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坦白从宽
纪宁手中的魔气酝酿而生，紫黑色的魔灵自她手中升起，还真是别是一番风景。
“干……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和阿宁一分，我爷爷和她母亲都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可以，纪宁真想一把火烧了婉儿后头那位得意的嘴脸。
可是不行，那是她自己的身体。
纪宁抬手瞬间，洛昀也肃穆了片刻。
他依然没打算从余婉儿后头走出来的意思，而余婉儿则已经自行运灵帮纪宁抵挡了。
“阿宁，你杀不了他的话，就先走，我帮你拖住他，你一定要去找林宗主，你母亲肯定能解决的。”
纪宁的眼皮轻轻跳了跳，叹了口气，徒手一收。
“万药谷槐树下埋的是你和流光宗越君泽一起做的风筝，因为他惹你生气了。风筝旁还埋了两坛酒，你说等三年后我要是再拿了第一要一起喝酒庆祝。”
男子略带叹息的声音响起时，余婉儿懵了片刻。
尤其是听到越君泽三个字，她的更加情绪起伏。
她喃喃：“你怎么会知道……”
她拧着眉转过去问洛昀，“阿宁，你……不会连这种细节都告诉别人了吧，不会啊……你不会是。”
余婉儿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
“不对，洛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纪宁。”
“怎么可能，你真当我眼瞎啊！”
说着余婉儿还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再插腰。
小身板气势恢宏，怪反差萌的。
“不信你问问后头那位，知不知道万药谷你的房间东南侧挂着什么，又有何意义。”
“问就问！”
余婉儿扭过脑袋，正好瞅见洛昀笑魇如花。
她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情绪上脑，硬是没反应过来。
“阿宁，快告诉他你知道的，我不允许有人质疑我们姐妹情深。”
洛昀当然不知道：“不是，关键是我就算知道又凭什么她问我就要说出来，万一这就是她的圈套呢。”
余婉儿深以为然：“对啊，洛昀可是仙门败类，简直居心叵测。”
她又被洛昀糊弄了，纪宁冷眼相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洛昀这会儿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阿宁，你剑法那么厉害，哪怕不用灵力，哪怕你杀不了他，我也相信你肯定能打过这败类的，邪不胜正！”
确实，正常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一男一女居然能互换身体。
哪怕在修真的世界，这事也算很玄妙了！
洛昀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啊，但我真的打不过她。”
她掷地有声：“怎么可能，你的剑法，除了你娘，谁打得过你？就算你不能杀死他也一定能把这败类收掉！匡扶正义！”
剑修不以修为论道，纪宁虽然只是元婴修为，可剑气涛涛，实力远远高于元婴。
余婉儿并不知道她对自己口中的败类实在寄予厚望，这一点洛昀没法满足她。
纪宁冷然嘲讽：“打过我？他的剑法都是我教的。”
洛昀知道开玩笑是要有个度的，到这里已经基本瞒不住了。
“对，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
余婉儿古怪地看着他们俩——
一人神色沉得能结冰，另一人笑里藏刀，看不出来真实情绪。
笑，嗯哼，阿宁何时笑过？
她眯了眯眼：“不对，你们俩一定有事瞒着我，而且看着你们也不像是多年未见的死对头。”
更像是对常年打闹的欢喜冤家。
婉儿也是个醋坛子，她酸溜溜道：“不对啊，阿宁，你和他何时都有秘密了，你都不告诉我。”
纪宁叹了叹：“婉儿，我是纪宁，你的房间东南侧挂着你曾祖母的画像，你说你爷爷愿你日后成为万药谷新的圣女，承曾祖母之衣钵。你曾祖母和你长得很像，你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得其真传。”
余婉儿勾起手指，摸了摸下巴，“这你都知道啊，这件事我只告诉过阿宁……”
这时候余婉儿也有自己的怀疑了，她的眉毛皱着化不开了。
“那如果你是阿宁，那她是？洛昀！”
“不可能，不可能！”余婉儿疯狂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指着洛昀，还是难以相信。
洛昀笑看着她，倒是和蔼，纪宁这张美人脸笑起来其实很讨喜，男女通杀。
这不，余婉儿瞬间心花怒放，可自从纪宗主去世后，纪宁真的很少对她笑呀。
洛昀笑着问婉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互换了身体呢？”
余婉儿实诚地摇了摇头，结果又莫名其妙点了头。
纪宁微叹，接了话：“他是洛昀，我们在荆棘蛮荒时不慎跌入换生井，之后便互换了身体。”
洛昀当即给她竖起了拇指，不愧是高冷纪宁，言简意赅就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回事？怎么突然扯到换生井了，还有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去荆棘蛮荒了，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余婉儿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昀，令她一言难尽的是，这个她前两天又抱又捏的人，居然是个男人么？！
想想就够奇葩的，她的好姐妹阿宁居然和她的死对头换了身体，可洛昀是个男人，还是个人人喊打的男人啊。
洛昀皮相倒是可以，尤其是染了纪宁的气质之后，除了显得生人勿近还是另有一番风骨的。
可她余婉儿还是不能接受，她抱着双手于胸前，小鹿眼瞪得圆圆的，气势汹汹。
一副他们俩解释不清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纪宁其实不想再重复这段经历了，她兀地按了按眉心：“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余婉儿的脸一下子就跨下去了，看起来委屈巴巴的：“阿宁，你居然不跟我说实话了……你是不是被这只魔给带坏了，呜呜呜。”
可惜，洛昀发现纪宁这姑娘吃软不吃硬，连他一直男都发现了余婉儿就是装的！
可纪宁偏偏受不了余婉儿那副可怜兮兮的姿态，一下子慌了神。
她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连带着洛昀也不得不偶尔附和补充几句。
听完洛昀和纪宁一前一后的描述后，余婉儿还在一片震惊之中没缓和过来，她嘴动了动，良久才发声。
“所……所以，你们去了一趟荆棘蛮荒，打了一架，不慎落入换生井。结果你变成了阿宁，洛昀变成了你，并且继承了你的灵力天赋。可是他空有灵力不会剑招，却还得替你上仙门大会？”
“嗯。”
余婉儿眼角微抽：“难怪我方才看见你与他对招，我还在想这仙门败类怎么一下子进步神速啊。可是这样你们要怎么互换回来，再去一次井边吗，这算是个什么事……”
“对，估计还是得通过换生井，但眼下荆棘蛮荒进不去。”
“啊？那你岂不是要一直在这败类的身体里面，做个男子……”
一口一个仙门败类，洛昀听着极其刺耳。
“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仙门败类了，你们俩就算加起来现在都弄不死我，何必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方才纪宁那个杀人于无形的眼神，他可是瞧见得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外头都是这么说的呀，早知如此，你当初何必要堕魔呢。”
洛昀本是背靠着桃树，身姿慵懒。
可听她一言，他的眼神肉眼可见了渡上了一层阴影，灰蒙蒙的。
他随手抽了片树叶在手中搓揉，有点回避的滋味，最终还是说：“我有的选吗？若是有一天告诉你，横竖都是死，唯有堕魔还有一线生机，你会怎么做。”
纪宁在经历过洛正年对他那个态度后也多少能猜到他在洛家的处境，“听说你父母就是死于行魔宫魔主之手？”
洛昀撕开了树叶，语气不太好：“是啊，他们就是你们口中的所谓的仙门忠烈，所以以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世背景很难在行魔宫混的，你还不清楚么纪宁，况且想必你今日也是出行不顺，都碰上洛正年了吧。”
难怪今日会碰上洛正清和洛正年，又难怪他们是那个态度，纪宁一下子将前因后果全想明白了。
他朝纪宁挑了挑双眉，二人眼神相互知会，但余婉儿仍然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可是我知道堕魔是不对的，还会成为仙门不耻，替仙门蒙羞。成为修真败类以后，人人喊着打之骂之，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反正我知道我是不会的。”
洛昀分给婉儿一个眼神，她看来是不明白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
“说得比唱得还动听，你又没亲身经历过，真到了那种情况，你说不准都手足相残了。”
这话余婉儿更不爱听了，皱起了秀气的小眉。
“哪有那么严重，我看你肯定就是天生居心不良，一天到晚总想的全是不该做的。”
如此以偏概全的评价，洛昀觉得余婉儿是没救了，但他也不指望她能理解。
这余婉儿看着怎么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吧？
他当她是个天真的小妹妹。
“洛昀，你和洛正年之间有仇吗？”
纪宁一问激起了洛昀的兴趣，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他也正色起来：“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莫非你今日碰到洛正年了？他是不是赶着要除掉你，是这样的，他脑子一根筋。”
“他对你赶尽杀绝。”
“我知道，他自小就这样，他做梦都想成为我爹娘的孩子，可是他不是。”
纪宁觉得洛昀的家事绝对比表面上更加复杂，但她无意探究，只是道：“洛正清约我去茶楼，结果碰到了洛正年，可最后洛正清又帮你拦住了他。”
洛昀眼角弯弯，更加来了兴致，明媚灿烂。
“原来你还碰到洛正清那小子了，没事，他挺崇拜我的，至少不会杀你。”
“只不过我以为你是为行魔宫的事出去的。看来行魔宫真的对我抱我怀疑啊，洛正清这小子不会随意约你出去的，唯有一个解释。”
“试探。”
纪宁和洛昀异口同声，两个人都明白，以洛昀这样的身份，想进行魔宫替魔做事，落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就是打算卧薪尝胆，伺机复仇。
换谁都不会养一匹狼在身边做隐患吧，至少要考察一下，比如，洛昀如今跟家里人究竟关系如何。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余婉儿一头雾水：“等一下，你们俩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余婉儿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还有秘密她不知道。
可是纪宁和她的死对头何时这么默契了，可恶！
“一两句说不清。”
懒得解释的确是纪宁的风格。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洛昀这个态度就让余婉儿难以按耐住了。
“什么叫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管，你们能比我大几岁啊？难不成你七老八十了？”
洛昀实在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敲了她脑门，“我说的是心理年龄，小笨蛋。”
这下子余婉儿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他居然用纪宁的手指头扣她的脑袋。
扣脑袋！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纪宁的身体里，她早就出拳了，可是偏偏她用纪宁的身子做着她最讨厌的事。
“说谁小笨蛋呢，你太过分了！阿宁，他欺负人我，用的还是你的身体。”
气得溜圆的小鹿眼亮亮的，余婉儿就是不服气，。
她这模样没有什么杀伤力，更加让人忍不住想笑。
洛昀含笑道：“什么欺负你呀，搞得跟占了你便宜似的。”
可不就是嘛，可他现在又在女子的身体里，实在无可厚非。
“你别笑啦！看你笑就烦。真是的，前两天装阿宁装得有模有样的，我都被糊弄了。”
想起这事余婉儿一口气更咽不下去了，洛昀看着她的样子要控制住不笑实在太难。
因为她那个样子简单来说就是：气炸了，炸毛了，有点难捋顺。
纪宁一言难尽地看着二人，轻蹙眉。
“婉儿，找到仙人修炼魔道的药了吗？”
“哦，对……”
余婉儿又将之前跟洛昀交代的给纪宁复述了一遍，洛昀在一旁听，暗自思量。
“喂，纪宁，问你个事儿，你为何要找修炼魔道的药？”
“查人。”
“查人？什么样的人会需要掩盖仙基，修炼魔道，难不成与重要的人有关。而且我猜猜啊，这人就在你们清山宗，毕竟你这么关心。”
洛昀的口气随意，纪宁可不信他是无心一问。
“那你为何要堕魔，放着好好的仙道不走，与洛家有关？”
洛昀抿了抿嘴，果然从纪宁这个多心眼的人这里套不出有价值的消息。
想让纪•多疑•宁跟他并肩作战、唤醒魔神，哎，不知要多久了。
“行吧，我不问了。”
越长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