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天晚上寺院里一片惊慌，真是今夜无人入睡！侍卫们打着火把窜来窜去，四处搜寻刺客，尽管他们都明白，蒙面人早已逃离了五台山。康熙也一晚没睡，直等到纳兰带着众人回来复命，说刺客已经逃脱了，他们没追上。我曾怀疑纳兰有意放走刺客，否则他怎能一会儿卖力救皇帝，一会儿又不知去向？难道他也闹肚子？可他连晚饭也没吃啊！康熙也有些疑惑，却大度地没追问，只让大厨（对了，他原本叫康师傅，只因重了皇帝的名，只好改叫隶师傅）给公子做了一碗红烧牛肉面，让他回去休息。

公子却不肯走，执意要守卫在皇帝身边，还有曹寅和格格。据说他们议了一会儿那刺客是谁？他为何要刺杀皇帝？然后梁九公就坚持说，皇上现在处境危险，应该尽快回宫。康熙也下达了旨意，决定一早就返回京城。

太阳升起的时候，皇帝的仪仗已经下山，寺院里只剩下康熙和不多的几个侍卫，还有纳兰、曹寅、格格与我。公子担心那个刺客在半道下手，建议康煕打扮成侍卫，不坐那个豪华的车辇，轻装简行返回京城。他是一个好侍卫，这点上康煕绝对信任他，也就不顾梁九公的反对而听从了他。

我们一行人最后走出五台山寺院，只见晨曦灿烂，层林尽染，景色无比壮观。年青的皇帝正倒背双手，站在那条小河边看日出。纳兰迟疑了一阵，便朝他走去，似乎有话要跟他说，却又难以启齿。康熙似有所感，回头望着纳兰，但笑不语……

我们远远看去，只见纳兰走近了康熙，但两人又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在红日当空，朝霞漫天的背景中，这情景也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我知道经过了昨晚，康煕对纳兰又产生了好感，然而一个统治者和一个大词人之间的鸿沟，却永远无法弥补！

还是康熙先开了口：朕在等你，朕知道，你还有话要对朕讲。

纳兰顿了顿，也直爽地问：皇上，你那天为何不杀臣？为何要放过臣和表妹？

康熙突然又沉下脸来，冷冷地说：朕知道，你们两个想死在一起。朕要杀了你们，不就成全了你们吗？

纳兰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皇上……

康熙又笑了，也问：容若，你昨晚又为何要救朕？

纳兰也展开笑颜：皇上是臣最好的朋友，臣当然要救皇上！

康熙点点头：朕也一样，你是朕的好朋友，所以朕不忍心杀你。

纳兰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谢皇上！

康熙突然变了脸色，大声喝道：但是朕警告你，从此以后，惠儿就是我的女人了！你不许再走近她，再碰她一下！否则，尽管你是朕的好朋友，朕也会杀了你！

纳兰没说话，他望着康熙，眼睛里透出了不屈的目光……

康熙看了看他，又厉声喝道：怎么？你不服？你竟敢抗旨？

真是突然之间就风云巨变！我远远地看见了，连忙冲格格挥挥手，她立刻会意地跑去救援，真是一个够“格”的同盟军！

格格跑过去，拉着纳兰跪下说：请皇哥哥息怒！饶了成哥哥！

康熙像似没听见，仍在逼问纳兰：朕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你答不答应？

纳兰流下泪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康熙沉默片刻，突然喝问：朕知道，你心中不服，是不是？

纳兰仍是不语，但他显然蹩了一肚子的气……

曹寅在旁边看见了，也忙说：请皇上息怒，容若他确实难以驯服。

康熙大声说：好，那朕今天就来驯服你！朕明白，你还是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朕也一样不愿意接受。哪怕是皇祖母责怪朕，让朕到这儿来面壁自省，朕心中仍然想着朕没有错，爱一个人不是错！

纳兰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脸上泪光点点：皇上！

康熙仍然阴沉着脸：朕知道你深爱你表妹，可是这没用！通通都没用！你也看见了，朕也深爱贞格格，可朕最后还是屈服了，不得不让她出宫嫁人！

纳兰深有所感，他哽咽着：皇上……

康熙也伤感地说：朕也知道，你心中对朕有恨！

纳兰连忙含泪说：不，容若对皇上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

康熙叹道：就算如此吧，可你要知道，连朕都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何况你呢！实话告诉你，朕也恨透了那个孙延龄，他抢走了朕的女人！可是朕还不能杀他，只要他不反，朕就不能杀他！你想想朕的心情吧，这样你就会明白，你应该怎么做了！

纳兰低头叩首，只能叫道：皇上……

康熙已经转身，大步朝山下走去，纳兰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

唉，这就是大清朝最杰出的一对青年，他们的关系今后将更加复杂地纠葛在一起，谁也无法解开了！哪怕是我小宛子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对此束手无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