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新贵
主任车间的生产在小义的帮助下，做得非常好。每一天大家忙忙活活生产出来的产品，在一帮原本都不是做销售的朋友，各路神仙的或明或暗的帮助下；当然后来还有做销售的朋友，念记主任在位时的大公无私，倾情奉献，都来帮他的忙，帮他做销售！不是他的销售员，不拿他的销售返利，看似和他毫无瓜葛，却有千丝万缕，不舍不分！有的时候，情意这种东西看不到抓不住，却真真有大用处！
这些时日，我和主任接触的时间挺长；是主任的人格魅力，坦荡胸怀，感染我，让我在他的周围，唯号令马首是瞻！让我在我们的阵地不在时，和他一起，一人一个纸箱，把我们的私人物品，搬离那个我们忙忙碌碌，辛苦无怨的办公室。可能未来不可期，可能未来没有路，甚至可能没有未来。我俩，一对渐渐失去头顶光环的两个倔汉，没有犹豫。我俩要用我们的方式，让那个已不在其位的老上级，心里荡漾些许安慰！这种安慰可能不起任何作用，就像暗夜星星烛光，但它是我们内心燃烧起的一点点光芒，夜路里的一点点消冷御寒的温度……
有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主任这样的人，如果在官，一定是当代包青天！即使换作一个社区的主任，也是这个社区人多少多少代，才能修来的福分！这样的人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常有的，也是属于稀缺品种。可有的时候，人生就是爱开没有逻辑的玩笑。让这样的人却成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愿意成为的一个角色，个体户。这个角色，自己是自己的厂长，是自己的小支部书记，他原本的能量可以光照山川，现在却用来为自己的小个体户的烧成炉子，添薪加碳，保持温度！为自家的稻粱谋，不得不封存冷冻天下大爱！这其实不是他的风格，但生活就让他成为这个样子，就是要拧掰着，转圈画圆，迂回曲折。生活你咋这么轴呢，真得挺爱给人开哭笑不得的玩笑……
风风火火的销售，着实让街对面的一些人不舒服了。一些人开始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使尽千般办法，找小鞋，使坏捣乱！大厂的新主任要停发我的原来的股份收益！这是没有道理的挑衅！
我非常生气，压不住火气，要去找他理论！到了办公室，愤怒和原本飘荡的轻蔑，让我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和这个家伙起了冲突！我把他办公桌上的一些零碎，都扔到地下！和他争吵不息。最后无果而终，我扭头出了办公室，回到了门市部。大里见我气愤异常，我只是简单地对他说，和那个新主任起了言语纷争，并砸了他的办公室！其实我肚子里憋着的是我们的离开和他们的到来！这种怨气一直弥漫！新主任气得不轻，敢砸他的办公室，现在谁不恭敬他呀！听了他的委屈，他的爪牙要打抱不平，于是来到我们门市部！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他就抓起电话，装作打电话！小贵看着情形不对，就上前询问！他给小贵使脸色！正在气头的我，看到这人二话不说，进来就打电话！不知搞什么名堂！这样用别人的电话，也不和人家打声招呼！明显是来寻事的呀！只得暂时由他！没有两句话，也就出了门！一照面，两句话，一腔恶狠狠，这也算给那个新主任报仇雪恨了呵呵！
虽然是简单的一个进屋出屋，大里的电话还是把主任和乡镇企业的老总坤哥，一群霸气炸街的风云人物，叫来了。这些重量级人物，快把小小的门市部铝合金玻璃门挤裂了。他们当然不能让大厂的自以为是的霸气，欺负到我的头上！
最后还是发了该发的票子，半毛钱没有少！不过这只是小事一桩。但却看出了一些人光鲜衣冠下的害人之心。有的时候有人走了，有的时候有人来了，世界来来回回本自寻常，但是就是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先前拿捏起来的端庄和仁义的模样，消失得如云端的流云，自家真面目，不经意间就露了出来，而且面容狰狞，宛若鬼兽……
很多年以后回想这件小事，其实挺后悔的！那时年轻气盛，总是爱冲动。人不是为冲动而生的，人生在世，活着是为了消灭冲动，解决问题才是根本！而冲动之下，往往事与愿违！
但是年轻时，却无论如何，很难保持头脑冷静，冷眼看人生！无暇思量薄浅，哪里会有良招。
大厂的效益一落千丈，人心浮动。看来经营一家一千余人的企业，真得不是形同儿戏！你一旦拿他当儿戏，你的末日也就不远了！回想那些年大厂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发愤图强的那些日子，现在让人黯然神伤。那些年我养的鸽子，很多年也没有见过它们了，那种铺天盖地，天空盘旋，永远成了记忆力的一幅画，耳畔的鸽鸣，会让人记一辈子！
这么大的厂子所有的经营生产，人员调度，诸般种种，来不得半点虚枪假炮，没有金刚钻，瓷器活是揽不得的！只管人员去留，不管企业死活，这些做派老天爷可是看在眼里呢！
我技校的一个同学，那谁谁，在车间呆不下去了！没有工资，一家老少要吃饭！我让他在门市部以帮闲的名义，主要还是怕大厂知道他在这里工作会为难他。他在这里干了一段时间，有段时间，家里经济紧张，就向我在门市部借了一些钱！钱不是很多，但很长时间也没有还。想想他家确实不易，也就没有狠命催他！但是后来这个朋友我还是和他不交往了，说不出的理由吧！尽管这个家伙后来做得不错！但我却没有交往的兴趣了！
大里寻思我和新主任发生争吵，笑脸几天不曾见。于是就开出乡镇企业老板的那台车子，要我做司机，出去见客户。其实根本不是去见客户，大里知道我最爱机车，见我心情低落，想让我开着车，出去转转，换一下心情。大里真是把我的心思摸透了，这种善意让我非常感动！有的时候人生有很多转折，我们无力对抗，我们只是这条大河里翻滚的一朵浪花，随波逐流，浪迹天下！主任和大里他们岁数相仿，我其实和他们差有二十来岁，虽然大家不分年龄，兄弟相称，但我永远是他们的末尾的小老弟！大里离开大厂，也在乡镇企业帮忙，负责销售！背后的真实原因，一是看不惯新贵的趾高气昂的做派，再就是受到主任人格光芒的照耀，跟着这样的前领导和朋友，心里不憋屈！
我对大里笑了笑，内心真得舒心快乐了不少！至少还有这样的真汉子的朋友，铮铮气概；尽管大里其貌不扬！但却是侠肝义胆，豪气云天！
我俩开着车，严格意义上，这次才是拿了汽车驾照后，真正的上路！没有这样的开始，未来的九省通衢的宽广大道，如何天马行空，任由驰骋！
大里做销售有自己的方法，我那时水平浅到根本认识不到那种奥妙！加之行政本行骨子里的本能抵触，所以在他身上，并没有去学习很多有关销售的方法技巧！很多年以后，回过头来，才发现，大里其实是个大神级别的销售巨匠！
正是有这样非同一般的人物的加持，乡镇企业才有了发展的机会和自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