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场行刺
石家的揽香别院建在飞雪城一处山峦的半腰处，整个宅邸，掩映在茂林之间，气势恢宏，尽显张扬的富贵之色。
石岳揽着菀宁娇柔的身子，坐在马车之内，直抵别院。
揽香别院深而广阔，门前两座展翅鹏鸟，由遗传千年的紫翠玉石雕铸而成，青萝藤蔓蜿蜒在红墙之上，墙垣的红亮泽如新，石府的人每隔一日，便要重漆一次，瓦顶铺满盛开的鲜花，以显示门庭的高贵与气度。
石公子带着人马，洋洋洒洒地进入自己的别院，菀宁在其身侧，换了身浅紫色的罗纱长裙，刚刚走进别院，眼前便被这奢华之气所震撼。
通幽小径上的青苔，平整如新，绿意浓郁，一进门，便是一座约五尺高的假山耸立在池水之上，如同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府邸内的一切，与外界分离。
假山也是上好的紫翠玉石雕铸而成，高低错落的泉眼流淌着汩汩清水，在白日之下，泛起流光溢彩。
“怎么样？本公子这府邸有没有王者之风？”
“石公子这别院，院如其人，菀宁实是艳羡……”
菀宁盈盈一拜，长发及肩，夹着几根细长的麻花辫，碧石珠花点缀，妩媚而惹人怜爱。
石公子阅美无数，却从无一个女子，如菀宁这般，顾盼间，令他的心万般涟漪，更触动了他一掷千金的豪气，
“本公子这别院，每一寸地价值千金。昨日一下人掀了一块砖，便罚了半年的俸禄。菀宁，你好好守在我身边，这府内上下，任你差遣。”
“听说公子这别院，珍藏了石家多年来收集的玉石臻品，菀宁可否开开眼界？”
世人皆知，石崇的财富，是他当年以权术从各路富商巧取豪夺而得，府内珍稀藏品不输皇家贡品。
“菀宁要看自然可以。这要是换做别人，若不在我石公子面前行足叩拜之礼，那是断无可能！”
石公子的心魄仿佛被菀宁勾了去，竟然有求必应，揽起她的细腰，便向院内走去。
别院内的亭廊之间，如万花之园，比之御花园亦毫不逊色。
尤其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满园青葱的绿，十余种鲜花点缀其中，衔起碧天浮云，飞鸟展翅，将芬芳飘浮至天际。
菀宁随石公子进入厢房，入口一个晶莹剔透的珊瑚树立在门前，高约一丈有余，墙壁上挂着各种珍稀玉器，充溢着耀眼的奢华。
菀宁仔细地观看着屋内陈列的一切，余光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石公子从一红玉雕琢的宝箱中，取出一坛佳酿，顺势将菀宁揽入怀中，
“来，陪本公子畅饮一番！”
菀宁推却不得，索性与他觥筹起来，不知不觉便已入夜。
幽静的风，连绵起伏，借着深不见五指的黑夜，将厢房的门，吹得咯吱作响。
门被风打开，石公子似是醉倒在桌案，烛火掩映在其面上，却见他面色惨白，唇角尽是血痕。
菀宁提剑走出，剑上的血在地上划出一道红印，她走出门口，见地上已满是家丁的尸骸，夜孤寒一袭黑衣，站在她的面前。
“人已经死了？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夜孤寒挥袖一扬，将一支金帛长箭飞入，直刺在桌面上，箭柄为釉玉制成，清晰地印着一个“王”字。
“这支箭在这儿便足矣。其余的残局你收拾一下！”
说罢，他凌空而起，若黑鹰展翅，消失在月色下。
菀宁流连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运功抬手将烛台置入手中，扔在园中的树丛之中，火愈烧愈旺，将她的身影逐渐淹没……
“着火了！”府内乱做一团……
……
夜孤寒飞出门外，正撞见郁岚舒。
“你怎么在这儿？”
“我可是一路跟过来，特意看看你在做什么……”
“多此一举！”
夜孤寒冷漠的语言，依旧惜字如金，他揽起郁岚舒的腰身，凌空轻点，一直飞出飞雪城。
飞雪城外的一片荒地，隐约躺着一个人，四周铺满了彩带串成的铜钱，如同卧在金山银山，只是溢满了血迹。
郁岚舒连忙跑过去，惊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我大晋朝名士王家宗族的人？为何杀他？”
“我是杀手。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为什么三番五次杀我朝中之人？”
“不知道的事，最好少问。”
夜孤寒扬手甩出一团火光，冉冉欲生的火苗，将四周的铜钱燃起。
“这人奢侈成性，剥了别人的地皮，用这些铜钱圈成跑马场，也算因果循环。”
夜孤寒说完，转身坐在火光之侧，扬起香酿，酌饮一口。
郁姑娘拂袖坐在他身侧，抢过他的佳酿，连饮几口，啧啧感叹，
“哎，追了你半条街，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了。”
“竟然抢我的酒，你倒是不客气。”
夜孤寒又将其抢了回来。
“你是杀手？这一条条都是人命，你把他们杀了，你快乐吗？”
“我说了，我只杀该杀之人。”
“这些朝中名士，都是该杀之人？”
“这些人不是荒诞奢靡，便是穷凶渎武，如何杀不得？”
郁岚舒凝视着他，火光掩映着他的脸庞，那对苍凉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仿若有望不见尽头的沧海桑田，等待着她去挖掘。
她刚要继续发问，夜孤寒忽然冷喝一声，
“什么人？”
却见一男一女从后面的树丛中，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
“顾长康，怎么是你？”
郁岚舒又惊又喜，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才看见旁边那女子正是钟婷。
钟婷一直紧紧拽着顾长康的衣襟，此时见到郁岚舒，也不禁抬起头，恢复了傲娇的神情。
“郁岚舒，你消失了好几天，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还没有问你，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顾长康，到底怎么回事？”
郁岚舒将顾长康拉至身侧。
“衡梧书院原本今日聚在新亭吟诗作赋，钟姑娘非要拉着我去找她的长兄，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几个穷凶极恶的武林高手……”
“有这样的事？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郁岚舒正欲细问，这时，钟婷才瞥见火光中一男子尸身，面庞依稀可见，
“表哥……”
她连忙扑过去，只是王济的尸身已逐渐烧焦，她拼命地扑灭火光，倒在王济黑灼的身体，失声痛哭。
隔了半晌，她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柄剑，直指向夜孤寒和郁岚舒，
“是你们杀了我哥哥？我要为他报仇！”
她提剑刺过去，却被夜孤寒一拂袖，轻松将其剑甩在地上。
“我走了。我不跟不相干的人说话。”
说罢，他飞身而起，一袭黑衣消失在雾色朦胧的夜色中，只留下郁岚舒三人，在一片燃满灰烬的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