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学校
被眼前景象震惊了的王天明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看着那只怪物展露出它那如同绞肉机般的口器，看着自己分享给韩烨的战衣开始脱离，韩烨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
王天明看清了那张脸，那张疑惑，无助，因痛苦而扭曲，一脸的不可思议，血液顺着他胸前的大洞向下流淌，嘴中也开始淬出鲜血，韩烨的生命，现在可以用秒来计算。
王天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向韩烨，企图将怪物和韩烨分离开。
当王天明向着怪物冲过来时，怪物看向了奔跑着的王天明，它收回了刺穿韩烨身体的尖锐物，一脚把韩烨踹到一旁的地面上躺着，张开自己的口器，冲着王天明发出来了尖锐的吼叫声。
“那是，它的手？”当韩烨没有再阻挡那怪物的身体时，王天明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它的身体上附着有白色的铠甲，铠甲的夹缝中露出了赤红的肌肉，虽然瘦，但极其强壮，一双手被替换为了一对尖锐的某类刺，就刚刚发生的事而言，那对刺的尖锐程度绝非他身上的纳米铠可以轻松阻挡下来。
在咆哮之后，怪物以快的速度冲向了王天明，本来还在双向奔赴的王天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自己现在跑路是不是更好一点。
但对方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三两秒的时间，怪物距王天明就只有一步之遥，它将自己的手刺缩向身后，决定直接在王天明身上也开几个大洞。
王天明呆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他能够回忆起的，短暂的一个本地年的一生开始在脑海里放起了幻灯片。
背后传来了异样的寒意，那股深入骨髓，刺穿灵魂的寒意正自王天明的后背不断扩散，就连面前的怪物也停下了动作。
『它是在，害怕吗？』
面前的怪物看见王天明身后站着的东西，它很害怕，它的身体无助的颤抖，它那不多，但少有的智慧告诉它，它正在凝视死亡。
一只手，一只人类的手，从王天明的身后缓缓伸了出来，那只手附着着黑色的铠甲，点缀着蓝色的镀层，还嵌入了不是夺目的白水晶，华丽的手铠缓缓伸向怪物，最终接触到了怪物。
几乎是一刹那，那只手的一根手指点在怪物身前铠甲的时候，一股能量喷涌而出，王天明看见了蓝色的光粒在空气中跃动，看见它们涌向那只手，并附着在怪物的身上。
一息之间，当王天明回过神来，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座站着的“怪物”，准确来说，是一座冰雕，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身后传来扑嗒扑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腾空而飞，同时，那股来自深渊的寒意也消失不见了，王天明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落在地面上的——羽毛。
王天明捡起那根羽毛，它的主要部分是纯黑色的，像乌鸦的羽毛，在尾端尖锐处有一点点蓝色，还怪好看的。
突然间，羽毛分解掉了，羽毛分解处的蓝色小光粒盯上了王天明，它们疯狂的冲向王天明的大脑，任何的阻拦在此刻都是徒劳无功，它们涌入王天明的大脑，攻击他的记忆。
王天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的大脑如同回想往事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王天明抱住了自己头，企图驱散这股疼痛。
没一会儿的时间，那股疼痛消失了，王天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然后……
『咦，我是干什么？我对对对，韩烨。』
王天明转过身，看见了栩栩如生的冰雕，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没有管它了，连忙跑向倒在地上的韩烨。
韩烨的身下已经积起了一片小小的血潭，王天明跑过去，将他的正脸扶向自己，但看着韩烨身上的两个贯穿伤，王天明也回天乏术。
韩烨此时还留有最后一口气，他看着王天明，艰难的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东西，送……到，学校里面，去……”
韩烨的眼睛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往日的那个活泼开朗，调皮的高中生，此刻安安静静的侧真躺在地上，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终点。
虽然仅仅是萍水相逢，韩烨和王天明称不上有多么好的感情，但王天明知道韩烨出行就是为了其他人能够活下去，他想过了自己会死，现在他选择让王天明把他所寻集到的生的希望带给自己的同伴们。
鲜血的气味引来了正常的丧尸，它们纷纷从街旁的各式店铺中走出来，向着韩烨这块美味的佳肴走来。
王天明最终选择帮韩烨送达他的物资，他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这份物资，但他知道，自己如果独吞这份物资，将会让数条生命因此而死，他不缺补给，也不想着去霸占更多的补给。
韩烨的包连同他自己都被刺穿了，回收起来太过麻烦，王天明只能将散落于地的药物重新装回塑料袋，此时，那些游荡的丧尸离韩烨越来越近了。
他不希望这些家伙亵渎韩烨的尸体，他想找块地给韩烨埋起来，但现在不行，于是他在大脑里渴求着火焰，随即打开了仓库。
一枚小小的类似手雷的东西掉了出来，不用想，王天明也知道那估计是燃烧弹，他拔掉插梢，将那个铁罐扔向了韩烨。
火焰喷涌而出，它们缠上了韩烨的身体，化学药剂拼尽全力的灼烧着韩烨的尸骨，王天明不知道这能否自己火化韩烨，但至少可以让韩烨身体免受丧尸们的玷污。
他拿起了韩烨的行囊，向着他的目的地——学校走去。
…………
“真不愧是学校，人是真的多。”王天明透过校门，就看见了教学楼内人头攒动，他有些好奇韩烨他们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他从学校常开着的一扇小门进入校园，校园内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到活人，韩烨也没有来得及告诉王天明他们的同伴在哪里，王天明也只能一点点的排查，还要注意不能把东西给错人。
学校里的幸存者说实话，倒是不少，他们有的看见王天明，便假装是韩烨的同伴，企图来冒领补给。
而王天明想了个损招，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的仓库里，就拿了记录药名的一张清单，一般的幸存者看着这个家伙身上连包都没有，基本上也都失去兴趣了，再加上王天明还要去幸存者们说出药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有哪些作用，一般的幸存者知道没趣也就算了，但王天明不会告诉他们其实他也不知道的。
“这怎么找吗？太多地方了，学校修这么大干什么？”王天明怒吼到，他累了，坐下来休息休息，喝口水，吃点东西，待会儿再找。
他坐在一片树荫下，坐在柔软的青草上，听着夏日的蝉乐，看着简朴的教学楼，在以往的时日里，这里书声琅琅，学生，老师各司其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现在呢，老师们估计是活不下来几个了，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人员密集的场所，即使真能活，以王天明对老师的理解，应该会有一些老师为了救援一个学生而自愿进入尸群里吧。
他在休息的时候，本在享受着安静舒适的空闲时间的王天明听见了异样的嘈杂的声音，那股声音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胡仲飞，你TM的别给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小心老子把你那张脸给扯下来！”
“哟，丁鸿仁你TM还挺厉害的啊？你好好看看，现在是谁扯谁的脸。”
然后便是轰轰烈烈的打闹声，王天明循着声音来到一个墙角处，然后就看到了一场单方面围殴。
“啊，这就是物种的多样性吗？”仅仅只是一个学校，王天明就见到了骗他的，装模作样的，还有一些女性企图魅惑他的，现在这是否可以理解为组成帮派了的？
最终人多的一方把人少的一方给暴打了一顿，打到那个愣头青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为止，他们说说笑笑，非常满意的走了。
王天明看到那个人的同伴从另一个墙角走了出来，是个胖子，你很难想象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如此胖的人没有瘦下来。
“丁鸿仁，丁鸿仁。你醒醒！”那个胖子推搡着躺在地上的人，企图将他唤醒。
这会儿王天明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析，面前的两伙人他都没有见过，但人多且打人的那一伙明显不是自己要找的弹尽粮绝的人，索性问问那个胖子，看能不能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阿诺，朋友，你需要帮助吗？”王天明走出了墙角，来到那个胖子可以看到的地方，友善的询问着。
“咦！”胖子本在专心的查看躺在地上的被称作丁鸿仁的学生的状态，冷不丁防地被王天明一问，给他吓了一跳。
“咿呀哎，你是谁？”胖子一时间躲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是为难的看着王天明。
“我叫王天明，你不认识我，我可以帮你带你的朋友到安全的地方，我只需要你告诉一些东西就可以了。”王天明告诉他，这可比没有目的的四处走要好的很。
“你想要知道什么？”胖子听王天明的语气知道他跟胡仲飞不是一伙人，估计是来学校里找某个人的吧，只可惜这个人不一定还在。
“你认识，韩烨吗？”王天明问到，比起上来就问“你是韩烨的同伴吗？”换成这种看上去是某个幸存者来找韩烨的，更有亲和力和说服力。
“你是谁？”听到这个名字，胖子的瞳孔颤抖了一下，但迅速强迫自己恢复平静。
“我是韩烨朋友，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王天明本来就没抱太多的希望，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大不了一个下午都在这里找找。
“你一个人？”胖子又问，他已经在尝试把丁鸿仁背在自己的背上，但很可惜，他背不动。
“嗯，轻装上阵，更容易找到这里，不过外面的丧尸大多数白天时会躲到房子里面去，还是很好找的。”王天明先想个法子套点话出来，后面再考虑别的东西。
“这样吧，你跟我来吧，还有。”胖子不好意思的看向王天明，“你能帮我背一下他吗？我确实背不动。”
在胖子的引导下，王天明背着丁鸿仁来到了赵老师居住的教师宿舍里，他们的暂居地用木板把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胖子敲了门，一位女学生给他们开门。
“孙睿，你后面这个是？”那名女学生问向王天明前的这个胖子，他现在还穿着战衣，看上去会有些奇怪。
“这个，他说是韩烨的朋友，加上丁鸿仁又跟胡仲飞搞起来了，他自己被干晕了，我搞不动他，正好我身后的这位大哥愿意帮忙，我就先让他把人给咱们带回来。”名叫孙睿的胖子说到。
“那你先进来吧。孙睿！把丁鸿仁拿下来呀？”女学生在了解到了这些事情后也没有显露出过多的谨慎，就直接让王天明进入他们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不算多么豪华，一个简易的客厅，客厅里放着大量的学生上课用的课桌椅，看来住在这里的老师时不时会给学生们开点小灶。
墙上挂着一口钟，一面坑坑洼洼的黑板，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类教辅和黄皮本，而在书架上，放有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
“章海祥，赵老师，有人来了。”女学生对着里面喊到，这时，先于被喊到名字的人出来的，是一位姑娘。
“你是谁呀？我告诉你来乞讨我们可是没有东西的，我们穷的叮当响，明天就要全部饿死了。”那是一位姑娘，跟相片上两位姑娘中的一个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很快，像是字烫嘴。
“清颖，这是韩烨的朋友，是来找韩烨，你说话放客气一点好不好，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女学生叉着腰，数落她到。
“行了行了，万妈妈，你比我妈说的还要多，搞不好韩烨不回来就真饿死了，嫁个屁。”
两人还在争吵的时候，章海祥出来了，而赵老师却不见踪影。
女学生看着章海祥，章海祥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再看向了王天明，对王天明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没有什么能力款待客人，望您见谅。”
“没事。”王天明觉得无所谓，他从韩烨的话里知道这群人过得不好，他也不打算落井下石，而是拿出了那份赵老师写给韩烨的药品清单，问章海祥，“这些药，是你们要找的吗？”
章海祥接过王天明递过来的清单，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最后抬起头，看了看王天明，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你们拿着吧。”王天明打开了自己的仓库，将那个塑料袋拿了出来，递给章海祥。
“这是韩烨用命给你们换来的，哦，对了，他还有些给你们的食物补给，我没能抢救下来，先给你们一些别的你们救救急吧。”王天明说完，又从自己的仓库里拿了一些自己搜刮到的物资给章海祥一行人。
“你应该知道，我就是韩烨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个人，我的提议你们考虑一下吧，我明天会再来一趟的，以后也可能会来的。”王天明在保障留足了他们今天所必需的物资后，就选择了离开。
“谢谢，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章海祥望着地面上的物资和自己手上的袋子，尽管难受，但还是向王天明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我没什么值得感谢的，韩烨带我来这里，作为回报，我实现他的遗愿，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只可惜这世界不正常罢了。”王天明由衷的感慨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他也不是个滋味。
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赵老师也好，躲在墙后面默默听着的赵箐影也好，每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们目送王天明离开房间，看着王天明关上了房门，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其实，早就应该我去的，不是吗？”章海祥自言自语到。
“不，如果你去了，胡仲飞就不会让我们能安稳的看见你回来。”女学生握住了章海祥的手。
“万嘉怡，让我一个人静静吧，你把药拿去给赵老师吧，他的病情需要药物去控制。”章海祥对着自己身旁的女学生说到。
“嗯。”她接过章海祥手中的塑料袋，向着赵老师的卧室走去。
章海祥望着门，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推开这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