的“葡囚来信”[1]。
维埃拉是葡萄牙第一个来华使团的幸存者。作为他们使团大使的多默·皮列士(Tomé Pires)当时已经瘐死狱中[2],而转到同一牢里的葡萄牙囚犯,大都被执行死刑,只有维埃拉等4人活下来,其中包括并非葡使而系入此狱的葡萄牙商人卡尔渥。卡尔渥三年前抵达中国海岸进行走私贸易,被中国海军俘虏,投入维埃拉等人所在的监狱。
维埃拉的信,追述了葡萄牙使团的来华过程:
1514年,明正德九年,即葡萄牙人触摸中国边境小岛屯门的次年,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命令费尔南·安德拉德(Fernão Peres de Andrade,《明史》中称“加必丹末”)率领一支船队从里斯本出发,准备组织和护送使团朝觐中国皇帝明武宗。
一路凯歌东进的葡萄牙人,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到了中国的情况,虽然其中不乏虚假的传闻,但通过南亚、东南亚诸国与中国的关系,已经知道中国是一个疆域辽阔的强盛帝国,除了藩国使臣,中国政府严禁其他外国人进入中国内地,当然也不能进入内地经商。葡萄牙人不敢像先前对待东南亚小国一般恣意诉诸武力,他们欲仿效当时中国周边诸国与明政府的朝贡贸易方式,通过派使团朝觐中国皇帝,打开与中国的贸易之门。
使团人员由葡印总督选派。1517年6月17日,费尔南·安德拉德船队护送充任大使的多默·皮列士从马六甲出发前往中国,船队共计8艘帆船,每艘船上都配备了指挥官和中国领航员。
皮列士,曾经当过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的私人医生和药剂师,此时为马六甲的药物经管员,不久前刚完成了他的《东方志》一书,其中一章专记中国。他并没到过中国,书中有关中国的信息,来自马六甲的中国商人。虽不乏称许中国之语,但他在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中国的不屑,并说用10艘印度总督攻占马六甲的舰只就能控制中国[3]。就是这样一个满脑子想武力征服中国的人,现在却欲以和平使节身份进入中国。
8月15日,使团船队抵达广东屯门,在未经明朝海防官员允许的情况下,皮列士率领3艘大船,直驶广州。船队9月底一到广州,即竖起国旗,鸣放三响礼炮,广州城中“铳声如雷”,居民大为惊骇。
当时,处理外国事务的海道副使汪去了北京,广东按察使司佥事顾应祥带管海道,处理外夷事务。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奇异外貌、举止傲慢的夷人。会见后,他立即派人到广西梧州向两广总督陈金禀报。
明朝的总督一职,本为中央都察院派驻地方总督军务的命官,有时称提督、总制,军务完了即罢。明王朝建立后,各省实行三司分治,布政使司主管民政与财政,按察使司主管司法,都指挥使司主管军事,三司互不统属,不能兼任,权归中央,听命于朝廷。景泰三年(1452),广西浔州(今桂平)、梧州的瑶民、僮民再度起义,反抗官府。而广东总兵董兴和广西总兵武毅因无上司的节制,互相推诿,致使局势恶化。为扭转局面,兵部尚书于谦奏请朝廷,特遣右都御史王翱总督两广军务,主持镇压两广瑶民、僮民起义,规定自总兵以下皆受节制,开两广设置总督之端[4],这也是明朝设置总督常官之始。天顺元年(1457),两广总督被撤。成化初,平定广西大藤峡“瑶乱”后,为便于协调两广军政事宜,复设两广总督,并建总督府于粤西重镇梧州。
陈金,湖北应城人,正德十年(1515)任两广总督。听了广州官员的禀报后,他即令三堂总镇太监宁诚,总兵、武定侯郭勋先赴广州,言自己随后就到。
广州的广东地方官在珠江边迎候他们先后到来,其场面煞是壮观:
江中舟船如云,旌旗飘扬,彩棚夺目,地上百姓载歌载舞。一大广场上,有一个刻工精美的石码头(指蚬子埗)。他在那里登岸。这些财政、军事、司法及政务官员使用的颜色、服饰及前呼后拥的仆役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些步行,一些骑马。马袋装饰得怪里怪气。所使用的肚带及饰物比我们在盛大的场合使用的还要华丽。当天,城墙头丝质彩旗飘扬。连塔楼旗杆上迎风招展的大旗也是丝质的。旗杆之高大,完全可以作圆形大船的桅杆。此地富甲天下,丝绸如山。华人用黄金打金箔,用丝绸作彩旗,如同我们使用廉价的漆、粗麻手帕一般。[5]
这是欧洲人所描述的当时的迎候情景。文中说广州“富甲天下,丝绸如山”,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入城后,宁诚、郭勋先与葡人相见。令他们诧异的是,这个外夷首领(指费尔南·安德拉德)见了他们后,居然只是颔首,腰杆笔直,无下跪举动。
陈金听说宁诚和郭勋受到外夷怠慢,怒不可遏,命令杖责通事(翻译)二十大棍,并吩咐市舶提举吴洪赐,领外夷到光孝寺“习礼三日”。葡人被引到光孝寺,第一天练跪左腿,第二天练跪右腿,第三天练磕头,之后才被允许进见[6]。可知当时官员们是多么看重夷人的态度和礼仪。
但广州官员,对这些未见于《大明会典》名录的葡国使团人员,仍按朝贡之礼待之,将他们安排在怀远驿居住,“城中达官贵人登门拜访。当地官员根据接待大使的规定,下令为他们提供一切”[7]。
怀远驿在广州归德门外西南的十八甫蚬子埗,是外国朝贡使者住宿之处。明代继承宋元以来的市舶司制度,洪武三年(1370)在广东的广州、福建的泉州、浙江的宁波设市舶司,“掌海外诸蕃朝贡市易之事”。广东市舶司负责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诸国朝贡事,浙江市舶司负责日本朝贡事,福建市舶司负责琉球朝贡事。后来市舶司一度罢废,明成祖永乐元年(1403)复设,并分别在广州、泉州、宁波设怀远驿、来远驿、安远驿,接待贡使。市舶司官员查验朝贡表文、勘合,辨其贡道、贡期,检验贡物,确定进京人数,供应贡使饮食物品,采买正贡以外的“附至番货”。
费尔南·安德拉德船队不久后离开广州,在珠江及沿海一带候命和打探中国情况[8],只留下皮列士一行等候朝廷消息。次年,即1518年的2月10日,朝廷对葡萄牙进贡之事有了批复。当时国人称葡萄牙为佛郎机[9],朝廷认为佛郎机过去没有进贡过,不知此次进贡是否有诈,还说佛郎机依恃武力,在满剌加国及苏门答腊国剽劫,如果朝廷也封它为藩国,那些备受其害的藩国知道了,将无法让它们敬顺朝廷。因此,朝廷命令广东布政使按礼节犒劳使者,给予他们一些地方特产,让他们回国,而他们带来的货物,付给银两[10]。
将朝廷批复结果告知葡使后,葡使要求广东官员再报。可能是当时葡使通事火者亚三[11]贿赂宁诚,走通了皇帝身边宠臣江彬的门路,广东官府为葡使向朝廷再三禀报[12]。1520年1月23日,明廷终于批准葡使前往南京,觐见打着御驾亲征宁王之乱[13]旗号至此的武宗。
于是,葡使一行26人乘了3艘快船从广州出发,在火者亚三引领下,于5月到达南京。一到南京,乖巧精明的火者亚三,贿赂武宗近臣江彬,江彬将火者亚三引见给武宗。武宗对于边疆异域文化有浓厚兴趣,先后学会了蒙古语、藏语和回回话,听说火者亚三懂葡萄牙语,遂将其留在身边,并盛情接待了葡使,还多次与皮列士下西洋跳棋,让葡使出席朝廷宴会[14]。
这时,流亡在外的满剌加末代苏丹马哈穆德,派遣使臣抵达中国,控告葡人用武力夺取满剌加,要求明廷援助其复国。御史丘道隆、何鳌奏请武宗,要求驱逐佛郎机人。但武宗不予理睬,反而与葡使相约赴北京宫廷,商谈两国贸易事宜。
按照预先约定,皮列士等使团人员先行北上。1521年1月,他们抵达北京城。武宗也随后回京。
在北京期间,火者亚三仗着皇帝的恩宠和江彬的势力,颐指气使。在四夷馆,见到礼部主事梁焯,他不行跪拜礼。梁焯大怒,命人对其施以杖刑。江彬见此,对梁焯不屑地说道:“亚三与皇上一起玩耍得多么好,怎么肯向你这个小官下跪呢?”[15]
皮列士进宫递交了他带来的三封信札:一封是葡王曼努埃尔一世致明武宗的;第二封是费尔南·安德拉德致武宗的,这封信在广州已被翻译成中文;还有一封是两广总督陈金举荐葡人使团的。当通事向武宗翻译葡王信时,武宗发现其与已译成中文的费尔南·安德拉德的信大相径庭。通事慌忙辩解,说译文是为了符合中国习惯。武宗雷霆大怒,官员随即逮捕了通事。接着,北京大臣们交章上奏,说佛郎机人侵略古里、满剌加等国,现又借行商之名,图谋侵略中国,不宜允许他们进入中国的任何地方。于是,官府下令禁止葡国使团人员进入皇宫。
武宗突然于4月15日崩于豹房,时年仅三十一岁。
在给武宗举哀期间,葡人不懂中国规矩,仍要商谈通商之事。
与此同时,费尔南·安德拉德之弟西蒙·安德拉吉(Simão de Andrade)奉葡王之命来到广东沿海,受到中国舰队拦截后退驻屯门,在这里,他们“未经允许,擅自修筑工事,建炮台、堡垒、哨所,像对待非洲黑人那样对待中国人,他们赶走了中国商人,俘虏船员、掠夺钱财和货物,纵容部下肆意抢劫百姓,俘走他们的妻女并任意欺侮、蹂躏”[16]。1520年9月,西蒙携大批掠夺物和准备贩卖的中国儿童潜逃。
武宗无嗣,内阁首辅杨廷和说服皇太后张氏,令与武宗血统最近的堂弟、封于今湖北钟祥市的兴献王之次子朱厚熜接位,是为明世宗。
在世宗即位前夕,杨廷和联合皇太后张氏,说服当时的司礼太监魏彬,诛杀武宗幸臣江彬,处死火者亚三。世宗即位后批准礼部、兵部决议,正式宣布断绝与葡萄牙的往来,遣其使臣回国。
葡萄牙人以委曲之姿展开所谓“使团外交”之时,也祭出他们一路东来屡试不爽的武力。
1521年5月,葡萄牙派遣迪奥戈·卡尔伏(Diogo Calvo)率舰队到达广东屯门。广东地方官令其撤出中国水域,但葡人却借口“接济使臣衣粮”而退守屯门,“设立营寨,大造火铳”,凭借地理优势先向中国海防巡逻队发动攻击,挑起屯门之役。
时年五十六岁的广东海道副使汪奉命迎战。初战因为葡方火力强劲,明军败走。败后,汪重整旗鼓,借助风力将放满草料和油料的小船接近敌方船队,又令人暗将葡船凿漏,发起进攻,葡军最后失败。迪奥戈·卡尔伏率残兵逃回马六甲,其他葡人被捕入狱。
屯门海战后,明政府要求中国战船凡见到悬挂葡萄牙旗帜的船只,就要将其击毁。
1522年4月,受葡萄牙国王派遣,马丁·阿丰索·德·梅勒·科迪尼奥(Martim Afonso de Melo Coutinho,又译“末儿丁·甫思·多·灭儿”)从里斯本出发前往东方,企图在中国修建城堡,构筑殖民据点并开展通商活动。8月初,运载着300多名葡萄牙士兵的6艘战舰驶入屯门。之后,在西草湾[17],葡军与明军展开激战。明军在备倭指挥柯荣和百户王应恩的指挥下最终击败了葡军[18]。
葡萄牙人除了在广东沿海走私贸易,挑起战事,还不时干起抢劫百姓、蹂躏妇女、掠买人口的勾当,民间一直传言红毛鬼佛郎机人喜欢吃小孩[19]。这可能只是传闻,但葡萄牙人与当地人走私贸易后掠买儿童,却是事实。因而在当时的广东民间,葡萄牙人给人以嗜利贪财、凶恶恐怖的印象。
因为葡萄牙人在中国海域的野蛮行径,加之倭寇猖獗,嘉靖皇帝于1522年罢去浙江、福建两个市舶司,唯存广东市舶司,不久之后广东市舶司也被罢置,全面禁止大明臣民从事任何海上贸易,强化了明朝开基以来的海禁政策。有大臣建议将皮列士使团人员作为间谍处死,但朝廷最后还是宽恕了这些葡萄牙人。5月22日,葡萄牙使团离开北京。
经过四个月漫长之旅,葡萄牙使团抵达广州。他们立即被广东当局逮捕,先关进布政使司的监狱,后转到按察使司监狱,这些人后来不是病死就是被处死,幸存者维埃拉和系入此狱的葡萄牙商人卡尔渥最后得到机会,写信向外求助,要求攻打广州、营救自己。
对葡萄牙的首个来华使团,广东地方官员在开始的时候虽然不满于其倨傲无礼,但还是将其视同当时其他的朝贡贸易之国,安排其在贡馆居住,并为他们赴北京朝觐多次奏报,可谓礼遇有加;但当葡萄牙使团不被朝廷认可、遣返广州后,广东地方官本可以如朝廷一样将其遣返回国,但他们却以监禁或处死的加码惩处显示对朝廷决策的拥护,并欲以此撇清之前与葡使的干系。
[1] 参见〔葡〕巴洛斯等著,何高济译:《十六世纪葡萄牙文学中的中国》,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64—160页。
[2] 一说多默·皮列士后来离开广州,被中国官府放逐苏北,在那里,他和当地女子结婚生子,生活了二十七年,并劝化了不少基督徒,直到他死为止。参见E. Bretschneider,Mediaeval Researches from Eastern Asiatic Sources:Fragments Towards the Knowledge of the Geography and History of Central and Western Asia from the 13th to the 17th Century,II,Munshirm Manoharlal Pub Pvt Ltd,pp.137-139.
[3] 〔葡〕巴洛斯等著,何高济译:《十六世纪葡萄牙文学中的中国》,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171页。
[4] “于谦请以翁信、陈旺易之,而特遣一大臣督军务,乃以命翱。两广有总督自翱始。”〔清〕张廷玉等撰,中华书局编辑部点校:《明史》卷一七七《王翱》,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4701页。
[5] 〔葡〕巴洛斯:《若昂·德·巴罗斯亚洲史——旬年史之三》,转引自金国平编译:《西方澳门史料选萃(15—16世纪)》,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38—139页。
[6] 顾应祥《静虚斋惜阴录》:“正德间,予任广东按察司佥事,时巡海副使汪进表赴京,予带管海道。暮有番舶三只至省城下,放铳三个,城中尽惊。盖前此番舶俱在东莞千户所海澳湾泊,未有径至城下者。市舶提举吴洪赐禀,予亲至怀远驿审视。其通事乃江西浮梁人也,禀称此乃佛郎机国遣使臣进贡,其使臣名加必丹,不曾相见。予即差人往梧州呈禀。三堂总镇太监宁诚、总兵武定侯郭勋俱至。其头目远迎,俱不拜跪。总督都御史陈金独后至,将通事责治二十棍,吩咐提举:‘远夷慕义而来,不知天朝礼仪,我系朝廷重臣,着他去光孝寺习礼三日方见。’第一日始跪左腿,第二日跪右腿,三日才磕头,始引见。”〔明〕顾应祥:《静虚斋惜阴录》卷一二《杂论三》,《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64),书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29—30页。
[7] 〔葡〕巴洛斯:《若昂·德·巴罗斯亚洲史——旬年史之三》,金国平编译:《西方澳门史料选萃(15—16世纪)》,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41页。
[8] 费尔南·安德拉德于当年9月初收到马六甲要塞司令的召回命令,之后他率领船队满载黄金及其他贵重货物从东涌启航,返回马六甲。1520年7月,他返回葡国,受到国王接见。
[9] “佛郎机”是Falanchi的音译,源于法兰克族(Franks)的称呼。公元5世纪时,该族在法兰西北部到德意志西部地区建立了法兰克王国。后来,曾与法兰克王国发生过武力冲突的回教徒用“佛郎机”来称呼欧洲的天主教徒。当中国人看到航抵广州的葡萄牙人时,也称其为“佛郎机”。1571年西班牙王国占领了吕宋岛,将吕宋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由于西班牙人也是欧洲天主教徒,于是中国人亦称其为“佛郎机”。
[10] 正德十三年(1518)正月壬寅:“佛郎机国差使臣加必丹末等贡方物,请封,并给勘合。广东镇巡等官以海南诸番无谓佛郎机者,况使者无本国文书,未可信,乃留其使者以请。下礼部议处,得旨:‘令谕还国,其方物给与之〔值〕。’”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校勘:《明武宗实录》卷一五八,1962年影印本。
[11] 关于火者亚三的身份、汉名、籍贯,学术界一直有争议。对其身份,有人认为他就是一名翻译,有人认为他是葡萄牙对中国政府声称的大使;其汉名、籍贯有江西浮梁人说、中国回回商人说、东洞庭傅永纪说等等。可参见金国平、吴志良:《“火者亚三”生平考略——传说与事实》,《明史研究论丛》(第10辑),紫禁城出版社2012年版,第226—244页。
[12] 《明史》有佛郎机人“夤缘镇守中贵,许入京”的记载。参〔清〕张廷玉等撰,中华书局编辑部点校:《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机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430页。
[13] 宁王之乱,亦称“宸濠之乱”,指明武宗正德十四年(1519)由宁王朱宸濠在南昌发动的叛乱。叛乱波及江西北部及南直隶西南一带(今江西省北部及安徽省南部),由南赣巡抚王阳明、吉安太守伍文定平定。
[14] 据黄佐纂《广东通志》卷六二《梁焯传》:“又番人写亦虎先与其甥米黑儿马黑麻以贡献事诬陷甘肃文武大臣,时彬及钱宁用事,二夷人者或驰马于市,或享大官之馔于刑部,或从乘与,馂珍膳于会同馆,或同仆臣卧起。而大臣被诬者皆桎梏幽囚。以是轻每〔侮〕朝官,焯每以法约束之。”转引自戴裔煊:《〈明史·佛郎机传〉笺正》,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3页。
[15] “亚三侍帝骄甚。从驾入都,居会同馆。见提督主事梁焯,不屈膝。焯怒,挞之。彬大诟曰:‘彼尝与天子嬉戏,肯跪汝小官邪?’”〔清〕张廷玉等撰,中华书局编辑部点校:《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机》,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431页。
[16] 〔葡〕施白蒂(Beatriz Basto da Silva)著,小雨译:《澳门编年史(16—18世纪)》,澳门基金会1995年版,第4页。严从简也说:“(佛郎机)退泊东莞南头,盖屋树栅,恃火铳以自固,每发铳声如雷。”〔明〕严从简著,余思黎点校:《殊域周咨录》,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320页。
[17] 关于西草湾的位置,学界争议颇大,有新会、香山、东莞诸说。
[18] “(葡人)遂寇新会之西草湾,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御之。转战至稍州,向化人潘丁苟先登,众齐进,生擒别都卢、疏世利等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级,获其二舟。余贼复率三舟接战。应恩阵亡,贼亦败遁。”〔清〕张廷玉等撰,中华书局编辑部点校:《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机》,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431页。
[19] “(佛郎机)潜出买十余岁小儿食之,每一儿予金钱百。广之恶少掠小儿趋之,所食无算。居二三年,儿被掠益众。”〔明〕严从简著,余思黎点校:《殊域周咨录》,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320页。嘉靖初,刑科给事中王希文上《重边防以苏民命疏》称:“正德间,佛郎机匿名混进,突至省城,搜违则例,不服抽分,烹食婴儿,掳掠男妇,设棚自固,火铳横行,犬羊之势莫当,虎狼之心厄测。”〔清〕印光任、张汝霖著,赵春晨点校:《澳门纪略》卷上《官守篇》,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