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魔主出关
行魔宫地处魔族中央，富丽堂皇、气势恢宏。
今日，行魔宫格外热闹。
因为一众魔修们翘首以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整个魔族地界各家各户早早地张灯结彩，都在等行魔宫宣布喜讯。
这并不是魔修们在庆祝什么节日，而是那个带领魔修们建立魔族地界、并与仙门划清界限的男人，他终于出关了！
是日，魔主出关。
立在行魔宫主殿的队伍井然有序，两旁的桌椅也按照尊卑地位，有规格地摆放着。
行魔宫两侧的魔修也一路排了下去，地位分明。
尊崇程度仅次于宝座的自然是左使和右使的位置，然而今日，右使大人瑶的座位那，竟然是空的。
这也让不少魔修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然，四周鼓鸣阵阵，声浪滔滔，让他们不得不闭嘴。
与此同时，到了时辰，左使大人斐起身，亲自为宝座两侧的火炬燃上圣火。
他兀地转身，半张鬼面面具下一双如鹰的黑眸格外幽深，而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让我们恭迎魔主出关。”
一众魔修高声呼喊：“恭迎魔主出关！”
一声号角恰到好处地奏响，宝座的中央忽然出现一团黑紫色的雾气。
刚开始只是很小的一团轻雾，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厚，颜色也变得沉得发黑。
直到雾气完全变成浓郁的黑，雾气中央忽然开出一道火光来。
火光驱散了黑雾，一身靛蓝羽袍的男子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霸气落座。
他整张脸都戴着鬼面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性地晃在空中。
众魔修跪了下去：“参见魔主大人！”
一向冷静沉稳的斐也不可避免地激动了起来，对着宝座上的男人颔首行礼。
“参见魔主大人，恭迎魔主大人回归！”
“都起来。”
魔主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嘶嘶，仿佛像是被滚水烫过一样，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当然这并不包括魔修们。
“谢魔主大人恩泽！”
众魔修起身，但他们的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几乎每个魔修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哪怕面具遮住了他们四分之一的容颜，还是不难看出他们的欣喜。
十几年前，仙门与魔族开战，结果两败俱伤。
从此以后以交界渡口划清界限，严防死守，唯有一些做生意的能通过交界渡口，这些修士还得掐着时间，因为魔修和仙门自那一战以后就互存偏见，互相不对付。
那一战之后，魔族百废待兴，但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他们魔族又恢复了往日的繁盛！
魔修们也是凡人修士，需要有灵气的地方才能修炼到更高层次。
可灵气和资源始终是有限的，魔修和仙修也终究不同道，注定存在纷争。
现在那个曾经为魔族地界带来希望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魔修们也重燃了信心，相信他们定能在魔主的带领下东山再起！将仙门地域收纳魔门之下！
“斐，交代你的事，办妥了？”
“嗯，魔主大人，那本阵法秘籍已经递到那个废物手上了。”
“哦？直接给的么?”
“不是，先是被他的朋友买了去，他们急需阵法书籍解困，离开粼齐，应当不会怀疑。”
“好。”
其实，斐根本不理解魔主为什么要关注那个半路堕魔的仙门废物，但主人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大人，斐还有一事禀告。师妹已经先一步抵达极寒之地了，她……她还是放不下，正在部署傀儡大军。”
魔主大人似乎不太在意纪瑶会做什么，听了斐的话，仍旧不为所动。
斐只看到魔主的手上有一张薄薄的东西。
他指尖摩挲着，可惜戴着讳莫如深的面具，让人读不到面具下的神情。
“嗯，你先退下吧。”
“是。”
炽热的火焰下，光影忽明忽灭，而魔主正端详着手中的照片。
他的指尖在照片中“纪宁”的脸上轻轻划了几下。
那是一只骨节修长又分明的手。
慢慢地，手中的照片如同被灼烧了一般，缓缓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
“鱼丸子，你那里有没有助人修炼的丹药？”
婉儿眨巴着眼睛，捣鼓药瓶的手忽然顿住。
“洛废物，你想干什么？”
洛昀也开门见山：“我需要提升修为才能继续修习血契之术，与纪宁取得联系。”
以往洛昀看待这个世界的灵力很佛系，至于修为术法之类的也都是随心，从不强求。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一连几日纪宁失踪，他才感觉到修为不够用的被动。
可婉儿看着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想要提升到什么境界？”
“最好是分神期，但估计不太行，先突破魔婴再说。”
“洛废物！你疯掉啦！据我说知，就算是阿宁那样有天赋的修士，也不可能在几日之内跨越两个层级的修为呀！”
余婉儿努了努嘴，继续摆弄着手中药瓶，顺便给锅炉添了一点火候。
洛昀也浅浅一笑：“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来问问你有没有办法么，鱼丸子妹妹。”
“你叫......”
她本想说你叫谁妹妹呢，故意占她便宜。
可是她忽然想起，阿宁都比她大三岁，洛昀比阿宁还要年长，叫她妹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只不过她有纪宁撑腰，平时在洛昀面前称呼过于放纵，一口一个洛废物，她以为他不敢计较。
可是现在阿宁不在，为何他还是不生气，这样显得她很没礼貌……
“我实话告诉你，就算吃了丹药，也都是起辅助作用，哪有吃了丹药就能晋升，一步登天的？若是那样，整片大陆的丹药都要被一扫而空了吧。”
“我知道。”
“而且你......要不你先把手给我。”
洛昀不明所以，婉儿再度嫌弃，捞起他的手腕直接把脉。
“放心吧，弄不死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个身体吧，怎么说呢。”
洛昀一声嗤笑：“怎么说，说我是个废物，灵根杂乱，筋脉错节，不适合修炼是吧？”
婉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呆呆萌萌地眨了又眨，恍恍问：“你怎么知道？”
洛昀推开她的手，将自己的袖子重新捋好。
“我当然清楚。”
这些话，在这个世界的“洛昀”听过无数遍，几乎是刻印在他脑海里了，他简直能倒背如流。
其实洛昀还是挺佩服在这个世界的自己的。
那个男孩从小就被说成废物，被疯狂洗脑。
哪怕他不是个废物，他的自信心恐怕也会在一日又一日他人的毒舌中被消杀殆尽。
究竟需要怎样强大的信念才能打破别人为他打造的枷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太难了，世上最毒不过攻心之计，人都是被自己打败的。
洛昀取代“洛昀”时，暗暗下了决心，要替他好好走下去，也算为“自己”争一口气。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的头三年里，洛昀堕魔，以一种更霸道的方式终于将筑基的修为提到了筑基巅峰。
后来就是与纪宁互换了身体，结血契那一回。
纪宁借着他的身体帮他提升到了金丹期。
但再之后，洛昀的修为就像是停滞了，再也突破不了，而他本人也不太在乎。
“不不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余婉儿再度捞起他的手腕，看她认真分析的模样，洛昀暂时没打扰她。
“就是，你的筋脉，确实是盘旋交错，完全错乱了，甚至很多地方都废掉了，你这是天生的么？不可能啊。而且你居然还能活着，你怕不是什么妖怪吧！”
婉儿从未见过这么奇妙的经脉走势，像是人为打乱的一般。
明明错乱不堪，又废又杂，却不致死，留他一条命。
这简直就是修真界奇迹啊！
余婉儿一脸惊叹地盯着他，而洛昀却满脸黑线。
“对，我不仅是妖怪，我还是魔。魔专门吃小姑娘，你怕不怕？”
洛昀一脸讥讽地看着她，试图收回自己的手。
婉儿却死死抓着他的腕子不放，继续探索，直到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你这什么表情？”
“废掉的经脉太过复杂……哦，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还活着了！就算盘旋交错，但搭错的经脉始终未伤到你最重要的心脉。”
“可惜经脉始终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你若强行修炼晋升，只会血脉堵塞，很可能伤及心脉，爆体而亡！”
洛昀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
洛昀最终也没听余婉儿的鬼话。
尽管他打心底知道余婉儿说得可能是实话，可是他偏不服从命运的安排。
一连五日，洛昀的生活几乎是三点一线。
打坐修炼、研究血契、研究阵法。
而且他几乎每日都能利用血契联系上纪宁，虽然越级动用术法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反噬是不可避免的。
但得知纪宁是安全的，让他和余婉儿都感到放心。
在第三日的时候，流光宗的弟子果然如约而至，仿佛像是越君泽搬来了救兵。
余婉儿正在和越君泽吃饭。
她啃着油乎乎又喷香的鸡腿，姿态较为豪放，余光瞥见一群白衣飘飘的弟子入了云梦客栈，身上戴着流光宗的信物。
“越君泽，你师兄师弟师姐们，都来啦？”
越君泽嘴巴一翘：“那是当然，这可是夺紫花的任务，怎么能缺少我们流光宗的弟子呢？”
余婉儿看他那副得意劲，没忍住拧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肉。
“啊啊啊——疼！余婉儿你干什么！你手上全是油！”
他满脸嫌弃，余婉儿也想白他一眼。
“我干什么？你傻啊，你明知道我们被困在粼齐出不去，你还让你同宗门的师兄弟过来，一起被困。”
越君泽揉了揉自己的手，没好气道：“什么玩意，人多力量大嘛。况且宗主，也就是我爹，担心我和我哥在路上会遇到危险，就让师兄师姐来保护我们，有什么不对呀！”
余婉儿用筷子敲了敲碗，无所谓般耸了耸肩。
“随你。”
话至，流光宗的弟子已经来到了越君泽身边，婉儿也不得不起身打个招呼。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龙凤胎兄妹。
男的清风朗月，长相比较秀气，同样一张脸若是女人就显得更加合适。
“柳宗师兄，柳绾师姐，你们来啦。”
“君泽师弟。”
果然，越君泽看柳绾的时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的双颊生出一点不知所措的红晕，余婉儿观察细致，这会儿真翻了个白眼。
柳碗，哪个晚，跟她一个婉么？好样的！
“君泽师弟，别来无恙啊，师父让我传话说你这回可一定要好好历练，最好能超过你哥。”
柳绾声线温和，越君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是的，师父对我有所期待，不过想要超过我哥，我恐怕做不到。”
柳绾最先发现了余婉儿。
女人总是格外敏感，她发现那个少女站在越君泽身后，鼓着嘴巴，很不开心的样子。
“君泽，你后面这位漂亮姑娘是？”
越君泽这才想起余婉儿来，脸上多了一丝不屑。
“她呀，她就是个小魔女，别管她！”
余婉儿揪起他的耳朵质问：“说谁是小魔女呢？！我是魔嘛！”
他嗷嗷叫痛，把柳绾和柳宗都逗乐了。
柳宗问：“姑娘年纪轻轻，活泼开朗，莫非是……”
“好了好了，余婉儿你先放开我！我来分别介绍一下！这个是万药谷余谷主的孙女，余婉儿。这两位是我同门同师的师兄师姐，柳宗，宗门的宗；柳绾，绾发的绾。”
柳绾朝婉儿温和一笑：“原来是小余少谷主呀，难怪这么活泼伶俐又好动。”
“姐姐缪赞了，世人应该都喜欢姐姐这种温柔似水的女子呀，我也喜欢姐姐。”
男人们都没听出其中意味，只有两个女的知道双方的拉扯，相视一笑。
“对了君泽，你哥呢？”
“我哥他………”
此时，越君临正在楼上，为洛昀护法。
洛昀施展血契之术需要动用大量灵力，魔道霸道，他也担心自己迷失心智。
有了越君临的仙力护法，一来他能更稳定地施展血契之术，二来联系上纪宁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毕竟是施展了魔道的越级之术，极其耗费精神，没一会儿就开始受到反噬。
“噗——”
越君临蹙眉扶住他：“洛兄，你要不，休息一会儿。”
这两日洛昀给他的印象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他发现真的不能用看待普通魔修的眼光来打量洛昀。
魔修会让仙修用灵力压制，以免自己迷失自我、滥杀无辜不？
不会，但洛昀会。
洛昀单手逝去唇边的血，一双紫眸异常坚定。
“不用，继续吧。”
方才还差一点就成功了，他必须每日确定纪宁是平安的。
洛昀拿命在搏，其实不只是为了纪宁，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想看看他这所谓的废材，极限究竟在哪。
作为一个从小拿状元拿到手软的天才，不服输的精神几乎是深入他骨髓的。
深紫色的雾团自他手中开始运转，越君临叹了口气，也继续为他运功。
声音仿佛穿透亘古蛮荒，入了陵墓，来到纪宁的心间。
“纪小仙女。”
“洛昀？”
“今日进展如何？”
“暂时还没找到玉渊，这陵墓中到处都是机关和灵力光球，得小心谨慎。不过你放心，那位哈士狼二殿下自愿打头阵，我是肯定不会冒险的。”
“好。”
纪宁的话开始变多了。
离了清山宗，她觉得自己画地为牢的枷锁越来越松了，逐渐释放了本性。
曾经她以为，她与这世人不会有任何羁绊。
漠不关心、各自安好。
可如今，她每日听到洛昀的声音，分外安心。
也许，她早该看清自己的心。
“洛昀，血契之术霸道，你每日施展血契，真的没事么？”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怎么，你担心我？”
纪宁也终于不再逃避：“你不是明知故问么？罢了，等我回去了以后再找你算账。”
男人笑得更愉悦了，那点愉悦自她心间传递过来，也感染了她。
“好的宁宁，我等你回来找我算账。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好好研究阵法，看是你先回来，还是我先入妖城，如何？”
纪宁的前方有一道忽明忽灭的光亮，四周魔蛛横行，她没忍住眯了眯眼。
“好，一言为定。先不说了，前面好像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