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请神
我承认地点点头，古甲道不愧是三清山弟子，他是懂得练气境界区分的。
请神，并非多么艰深奥秘的秘术。
世间大多数灵媒，都能请神。
不过他们只能请神附身，在请神附身的时刻，自己却没有办法保持清醒，是处于一个从属地位。
而我所用的御气请神，则能保持我自己的清醒，及时地向灵差发问，甚至能向灵差发号命令。
古甲道之所以惊讶，便在于“御气”二字。表示入了修道练气之门。
玄门之中，各大风水门派，若要施展秘术与道法，观星观人，降妖除魔，都要以“气”为支撑。
正派是以“纯阳道力”；邪派则各种说法，有“魔力”“煞气”“煞气”等。
不过，修道之人有没有踏入练气的门槛，还要看能否“开窍”。
这一关就能筛掉九成的玄门众人。
有的风水师修行一辈子，始终不得祖师爷赏饭，无法开窍，便只能引经据典，依样画符箓，无法入门，混迹乡野，勉强糊口。
窍眼不开，纯阳道力就难以流通。
只有开窍后，才算是入门修行。
我爹孟青山天生“七窍玲珑心”，乃是万中无一练气的奇才，一出生就在修行门里。若是练气修行，必定一日千里，天下没有他学不会的秘术。
可惜的是，他二十四岁之前泯于众人。
我出生后，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开窍之后，方才进了修行的门。
练气的法门千千万，但境界划分大同小异。
练气共有四层境界，第一层开窍御气；第二层观星知命；第三层洞玄大乘；第四层登天真龙境。
每一层都非常地艰深难修，很多修行人十数年，难以进一步，到最后疯掉了。
万事都有例外，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人，四十年不得开窍，气机不通，气运全无。可就在某一月圆之夜，他坐在井边，望着水中之月，忽然连开七窍，三个月便触摸到了登天真龙境。此人意志坚定，锲而不舍，终于证道。
他便是坐镇上京的“北老九”，与我爷爷南麻衣齐名。
“此话当真？你才十八岁啊，就能开窍御气，你当初开了几窍？能请什么级别的灵差？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可别勉强自己！”古甲道眨动眼睛，说实话他还是不信我。
我笑了笑：“我开了三窍。鬼王请不来，请个管事的夜游神，应该不是难事！”
我并没有告诉古甲道实情。
我自幼跟着爷爷练气，七岁前爷爷用了不少药材锻炼我的体格。
我七岁开始开窍，三个月之内，便开了九窍，进入御气的境界。之后便是一日千里。
爷爷上山前，又替我灌顶，开了阴阳眼。
我现在已是观星知命了。
离洞玄大乘也只有一线之隔。
《麻衣十三门》中很多秘术，我都可以施展了。
如今我身穿麻衣，入世闯荡，世道险恶，当然要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
古甲道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他看我的眼神，变成那种发自肺腑的臣服。
“小娃娃！少爷乃是麻衣神手的孙子！我劝你老实点。不要哭哭啼啼。赶紧告诉少爷真相，不要误了卿卿性命。”古甲道开始劝那哭泣的婴灵。
嘤嘤嘤！
它像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根本就不能说话。
我只好准备请神了。
我点了三盏油灯，用上了最优质的香油，又让古甲道扎上两个绿衣红脸的纸扎女，以及铁盘和两斤纸钱。
不管阳间管事，还是阴间管事的，总少不了人情世故。请神解我的疑惑，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回，纸人与纸钱就是报酬。
古甲道退到边上，紧张地看着我。
我点上三张油灯，捏符念咒：“敕令诸神，有事相求。此地夜游，速请相见。急急如律令！”
世间游魂由十大鬼王管制。
十大鬼王座下有无数日游神与夜游神，称为灵差。
每一位灵差管理方圆十里的地盘。
念完之后，我将一股纯阳道力，注入中间油灯之中。
香气散开，朝四方飞散。
我闭目养神，静静地感知到四方气息的变化。
过了一刻钟。
一阵阴风袭来。
“大胆狂徒，本差正在办事，竟然耽误我的时间。”灵差没有到，却听到了他愤怒的声音。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夜游，十分消瘦，双目杀气腾腾，身上笼罩着一团鬼气，腰间缠着一根锁魂鞭。
可是，当他看到我身边放着的桃木剑，又扫过我的面相，脸色很快就变了，看我的神情瞬间恭敬起来。
我心中一动，这灵差认得这把桃木剑，看来他知道我爷爷麻衣神手的大名。
“九品阴差，东江市南城区临江街夜游赵开，拜见孟家少爷。”他双手一拜。
我笑了笑，气定神闲，指着古甲道，说：“赵大哥，你看他！”
灵差赵开看着古甲道，叫道：“少了一魂一魄。”
我又指着封着婴灵的纸人，道：“你再看绿纸人。”
赵开又是一惊：“这婴灵像是无数残缺的魂魄缠绕！好像是枉死在人间的，为何没有重入轮回？少爷，没有养灵吧！”
他看着我，以为是我弄出来的婴灵。
我说：“赵大哥，我三天前才到的东江市。这婴灵就等着我。我问你，东江市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婴儿的残缺魂魄缠绕！”
赵开盯着纸人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凝重，说：“孟少爷，怕是出大事了。”
我噢了一声，道：“你不要有顾忌。我只是找你询问的，并没有让你负责的。你把你看出来的隐情，全部说出来。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
赵开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才想与婴灵的魂魄交流，发现它们每一个魂魄上都有封印，外力根本无法与它的识海沟通。而且婴灵是由不同孩子的一魂一魄组成的，这批孩子的数量怕是个天文数字。看来，当初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有人暗中动了手脚，瞒天过海，每个孩子藏了一魂一魄。。”
我深思片刻，恍然大悟。
当初，孩子死亡后，有人将他们一魂一魄藏起来了。
勾魂差来勾魂，发现这些孩子少些魂魄，并不会当回事。孩子的魂魄本就微弱，一阵风都会吹散的。
如果他吞掉了大批量孩子的魂魄，这在地府之中就是大事。
可若只是一魂一魄，便也算不上大事。
此人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规避风险。
“我明白了。藏孩子魂魄的地方，是在无影山吗？与那黑风尼有关系吗？”我问。
赵开来回走动，迟迟都没有回答我，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为何要犹豫？”我问。
赵开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孟少爷，您爷爷是个仁义的人，我不能害你。这件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那个地方，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