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相谈甚欢
镜湖之上。
郁岚舒倚坐其畔，望着明澈见底的湖，怔怔地出神。
白轩公子走过来，坐在她身侧，一起看着面前望不见尽头的湖面。
“在想什么？”
“我在王宫之内，也见过不少平湖山池。都没有这片镜湖之美，仿佛镜见人心，见万物生灵…”
白轩公子看着她的侧脸，秀美的容颜，在湖面映照的余晖下，衬得几分灵动的英姿。
“这镜湖之美，人人识得，却没有几人能识出镜中之意。”
“是吗？那公子认为呢？”
白轩公子遥指前方涟漪之湖，
“这镜湖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将天空之景，一模一样地倒映入湖底，就如天上人间，肉眼以为大相径庭，其实殊途同归。”
“天上与人间，怎会相同？既然相同，又何必界限分明？”
郁姑娘悠悠地望着湖水感叹，白轩公子对她的话，更带了几分欣赏，
“你看这一片一片湖拼接相连，相融相汇，若无界限，只观全貌。正因为有了这界限，每一片湖，照见天空一角，才会有这湖景的异彩纷呈。”
郁姑娘望着片片湖水，泛起不同颜色的微光与波澜，不禁也感叹，
“是啊，这也许正如我们的人生，有交集，却又不尽相同。有缘，却不一定相逢相守。”
“你不是想闯荡江湖吗？江湖之上，便如同你面前的湖，恩怨情仇皆是缘，同样也洞见刀光剑影的人心。”
“我以为白轩公子通达于世，但似乎话语中，也透着些许无奈与遗憾。”
白轩一愣，凝视着郁岚舒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随即转瞬而笑，
“江湖本就是历代侠客浪子悲歌扼腕的地方，遗憾永远是江湖的注脚。”
“这片湖，映衬着天上的云、天上的月，天上的鸟，天上的太阳。这般光彩夺目，为何要让遗憾夺了它原本的光芒？”
白轩公子摇摇头，浮出倾世笑容，
“我看你，不在江湖上闯荡一番，是誓不甘心了。至于遗憾还是光芒，便看你的造化了！”
“这么说，你答应带我闯荡江湖了？”
“走吧，一会儿跟我去曼陀山庄。”
“真的？太好了！”
白轩公子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支萧，吹奏起来，婉转低徊的音色，拨动起湖水的涟漪，如同一曲连绵不断的乐章，将镜湖之美的大气与闲逸，诉说得恰到好处。
郁岚舒坐在一旁，听着白轩抚琴，那一张倾世之颜，近在咫尺，她不由得看得痴了。
一曲终了，她不禁感叹，
“衡梧书院哪怕最擅乐的乐师，口中亦无如此绝妙的乐曲。”
“听说衡梧书院的清淡之风已风靡建邺城，对百家之学，可谓海纳百川。”
郁姑娘摇摇头，
“自从名士们各自为政，便开始在书院畅言自家言论，各执一词，书院确实兴起一阵思潮，但远不及公子的烟雨阁，对各派学说的透彻见底。”
“待回去烟雨阁，我与你好好论一番，你将来便可在衡梧书院兴百家之长。”
白轩将长萧收好，置入怀中。
“公子教我的剑术我还未学成，这片江湖，我还没经历呢！”
“好吧，看在你一腔热忱，我便看看你剑术精修的如何？”
“好啊，正好在这镜湖美景下，向公子讨教！”
说罢，她站起身，将云中飞雪提起，飞身至镜湖的垂柳之上。
白轩凌空一点，也落在镜湖另一端的垂柳，鱼肠剑从腰间抽出。
二人在空中飞旋，两柄剑锋芒相交，点起湖水的波澜，掀出一片水帘，撞击在湖面。水光四溅，晶莹剔透的水滴，如寒凌的剑刃，沉入湖水深处。
水刃的锋芒，如深厚的剑气，震得二人的衣襟，瑟瑟翩涟，郁姑娘内功不敌，更被这道剑气，逼得直后退，脚尖连点湖面，水行如舟，她就要退至湖畔。
她连忙运功，脚跟盘稳，才停了下来。她再次点湖而起，云中飞雪亦从天而降，她接住剑，将白轩倾授的招式，再次挥动而起，此番凌厉的剑势，竟与白轩对了数招不成败相。
镜湖之上，二人凌空飞舞，一男一女飘逸如仙，曼妙出流光溢彩的绝美姿态。镜湖上空，笼罩着一层美妙绝伦的蒙蒙雾色，如神仙之境。
数招过后，二人凌空后退，各自停在拂柳之上，柳叶轻轻晃动。
“公子这剑术果然精妙。不过…公子在让我？”
“你初学没多久，便已游刃有余，并非我在让你，是你修习得好！”
“是公子这几招实是精妙，今日对招，似乎更领悟了几分。”
“你能在今日对招中，透彻更深一层，已非常人可比。”
二人一边说，一边飞身落在湖畔。
此时镜湖先生也走了出来，慵懒地伸了个长腰，摇着折扇走到白轩面前，
“白轩，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这套玄女剑，已被你封存很久，怎地又使了出来？”
“这套玄女剑法，当年九华山太白真人临终前，将剑谱嘱托我，便是期望传于有缘之人。”
白轩也站起身来，与镜湖先生之间，看似交浅，实则知无不言。
“玄女剑阴柔而凌厉，无咄咄逼人之势，却招招封喉，分寸拿捏，只怕并非人人可修得。”
“不错。若无灵性慧根，断不能修得。这姑娘与此剑法有缘，没想到这么快就领悟了。”
白轩又欣赏地看了她一眼，却被镜湖看在眼里，抹出一缕神秘的笑容，
“看来你白轩后继有人了。”
“郁姑娘身份显贵，白轩指教一二尚可，若收徒，可愧不敢当。”
“公子这套玄女剑，郁岚舒便已受益匪浅，若能跟公子修习，岚舒幸何如之。”
她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竟拜了下去，
“师傅在上，受郁岚舒一拜。”
“白轩，我看这回，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镜湖先生摇起折扇，一派倜傥之姿卧在湖畔。
“也罢，烟雨阁那么多真传，也确实需要灵性之人。白轩一生不收徒，幻花坊的姑娘我也只是指点一二。你我实为师徒，名义上无需以师傅相称。”
“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闯荡江湖了！”
郁岚舒浮出从未有过的兴奋，她看着白轩公子之倾世脸孔，爽朗的笑容下，隐现着几分柔情，与镜湖之水，相融翩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