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杀疯了
纪宁指尖的灵力蓄势待发，一脸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跟你拼命的模样。
要打架么？她奉陪到底！
弥白并没有往前走。
他将狼耳朵冒了出来，两只耳朵迎风侧动，他的眼睛也转到一旁。
“好了，他走了。”
“谁走了。”
“我父王派过来的眼线。”
“你刚在演戏？”
弥白委婉一笑：“是，吓到了你了吧？”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袖口，整个人矜贵而优雅，而纪宁却不吃这套。
“不，你没有演戏，你只是在配合你父王唱双簧。”
弥白淡然地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今夜庆功宴上父王会将灵匙向整个狼族展示，如果我是你的话，自然会留下来，至少还有一线机会。”
“嗯，留下来，落入你们的圈套。”
弥白突然急了起来，往前了一步，双眼锁着她：“纪宁小姐，你还不明白么？没有灵匙，你现在对狼妖们毫无价值。”
你随时会被狼妖判死刑。
“对，如此说来，我可还真是要感谢殿下这么多天的不杀之恩啊。”
纪宁嘴上说着感谢，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在嘲讽弥白。
不同立场的两个人，可能永远无法成为朋友。
弥白忽然垂下了眸子，扯了下嘴角，显得他也很无奈。
“你不必用这种表情面对我，正如你所说，我没得选。”
“纪宁小姐，我答应过你，你在妖城一日，定保你安然无虞。不管你信不信，今夜庆功宴之后，只要你不再争夺灵匙，我会护送你离开。”
纪宁冷哼了一声，弥白又继续实诚道：“今夜你必须走，因为从明日开始，变数会越来越多，我未必能护得住你。”
他忽然转过身，拉开了门。
“总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哦？是不是今夜我不赴宴，你们连觉都睡不安稳？”
半个身子踏出门边的弥白又被她的话给噎到了，他眉头微蹙，喉结一滚，终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
水榭凉亭中，弥白随性地坐在木竹栏杆上，单脚点着石椅，显得比往日多了一分豪放不羁。
他提了一壶酒，不同往日用金樽、小口酌之，而是大口地饮着。
弥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活着很像一个凡人，以狼妖的习性，它们大多会围坐在一起畅饮凡人血。
而他却格外向往一群文人饮酒作诗的场景。
那是七百年前，苏父曾告诉他的故事，是苏父的过往。
可惜这六界之中，哪怕是神灵都无法选择自己的起点、决定自己的终点，他也没法成为凡人。
父王曾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普通凡人连灵根都没有，无法修仙，跟蝼蚁一样弱小。活着区区几十年的光景，还要在这么短的光阴里经历那所谓的生老病死，你羡慕？”
就连母妃也觉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议，曾为他担忧不已。
她生怕他去了凡间一年，心都飘走了，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妖！
可弥白从不赞同父王的看法，凡人看似如蝼蚁，实则强大。
他们开创前所未有的文明，他们繁衍不息，他们虽然渺小却能将一生过得璀璨......
比如纪宁，他就能在她身上看到无穷无尽的力量。
弥白大饮了一口酒，他的眼波似云似雾，一时间没能留意到朝他走来的魅女。
“原来殿下也会因有烦心事借酒消愁呀。”
“魅女啊。”
魅女腰肢纤细妩媚，朝他行了礼，再走近了些，背影风情万种。
别说凡人了，就连老狼王见了魅女这般妩媚的身段，都起过别样的心思。
可弥白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他年轻气盛，却能对她视而不见，这让魅女心底格外不爽快，可她脸上不会表现出来。
“能让殿下忧愁的，可否让魅女猜一猜？”
“嗯，随你。”
弥白将眼看向别处，复又饮了一口酒，有王族的贵气，还有凡人的潇洒，气质斐然。
“听闻殿下护了一个闯入我妖城的凡人，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仅有化神期的修为，貌美如花，还帮殿下成功寻回灵匙。”
“确有此事。”
“哦？殿下立下了大功，得王上重赏，理应高兴才对，却如此忧愁，莫不是和那个凡人女修有关？”
“你想说什么？”
“魅女只是好奇，殿下这般品貌不凡之人，动心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弥白忽然笑出了声，叹道：“你啊你。”
魅女坐到他身边，宛如朋友一般亲近。
“殿下笑了？莫非是被我说中了？”
“这很重要么？”
她嘴角媚笑，用手轻轻拂过他的肩头，直言挑逗。
“当然重要啦，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凡人？倘若殿下喜欢凡人，岂不是证明我魅女也有机会？”
弥白笑着摇了摇头。
魅女最终也没能猜透弥白的心思，正如弥白也不理解她身为凡人却喜欢在妖城混。
巧合的是，他们俩，一个是羡慕凡人的狼妖；另一个是做梦都想成为妖精的凡人。
***
晚宴之前，狼妖们给纪宁送来了一套衣裳。
从头饰到脚饰乃至妆品，都给她备齐了。
理由是她将作为妖城圣女出席这次晚宴，要亲手将灵匙捧给王上。
呵呵。
他们送来的狼族衣裳，是一套罗纱云袖裙。
淡绿的裙摆缀以金丝为镶花，上衣短而紧，腰间只予一层薄薄的水纱，既大胆又显得朦胧。
虽然她是凡人，可狼妖们送来的配饰全是足金的，连银器都找不着，倒是一点都不吝啬。
只是脚腕上该系的金足铃，被纪宁亲手捏爆了。
想看她戴足铃跳舞么？做梦！
弥白来接纪宁时，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今夜的她，头戴金丝绣纹的纱幔，身披青水绸纱舞裙，腰身玲珑纤细。
她不喜太过浮华，只选了宝珠金镯缠绕在细腕上。
清冷美人五官深邃，眼眸泛着幽幽光华，长而卷的黑睫透着淡淡的冷意，仿佛凝着寒霜，幽清艳绝。
她明明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不刻意撩拨做作，殊不知这样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
弥白在妖城见过不少魅惑撩人的美女，那群狼妖化为人形，基本都选了一幅好皮囊。
可像纪宁这种气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狼殿下。”
“嗯？”
弥白才回过神来，她对他的态度愈发生疏。
“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小狼奴捧着莹莹会发光的灵匙走在他们身后。
“殿下还真是胜券在握，要我亲手捧上灵匙，你们还真是不怕我会偷走啊。”
弥白看了她一眼，他不知作何回应。
“也是，你们妖多势众，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又怎么会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你这样道貌岸然的殿下坐镇。”
纪宁甚至朝他淡淡一笑，弥白却将眼光转向别处，声音也低了下来：“宫殿马上就到了。”
***
主殿之外，宫殿四角那四只张牙舞爪的金狼仿佛在向纪宁无声的炫耀。
纪宁只是浅浅地瞧了一眼，毫无俱意地跟随着弥白踏入了宫殿。
她作为妖族“贵客”，凡人圣女，今夜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但她是弥白带来的，只能坐在弥白身边，这引来了不少王族狼妖们的窃窃私语。
而他们的对面坐着的则是大殿下弥撒。
灵匙被小狼妖捧在手中，随时待命，等到了流程，就会递交给纪宁，再由纪宁呈给王上。
宴席很快开始了。
大殿之中，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老狼王眯着眼睛，怀中抱着小美狼，色眯眯地摇晃着手中金樽，真是把人间昏君的姿态做足了。
整个宴席，觥筹交错，弥撒时不时瞟纪宁几眼，后来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怎么没看出来那个凡人女修是个潜力股呢？
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奴罢了，居然也配上他们王族的晚宴！
这下子，弥白不仅抢了夺取灵匙的头功，还抱得美人归。
那个女奴长得花容月貌，是不是跟了弥白？
一定是！
他弥撒什么都没得到，他好恨！
纪宁自然也留意到了他幽怨的视线。
弥撒坐在她对面，她又不瞎，更加能猜出弥撒什么想法。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对着弥撒冷冷勾唇，隔空向他敬了一杯，嘲讽味十足。
弥白留意到了他们的动作，扫了王兄一眼，问纪宁：“不怕酒有问题？”
“我信你。”
纪宁将酒一饮而尽，姿态优雅而不失潇洒，弥白却因为她的话微微一愣。
她早就留意到，整个宴席之上，狼妖们喝的东西是红的，应该是血。
只有弥白和她喝酒。
纪宁很清楚，弥白若是想在这里杀掉她，再容易不过。
除非他是真的想兑现诺言，才会留她到现在。
活下来才有选择，她得确保自己的安全，暂时不能惹恼他。
“听闻凡人最擅歌舞，不知二殿下身旁的圣女可否到殿中一舞，给大家助助兴啊。”
某个狼族权贵向王上进言，老狼王似乎也觉得有趣，很快看向了纪宁。
弥白想替她说话，却被她抢了先：“我不会跳舞。”
她语气过分生冷，很快惹得那狼族权贵黑了脸。
弥撒更是抓紧机会嘲讽：“连跳个舞都不会，你这个女奴好没意思，空长了一副皮囊，没点内容。”
众狼讥笑。
“王兄这话说得不妥，第一，纪宁帮本殿族夺回灵匙，实乃大功，是父王亲封的圣女，王兄莫不是在质疑父王的旨意。”
“你！”
“第二，凡人也有修士和普通人之分，王兄对凡人不了解，修士自小舞刀弄剑，没空修习一些舞技琴艺，实属正常。”
其实就是骂他无知。
弥撒恼羞成怒：“弥白，你一天天帮着凡人说话，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你不要忘记你是只狼！那个女的，你不是会舞刀弄剑？那就舞个剑给本殿看看。”
“我是会，但眼下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怕我一舞剑，殿下你消受不起啊。”
“你好大的胆！居然敢这么跟本殿说话！”
老狼王被他们吵得头疼，不耐烦道：“好了，都给本王闭嘴！”
“圣女啊，既然你帮我族寻得灵匙，我妖族自然要赏赐你。”
纪宁看着老狼王嘴角的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果然，老狼王手一挥，殿中央立刻出现一道虚影，虚影中的画面正是宫殿外面比试台上的场景。
“本王早已宣告全城，今夜无论身份和老少，在宫殿外比试台上获胜的勇士，将有幸迎娶圣女。圣女嫁给全族最勇猛的战士，高不高兴啊？”
纪宁早猜到狼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波澜不惊。
可当她看到虚影画面中一张熟悉的面容时，便再也淡定不下了。
“洛昀？他怎么......”
她不清楚的是，洛昀在与洛正年的比拼中，取巧获胜，借机逃离。
他速度太快，那群仙门人一时半会儿根本追不上他！
而洛昀火急火燎直接赶去了寒潭山洞，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破开了结界。
他好不容易进入妖城，就听到满城都在传：今夜王城对外开放，有实力、敢挑战的勇士都可上擂台，最后获胜的擂主可以迎娶凡人圣女。
凡人？圣女？洛昀越听越狐疑。
他受了伤，暂时没法动用血契与纪宁联系，但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能放过。
结果他一进王城，就看到擂台中央的虚影，而纪宁那张风姿卓越的脸蛋就出现在画面当中。
她的一颦一笑、与其他王权贵族的谈话，这群前来比试的狼妖都能看见和听见。
好几只狼对着画面流了口水。
洛昀看到她坐在一个狼妖身旁，向对面的狼妖笑着敬酒。
看到了这群狼是怎么讽刺她的。
如果他能忍，就不是个男人。
彼时，宫殿大门禁闭，外面有结界，洛昀一时间闯不进去。
他只能也必须上擂台了。
纪宁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看到克曼和雷两大哈士狼出名的擂主，合起来打洛昀一个人！
她只看到两只猛狼一身腱子肉，身量起码两米高，却把洛昀按在地上狠狠捶打。
他们猛锤他的胸口、腹部，直到他的口中吐出血沫，可是他的手仍然在奋力做出反抗。
如果她能忍，就不叫纪宁。
“纪宁，你干什么！你现在贸然出去，今夜就出不了狼城。”
弥白看出她的焦急，狠狠按住了她的手，甚至用修为压制。
“你不要冲动！”
“给我放手！”
纪宁眉头紧蹙，第一次对弥白面露凶光。
如果她有剑，立刻就能杀出去。
对了，水玉剑呢？
而此时，水玉正盘旋在洛昀比试台上空，无声为洛昀呐喊。
躺在地上的魔修也不负所望——
忽然，洛昀的身体开始燃起一种奇异的黑火！诡异而危险，烧得那两只狼猝不及防。
“啊——”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浑身气场凛冽，上可破天，下能遁土，一下子变得凌厉非凡，波及方圆几里！
克曼和雷被他的魔息震下了擂台！口中喷血。
战局迅速扭转！
他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墨发飞扬！
战损魔修薄唇红得妖异，瞳色极深，莫名让人不敢靠近。
下面的狼妖看傻了，看到自己同伴受伤，它们也不管规矩了，直接一起冲上了擂台！
洛昀却又操纵起了水玉剑，这群狼还没接近他，就被水玉剑横穿入了血肉。
剑影凌乱，都不及他身法快！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连狼妖都看不清他的方位了，只是狼妖数量多，偶有暗器伤到他。
他却像不怕疼似的，直接将刀剑暗器拔出身体，继续再战。
他用魔气幻化出的影刃穿破了狼妖的胸口，鲜血如注。
狼妖们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
它们前仆后继地朝他扑来，又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他将扑过来的妖孽狠狠往地上一砸，用水玉剑穿透它们的心，搅碎。
他彻底杀疯了。
此刻的洛昀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杀神，与源源不断的狼妖浴血奋战。
从十到百，画面混乱，密密麻麻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