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第二天,警局会议室里挤满了前来参加会议的警员,都在议论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这几起案件。会议室里一片嘈杂。
“昨天去什么地方了?”唐觉挤过人群走到沈钰身边问道。
“没什么,遇到了一个朋友,就去打个招呼。”沈钰回答道。
“这个朋友不一般啊,你还特地去了这么长时间。”
“以前的老朋友了,很久没联系了,昨天突然看见他的。”
“昨晚又没睡吧?”唐觉注意到了沈钰的黑眼圈又加重了一些。
“还好,就是有些失眠而已。”沈钰说道,“对了,张霖和陆凯他们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据说还调查出了一些新的情报,应该是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沈钰这样祈祷着。
这时,从背后传来一阵很低沉,却很严厉的声音:“现在可以开会了吗?”
唐觉回头一看,是柯振明站在身后,手上还拿着一卷材料,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气。原来柯振明对警员纪律性要求的很严格,不希望看见嘈杂的环境,这样很有损一个警察的形象。
大家都惧怕柯振明的威严,听闻后都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石峰则在讲台上将这两天的走访结果公之于众。
“根据之前的会议要求,我们扩大搜索范围,最终有一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石峰说着便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照片,“这个人叫周楠,原是城南周家村的村民,后来到城里务工,租一间门面房,改装成了修车铺,并以此为生,再后来他也将老母接到了城里一起生活。可是在不久之后,因配合政府的用地规划,那片区域被批建一所高档小区,需要拆迁,而负责这个工程的正是邹乘风的公司。本来按照正规的程序走的话,其实没什么事。”
“那周楠现在在哪?”沈钰率先问道。
“他逃走了。”
“为什么要逃走?”沈钰不解其意。
“周楠没有妻子儿女,但是他是一个孝子,看见母亲住院,他认定是邹乘风所为,便去找机会报复邹乘风。而且在他送母亲去医院的当天还扬言要杀了邹乘风,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石峰回答道。
“他做了什么?”沈钰再次不解的问道。
“他埋伏在邹乘风的公司楼下,准备乘机偷袭他,结果却失败了,邹乘风身边的保镖没有给他攻击的机会。他虽然没有成功行刺,但却成功的逃脱了。因为是持刀行凶,所以他知道自己已经犯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目前被锁定为在逃嫌疑人。”石峰打开在逃嫌疑人的名单,周楠的名字赫然在列。
“那周楠没有采取法律措施解决吗?”唐觉也问道。
“他这个人比较执拗,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事应该自己解决,所以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石峰很无奈的回答道。
“那他会去哪里,他在城里还有亲戚朋友吗?”
石峰摇摇头,接着说道:“不过他是一个孝子,明天他母亲就要做手术,他肯定还会回医院的,如果要抓捕他的话,在医院里埋伏是最合适的。”
唐觉挠挠头,似乎有所不解的问道:“他确实是有足够的的动机杀害邹乘风,可是他和傅诚与吴勇又有什么恩怨?”
石峰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篇报道解释道:“周楠行刺当天,被现场的目击者拍下了他的照片,并由傅诚的报社负责出版。邹乘风还在报纸上登出‘凡有抓住行刺者,赏金三十万’的言论,这无疑会激怒周楠。”
唐觉不觉长叹一口气,说道:“周楠这是被逼到墙角了,那么他和吴勇之间又有什么恩怨?”
石峰轻叹一声,低声回答道:“吴勇在监狱呆了六年,前不久才刑满释放,所以我们没能找出他们之间的恩怨。”
“既然这样,他便不具备杀害吴勇的动机,他的嫌疑也会随之减少。”
“话虽如此,但是已死的四人当中,他与邹乘风和吴勇都有仇恨。至于邹继龙,他是邹乘风的儿子,和这次的案件也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周楠会盯上他,也能解释得通。而且他还曾扬言要杀害邹乘风,所以他的嫌疑必然不可忽视。”
“那邹乘风现在也在找周楠吗?”
“是的,邹乘风这个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如果让他抓到周楠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柯振明拍了下桌子,严厉的说道:“法律之下,决不允许动用私刑。不论是因公,还是因私,都要先找到周楠。石峰的分析很对,他短期之内还会再回医院,我们就在医院做好准备,等着他的自投罗网。”话后,柯振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就等他看望完母亲之后,在对他进行抓捕。”
众人尽皆收到指令,并分头行动。
2
次日,警方人员乔装混入前来看病的人员当中,只等周楠前来,便可伺机抓捕。沈钰和唐觉也便衣行动,在医院对面徘徊。
不久之后,一个带着黑色口罩,头顶鸭舌帽的人映入沈钰的眼帘,他一直在医院门口踱步,还不停地环视四周,迟迟没有进入医院,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沈钰不能看清这个人的面部,所以不能断定他是不是周楠,但此人形迹可疑,引起沈钰的关注。
沈钰便对一旁的唐觉说道:“这个人在医院门口呆了很久了,会不会是周楠。”
唐觉也看了一眼,说道:“应该不可能,如果是他的话,都到医院门口了,干嘛不进去?”
“也许他在观察。”
“观察什么?”唐觉不解的问道。
“观察周边没有异样再进入。”
“他知道我们的人埋伏在周围吗?”
“也许他防备的不是我们的人。”沈钰回答道,“你忘记了吗,邹乘风也在抓他。”
说话间,沈钰注意到这个人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处烧伤的痕迹,他回想起傅诚的报社出版的报纸上周楠的照片,手背上也有一处烧伤的痕迹。
那人再一次环顾四周之后,觉得没有异样,便将鸭舌帽又压得低了一点,之后向医院的住院部走去。
“我确定了,那就是周楠。”沈钰肯定地说道,便加紧步伐,穿过马路,紧跟在周楠后面,同时也将周楠进入医院的事情通过无线电告知其他埋伏在医院里的同事。
“你从哪看出来的?”唐觉虽觉得很好奇,但还是跟上了沈钰的脚步进入了医院。
医院里面的警员得知周楠进入医院之后,便迅速埋伏在各个出入口和周楠母亲的病房门口。没多久,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进入楼道,扫视四周之后,进入了周楠母亲的病房,大家都明白,这个人就是周楠,按照柯振明的指示,等周楠看望完母亲之后在进行抓捕。
过了许久,这个男人从病房里面出来,但依旧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但不难看出,他面带泪水,应该是刚才哭泣过。
周围的警员暗中窥视,准备伺机而动。等到他走到楼下的时候,突然从左右冲出两伙人,将周楠死死地压在地上。
周围的群众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纷纷躲避,埋伏的警员也面面相觑,远处指挥的柯振明也一头雾水,呵斥道:“我都还没下命令,是谁擅自行动的?”
沈钰意识到这一定是邹乘风派来的人,于是向柯振明报告后,带领警员将周楠和邹乘风的手下分开。周楠也从地上爬起来,处处戒备,还掳来旁边的一名护士作为人质,从口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沈钰见状,掏出腰间的配枪,呵斥周楠不要轻举妄动。
周楠的右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的表情似乎也显得很是痛苦。
柯振明见状,从远处的指挥车赶来,命令沈钰放下枪,又对周楠安抚道:“你的母亲现在正在医院里,你想让她为你担心吗?”
周楠用颤抖的语气说道:“我的母亲就是被他们这群人害的,你们为什么不抓捕他们?”
“他们犯的罪,逃不出法律的制裁,我会抓捕他们归案。你也放下手里的凶器,不要让自己错上加错,难道你希望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我不要听这些客套话,我要自己去解决。”周楠说着便将那名护士丢到一边,持刀向柯振明冲了过去。
柯振明一招挡过攻击,抓住周楠的胳膊完成一套过肩摔,周楠重重的摔在地上,众人一齐而上,制服了周楠。
3
“你恨邹乘风吗?”沈钰问道。
在警局的侦讯室里,周楠显得特别无助,他四处张望,想以此缓解紧张不安的心情。
“你是想杀了邹乘风来以此泄愤吗?”沈钰再一次问道。
“没错,我确实想杀了他。”周楠义愤填膺的说着,紧接着话锋一转,“我之前刺杀过他,但失败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不过此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看见新闻了,他前段时间死于城郊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怀疑我,所以我一直东躲西藏。”
周楠的坦白倒是让沈钰很意外,但依然不能减少对他的调查,继而接着问道:“你这些天都在什么地方?”
“没有固定的地方,只要可以落脚就可以。也许是桥洞,也许是烂尾楼。”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孝子,但是你的方式不对。”
周楠无奈的说道:“邹乘风权大势大,连你们都找不到他的证据,我就更没办法了,只有刺杀这一条路。”
“那你想过没有,你的母亲怎么办?”
周楠低下头,无言以对。
沈钰看着周楠微微颤抖的双手,沈钰慢慢靠近他,再次问道:“你怎么证明没有杀害邹乘风,因为根据目前为没掌握的线索来看,你是最有可能犯罪的人。”
“我无法证明,也无法为自己开脱,但是他的死确实跟我没关系。他是死于城郊,可是这段时间我从没去过那边。而且他是被一支箭刺入心脏而死,我从没使用过弓箭,也不会使。”周楠虽身材魁梧,但话语间似乎带着一丝的哭腔,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努力的为自己洗脱嫌疑。
突然,沈钰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猛然抓住周楠的右胳膊,周楠丝毫没有防备,疼痛的叫出声来。
“你手臂受过伤吗?”沈钰问道。
“之前工作的时候受的伤,一直没有恢复。”周楠回答道。
“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多月了。”
沈钰缓缓放下他的手臂,并让他脱下外套,确实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在手臂上,而且伤痕并不老旧,很显然是最近才有的新伤。
沈钰回想起在医院时的画面,遂及问道:“你当时挟持那名护士的时候,手臂微微颤抖,就是因为伤势导致手臂举不起来吗?”
“是。”周楠回答道。
沈钰默不作声,走出审讯室,张霖等人走近问道:“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不是凶手。”沈钰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他有切实的作案动机。”张霖反驳道。
“但是他没有足够的犯案时间,最近邹乘风的人一直在找他,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再次刺杀邹乘风。”
“即使如此,但依然不能排除当时邹乘风出城时,他的副驾坐的不是周楠。”
沈钰看着监视器里的周楠眼神空洞,一脸懊恼的表情,说道:“周楠属于急性子,也是直性子,他既然能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邹乘风,就应该不会冷静的和他一同驾车前往郊区再进行杀害,反观邹乘风也不会愿意和他一同前往。”
“那如果是周楠威胁邹乘风前往的呢?”
沈钰象征性的点点头,随后又反驳道:“这种可能性也存在,但是还有一点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张霖不解的问道:“哪一点?”
“他的手臂!”沈钰回答道,“他的胳膊上有伤,根本抬不起来,自然也不可能用很大的力气将十字箭刺入被害人的心脏。”
“那会不会是事后他自己做的新伤,以此来减轻嫌疑?”张霖再次问道。
沈钰摆摆手说道:“我仔细看过那个伤痕,虽然不老旧,但也没有淤血堆积,正如周楠所说,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受的伤。而邹乘风的死亡时间是在一个星期之前,在时间上周楠的嫌疑是不成立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可能是杀害邹乘风的凶手。”
“那其他人呢?他有杀害其他人的动机吗?”
“这次的凶手既然是一个人的话,他没有杀害邹乘风的可能性,自然也没有杀害其他人的可能性了。”
张霖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如此看来,案件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证据也全都因为邹继龙的死而断了,我们仍然是一头雾水。”
沈钰安慰道:“无论如何,我们所做的工作不允许我们出错,否则冤枉一个好人,我们就是罪人。”
“看来想要查出案件背后的真相,还得去案发现场才行。”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沈钰和张霖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