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公部门走一遭——培育社会的第三种力量
陈医师从不避谈他在政府部门担任“行政院”政务委员及9·21灾后重建推动委员会执行长参政的那段经历。那是一种由上而下的治理经验,让他更加深入地了解公共决策的过程,例如,怎么做资源分配、怎么制定优先设计,怎么进行社会效果的评估,等等。政府是一个很大的机器,担任政务委员间,陈医师曾负责过几个大的机构的政策制定,包括观光发展、地方产业设计营销、灾后重建,也负责过环境政策制定的一些工作。在这过程中,陈医师发现,政府的运作过程与机器十分类似。比如要做一个社区,其实政府的所有部会都有跟社区相通的工作范畴;比如说重建,它又更复杂,先是政府的角色,还有乡镇的角色,甚至最基层的村的角色都要在其中发挥作用。所以由上而下的治理——这个是纵向的,还有各层级内部的沟通联结——这个是横向的,这些都很复杂,政府需要对预算负责,靠政府相关的划定后,政府工作人员才能够将各个部分拼凑起来,继而形成一个整体,产生综合的社会效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学习机会。
当然大家一直在说人在政府部门好修行,但陈锦煌医师当时也没有想要一直留在政治领域向上攀爬,他是很意外进入的,但在过程中他发现现代民主政治也存在着巨大的束缚,政策也无法顾全到真正需要帮助的弱势。这个部分其实是他到政府部门后才有了透彻的体悟。所以他还是决定回到根本,回到原点来做他该做的事情。2003年,他辞去担任近三年的公职再度回到新港的小诊所里,照例用每周固定的工作时间问诊治病,而用其他所有的时间投入到新港文教基金会的社区营造工作之中。
他希望寻找到社会治理上的第三条路,这也是在政府和企业之外的另一个层面的社会发展与治理的力量,有这股力量的存在这个社会才会稳定发展。陈医师并不介入地方的政治势力之中,但他又认为在地方扎根够久,人脉的连接也就够强够密,很多关系也就相辅相成无法分开,比如现在的新港乡长就做过基金会的董事长。当然大家也不会无故轻视基金会在地方的影响力,然而这里仍需要累积一定有利的社会关系网络。但是基金会依旧是保持着工作的重点和原则,以贫苦的弱势老人、小孩为服务的主体,期待为整个社会的公平正义贡献力量,不被政府收买,不被大的财团收买。最重要的是,新港文教基金会是一个“有钱的照顾没有钱的,有力量的照顾没有力量的”的基金会,因而他们希望回到人的最根本,无论这个人的社会经济地位如何,他都享有其生存的权利,例如,当老人没有人照顾时,他们就为这样的老人提供社会支持。这当然是基金会的社区工作最重要的一个职责范围。如果社会中这样的一部分力量可以坚持存在并发挥作用的话,陈医师才会觉得这个社会比较有存在的意义和发展的希望。
陈医师表示他们现在基本上做政府做不到的,比如政府说要照顾台湾所有的村庄,这在现实社会生态中很难完全实现,这个部分就需要例如新港文教基金会这样的社会组织来协助,借鉴他们多年在社区中积累的经验、他们的社会关系网络来做这个事情。因为一方面他们做政府做不到的,一方面他们做政府还没有做的、甚至是政府还没有想的,因为扎根在社区,因此在社区需求方面他们总会先于政府思考到,这个是社区组织的特色。因为他们接近这个土地,接近这些人民,也就更接近问题。如新港文教基金会这样的社区社会组织就是要走在政府的前面,将那些被政府疏忽和遗漏的地方补上。这才是他们的希望和工作重点所在。他们当然不跟政府“抢”工作和功劳,政府做就随其去做,他们不去无限度地干涉。目前陈医师又再度被推举为新港文教基金会的董事长,这一次,他希望要培养更多拥有这样的视野、理念和判断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