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阿文哥》30.昏暗时刻
30.昏暗时刻
在医院,依旧是那张病床,仍然是我躺在病床上。我的双眼被沙布条缠着,我什么也看不到,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昏暗的时刻。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我不知道我在这床上呆了多少天。
我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我慢慢地想起了手机,我不由自主的想去摸摸我自己的衣服,双手无法动弹,手像是被固定在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身体温暖,双脚也无法抽动,一身硬硬的。下半身有什么东西插进我的体内,我在想是导尿管吗?若是这样,推测我是不是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了。
现在,我想得最多的是我一定要活下去,而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想最后见一见我孩提时代的阿文哥。我十分明白,我只有努力地全面配合医生把我的病治好,我才有希望实现自己的最后的愿望——见到阿文哥。
尽管我不知道阿文哥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但我相信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我要努力的想办法、克服一切困难去实现我的愿望。
也许,我的心里仍旧想着阿文哥。虽然有爱,几十年都过来了,我幸许是想要一个结果罢了。
我女儿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我,她已经辞职,离开单位,专心来照顾我。甘叔叔偶尔也来医院看我。
对于我来说,现在还能做什么呢?一个有病常泡在医院里的人,我还可能做什么?我的手机和那本书(《一个落水男孩的人生》)是我最想看到的东西,可是我现在又不好向他们提起。我知道我只有等待机会再说。
无事,我现在真的是无事。我在想阿文哥与甘雯秋他俩在一星伴月茶楼的会面场景。我有一些不解的,我是怎么去我西家大院我爹亲娘亲家的(我还是依旧这样称呼他们二老吧),贝主娘亲咋就一直喂着我的奶水呢?那我亲娘没有奶水吗?亲娘亲爹为什么要把我给了西令王和贝主养我呢?难道我的生父生母养不起我吗?
使我想起我最早的初稿的〈引子〉那一章,我依然认为我是西家大院的小主人和我的小阿文哥是如何来到我幼小心灵深处的那个难忘的记忆……
(初稿)《阿文哥》
引子.
阿文这个小名,是我随意跟他取的。随后,他说我取的这个小名,完全符合他本人一生经历过来后的人格特点。我对他说,你讲来我听听,他没有讲。但是,他发给我一张图片。这张图片上表述了关于阿文的特点。其内容,让我既吃惊又在我预料之中。后来我回了他微信,说他是个坏蛋。
他老了,我也老了,而且,都是满了花甲的人了。上了这把岁数的我,阿文居然是我此生中最为让我心动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他还是一个老男人。虽然,说我和他老年相遇,但我们是土生土长的一对青梅竹马。我和他的情缘在我们出生之时就已经结下了。没有想到如今才打开我爱他又恨他的戏幕。
我们的故事要从我还没有学会说话之前开始。
…………
一九五七年,隆冬,哈尔滨,松花江畔,呼兰河屯。
西家大院,这个地方是我爹亲和娘亲住的地方。在这个西家大院内的大坝子处,临时搭建的棚子下面摆了整整齐齐的几十张大圆桌子。大圆桌子隔出来的纵横的过道,在过道里不多远便有一大柴火堆,柴火堆中的柴火把这棚里燃的暖暖的。几十张大圆桌上,摆满了酒、肉、和各种佳肴,每桌围满了十几个吃喜酒的人。大院外面和大院里的天上亦然飘着雪,外面的雪堆了又堆,铺了又铺,而大院内的雪早已融化不见白雪的痕迹。
吃喜酒,那当然是我爹亲和娘亲结婚,摆的补婚喜宴。
从西家大院的大门处一直到大院里的那头的角落处,围在四边墙处鞭炮还在不停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着,火炮的烟雾弥漫在整个西家大院里。这烟雾随着雪风呼呼地吹漫漫地向着西家大院的北边散去。鞭炮声响完以后,新郎西令王,手拉着新娘贝主从新婚房里出来,他们与前来贺喜的所有人打招呼行礼敬酒。
西令王这是我爹亲的名字,贝玉则是我娘亲的名字。
在这呼兰河屯上的雪风呼呼的吹着,雪风吹的声音被在西家大院里喝喜酒人的幺喝声中所吞没。虽然是隆冬季节,但是在这西院大院里是不再寒冷的,并且还有一点暖暖的感觉,那是因为喝喜酒的人多,再又加上了十几大堆柴火的热气,这隆冬的冷气早已被暖化了。
东北人喝酒本就豪爽,新郎新娘每当一举起大碗的酒,双双一开喝酒,所有喝酒的男男女女早已把自个儿的一碗酒那是喝的干干尽尽,拿在手里的碗斜着,还一声一声地催着这一对新婚的人,干!干!快干呀的吆喝着。这新郎新娘喝完了酒,又喊着,大家酒满上满上又来干……几回下来,新娘早已不行了,已经早被一帮子姑娘扶着回到了新婚房的屋子里面,躺在暖炕上睡去了,她扔下了新郎一个人独自在外面应酬。
上面的新郎新娘便是我爹我娘。他俩结婚的第二年即一九五八年的三月十六日,即农历的正月廿七,生下了我,爹亲娘亲他们给我取名叫:西令王贝主。爹亲娘亲把他们名字里所有的字全部装进了我的名字里。他们这样做,他们非常得意也非常的开心,当然,我并不知道爹亲娘亲是何用意。但他们跟我取的这个叫西令王贝主的名字,这名字很长又难记,却是苦了喊我名字的人。大家从开初全名地喊我,到后来省去爹娘的姓叫西公主,再到后来干脆叫我是西大小姐。这之后,西大小姐的叫法终于成了长时间叫喊我的名字了。
这都是我爹亲常给我讲的他和娘亲的以往的故事……
我爹很高大,有六尺长吧,身体硬朗,胡须一大垅的,黑里掺白,干净清爽,软中藏硬。娘也高,只矮爹半个头,年轻漂亮,双眼皮,乌黑的秀发,泼辣勤快,柔中有刚。我娘的奶水很足,她一直让我吃奶水吃到了快满两岁。所以,我也就长的壮壮的,肥头大耳的。两岁的时候,我差不多快有娘一半高了。
屯上的很多人说,我不像我的爹亲也不像我的娘亲,但又说我比我爹亲娘亲长的还漂亮好看。
再过一年以后,即我快满三岁的时候,我的爹亲跟我请了一个教书的先生来教我。这个教书的老师的家便是离我西家大院不远也不近的一个地方的姓吉的院子里的吉十其。
吉十其,他就是我叫他是阿文的爹亲的名字。
我对我爹亲说,这教书先生的名字取得也是怪怪的,先生的爹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这名字看上去是差点什么。我爹爹说,教书先生嘛,拿笔不拿弋的,只能文不能武,当然就缺弋的啰。
“吉先生,西大小姐还机灵?”
这是我爹亲在吉先生教了我有些天数后时问吉老师的话时说的话。
吉老师回我爹亲说:
“你的千金,西大小姐很机灵,她记忆力超强的好,书读一二遍,便能记住也能背出来,理解也不错。”
我爹又继续说:
“听别人讲,吉先生有一个儿子,和我这西大小姐岁数差不多,他也读书了?”
“是的,我儿子,他叫吉洪文,正除夕之夜生的,丁酉年属鸡的。”
这个吉洪文正是我如今叫的阿文。
“那你的儿子吉洪文比我西大小姐长些天数。你何不带来和我的宝贝女儿一起上学,她也好有个伴儿,不是很好吗?”
这吉先生想称我爹叫东家,但忽然觉得不对劲,我爹姓西,明明是西家的主人,叫东家,有点刚好相反。反着叫,有些不敬的。于是,吉先生干脆说:
“西兄,我儿子来你这儿学习,可能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会减少你教书的钱。”
“西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儿调皮,怕影响你女儿学习的。”
我爹亲最后对吉先生说:
“不怕,不调皮哪还是儿子吗?带来吧,他们俩也好有个伴,不然,一个人读书很呆板的。”
…………
第二天,我儿时的伴,他终于来了。在他的爹爹的带领下,走进了教室的屋子里。
我问他:“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吉洪文”
我说:
“我叫:西令王贝主。我爹妈共同跟我取的名字,又长又难叫,而且还十分的难记。不如,你就叫我小西,我叫你小文!”
好像比我岁数大二十来天的小文,今天穿的一身衣服,从头到脚,看上去不怎么样,干净朴素。今天他来,从礼节上讲,初次来到别人的家,总是要穿的最好最漂亮的。所以,我想,看来这小文的家况可能不是太好。
“小文,你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他可能是刚来不熟,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想,他穿着单薄,他显然是不暖和,他冷不冷我就不知道。
教室里,两张课桌平排着,但隔着好远的距离。
这便是我和小文从最小时候的第一天开始起的记忆。
…………
作者:墨倾似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