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尚方宝剑
“父皇,儿臣真的可以随意开口吗?”
面对周遭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憎恶的眼神,李泰却将其置若罔闻,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嘴角微扬,勾勒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让人猜不出他此时心中所想。
“君无戏言。”
见李泰有此一问,这倒是勾起了李世民的兴趣。
他倒要看看,自己这四子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儿臣想向父皇讨尚方宝剑来一用,为父皇斩尽朝中奸佞小人!”
“唰!”
李泰此言一出,偌大的紫宸殿安静的仿佛掉落一根银针都能听到声响。
满朝文武皆惊疑不定望向李泰,皆不知其意欲何为。
“魏王竟问皇上讨要这尚方宝剑?”
“这尚方宝剑虽起源于汉代,但却鲜有人真正能获得此物。”
“况且就算是有此宝剑也多用于战争时期,见此剑犹如见圣上,可先斩后奏啊。”
“如今大唐海晏河清,盛世之相,魏王问陛下讨要尚方宝剑又是何意?”
“陛下,此物万万不可啊!”
“尚方宝剑关系重大,还望陛下三思。”
尉迟敬德看着李泰的身影,再看了眼身侧已气急败坏的李承乾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一幕和当年何其相似啊。
可自己如今已下定决心告老还乡了,这潭浑水他是无意再闯了。
而紫宸殿另外一边,司徒长孙无忌,宰相房玄龄二人则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之态并未多言。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遑论是这帝皇家呢?
李世民略作沉吟方朗声,道:“我大唐虽无赐尚方宝剑之先例,但念在魏王你一片为国之心,那此事便依你。”
“但尚方宝剑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也必须依我贞观律行事,不得滥用!”
李泰终是得这最关键的一道保险。
李泰嘴角微扬,拱手谢恩,道:“谢父皇恩赐。”
“儿臣必谨记父皇教诲。”
李世民最后强调贞观律,无非就是在给他敲响警钟。
哪怕他李泰有尚方宝剑在手,可先斩后奏,但也必须依照贞观律来行事。
若有违背之处,哪怕就算他是魏王也不得姑息!
但很明显,太宗此举明显是会错意了。
李泰之所以讨要这尚方宝剑,那便是他深知想要树立威望除了要做光鲜的政绩来证明自己,更要用铁血手段来震慑百官!
对方不仅要打心眼里佩服你这个人,更要自骨子里畏惧你!
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方为驭人之道。
李泰虽数次面对李承乾的挑衅皆一笑而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心慈手软之辈。
前世战场上枪林弹雨,尸山血海都走过来了,更遑论重活一世!
而他手中这柄尚方宝剑,不出则以,一出必见血!
“魏王,赵国公,退朝之后随朕来立政殿。”
太宗这番话让满朝文武皆艳羡不已。
如今太子李承乾日渐式微,魏王之名响彻朝野。
或许未来大唐皇储之位尚有变数,自己该不该重新站队呢?
下朝后李泰便随李世民,长孙无忌来到立政殿中。
“青雀,这纸可是出自你手?”
来到立政殿后李世民便迫不及待追问,道。
而一旁长孙无忌虽未开口,但同好奇地望向李泰。
关于这张纸的来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早在朝中就想追问了,但此物关系重大紫宸殿中不便多问。
如今立政殿中只有自己与李泰,长孙无忌三人便再无顾虑。
“回父皇,这纸乃青雀前些日在王府所创。”
“一张纸的造价不过一文铜钱,造纸所需原材料非常容易获得,造纸流程简单,工匠只需稍加培训且人手充足的情况下日产十万张并非难事。”
“此等佳品,竟只需一文铜钱?!”
听到这,即便是千古一帝李世民也难以保持淡定,激动的站起身来颤声,道。
要知,在贞观初年一斗米(换算后世为12.5斤)市场价不过五文铜钱。
而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
一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
一贯铜钱等于一千文铜钱。
至于产自宣城泾县的宣纸其每张售价高达一两黄金,且因专供皇室,也就是说哪怕你有钱都买不到。
至于品质稍好点的硬黄纸,蒲州薄白纸最少也要一两白银啊,换算成粮食那可是两万五千斤大米都够平民百姓吃一辈子了。
但即便如此,因硬黄纸,薄白纸因工艺复杂,产能也上不去。
所以在市面上也多半是缺货状态,只有王公贵族家中才能常备。
而真正能让寒门读书写字的,还是以竹简为主。
李世民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才,道:“青雀,此言当真?”
为人父,李世民深知李泰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欺君。
但李泰刚刚那番话对他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心底仍忍不住追问一句,道。
“青雀所言句句为真,如有欺瞒愿受欺君之罪!”
李泰斩钉截铁的大声回道。
旋即便在心中思忖一番,用唐朝人能理解的方式将后世的硫酸盐制纸浆法缓缓向李世民道出。
“咕咚……”
李世民喉结滚动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怔怔凝望着手中这张堪比宣纸的纸张,难以置信地小声呢喃,道:“皂矾石,木材,青竹渣……”
这三个词,李世民在口中反复念叨了数遍愕然,道:“就这些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材料就能做出堪比宣纸的尚品来?”
因震撼过大,李世民依旧余惊未消。
“父皇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随儿臣一看究竟。”
看到李世民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泰也有些哭笑不得,道。
“青雀,父皇不是信不过你。”
“但兹事体大,父皇需要好生思量一番。”
言罢,李世民不禁面带愁容。
“父皇担心的可是崔,卢,李,郑,王五姓家族的反应?”
“哦?”
“青雀这话什么意思。”
李世民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利光芒,看似平淡的对李泰问道。
“当然是字面意思了。”
“我大唐若想千秋万世,那五姓七望就是父皇必须要扳到的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