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祂以前也习惯了热闹
永弦知道崔钰说的才不是真心话，他只是想让自己带孩子而已。
他偶尔也会被无赦宫的风土人情折服。
明明都是正经鬼差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从前勤勤恳恳，现在每天打牌钓鱼；崔钰以前也是公平公正，刚正不阿，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不想干了。
清楚归清楚，但是永弦也觉得崔钰说的有些道理，庚辰说不定真的可以缓和他和绛瑾的关系。
日久生情嘛。
她和神明不就是这样的，一颗心再怎么冷，总能捂热的。
“好吧……”永弦看着崔钰身后的庚辰，少女眉头紧锁着，对他还是非常防备。
“你，你好啊，我叫永弦。”
“我叫庚辰。”庚辰凶巴巴的看着永弦，长的怎么这么像人啊，讨厌死了，不喜欢人类，长的像的也不喜欢。
庚辰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过一个时辰就改变了主意。
“吃朱果吗？”“额，好。”“桂花糕呢？”“要。”“我带你去买衣服吧。”“好吧，我勉为其难。”“你头发乱了，要我绑一下吗？”“好呀。”
“真的？”绛瑾翘起嘴角，她看着气喘吁吁的谢必安和范无救，“你们俩个跟了这么久就看见这么多啊。”
“绝对是真的。”谢必安自信的开口，“他们只说了这么多，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呀。”
“不过庚辰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范无救挠了挠头，“那是她父母欸，她只伤心了那么一会！”
“龙族，自古冷血。”绛瑾头也不抬的继续批公文，她淡淡的说：“你以为她的表现是伤心吗？她最多就是可惜吧。”
“她想留下来的借口，或许有一些是真心的，但是更多的还是算计。”
“无妄海，埋葬的可是神明啊。”绛瑾仰着头叹息，她是没有良知，这小龙比起她真的是过犹而不及。
庚辰站在忘川河畔，脸上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她目光聚焦在河上的光点，尽管那转瞬即逝。
“死亡。”
“我才不在乎。我只在乎到底是谁造成了我一生的苦难。”
永弦从远处拿着糖葫芦走来，唤了一声：“庚辰，呐，给你的。”
“谢谢。”庚辰眨了眨眼，把阴霾压进眼底深处。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牛头马面。她哭笑不得，绝魇鬼帝真是越来越谨慎了呢。
“小哥哥。”庚辰拉了拉永弦的袖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如果被伤害过的话，还能心无旁贷的继续奉献吗？”
永弦顿住脚步，庚辰也停下来看着他。
“我……不知道。”
“可是你爱的人不会爱你了。”庚辰皱着眉头，她鼓了鼓腮帮子，“还是要学会放下的，不要像我一样，落到这个地步。”
我的生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我所爱为敌，与我至亲生死两隔，只因为我的无能，以及天地的无情。
“庚辰啊，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放弃就能放弃的。”永弦也无可奈何。
“你会的。”庚辰坚定的看着永弦，“我曾见证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尽管我在无妄海沉睡千年，但是我依旧可以感知外界。祂对绝魇鬼帝可是很有耐心的，祂给了绝魇鬼帝所有的温柔。”
“我不知道你可以为她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你肯定比不上那神明做的。”
“我见证他们相爱，也见证他们别离。”
庚辰微微一笑，“她不会爱你的。”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笃定呢？”永弦有些绝望，怎么今天每一个都在劝他放弃。
“无论你怎么努力你们也不可能站在一起啊。”庚辰言笑晏晏，她摇了摇头说：“哪里有什么后路？祂早就把路堵死了。”
“自从神明死的那一刻，她就不可能喜欢任何人了，祂诅咒绝魇不能再爱上任何人，看，这才是正常的。爱就是这么自私。”
“你呢？你在干什么？你一而再而三的退让，那真的是爱吗？你能分清那是爱还是依赖吗？”庚辰咄咄逼人。
永弦无话可说，他自己也分不清。
“忽然生出的感情，你就把它定义为爱？你是认真的吗？”
答案他也想知道。
“醒醒吧！你就是骗过你自己而已，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庚辰字字珠玑，她今天一定要永弦清醒起来！
都答应了神明了，总要做到的。
“是，这样吗？”永弦懵懂的看着庚辰，让庚辰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这个几万岁的妖第一次骗鬼，不太熟练。
“当然了。”这么容易质疑肯定也谈不上都喜欢，说不定还是见色起意呢。
庚辰骗着骗着自己都信了。
“相信我！你们之间只是朋友而已，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也都是朦胧的对吧。”庚辰继续胡说八道：“那可是都不算数的啊。”
永弦也有点动摇了，可能真的是像庚辰说的这样吧。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绛瑾上下扫视了一眼庚辰，感觉不对劲。
刚才牛头马面回来告诉她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现在看着这龙心虚的样子都不用想，绝对是真的了。
“呃额额那个那个。”庚辰目光飘忽不定。
绛瑾板着脸说：“赶紧说，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除非你干了什么对我有威胁的事情，不然其他的我都不可能计较。”
庚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她干笑几声：“就是，我和时之禁做了一个交易哈哈哈。”
怎么都背着我和祂做了交易？从来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是吧。绛瑾莫名火大。
“什么交易？”
“啊，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庚辰仰起头看着房梁，“两千多年前，我是妖族之首，大名鼎鼎的应龙。”
“那时候，生之灵刚刚封神。”
“我无可救药的爱上祂，祂当时还是有些人性的，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吧，然后我们在一起了。哎……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是否可以称为相爱，至少我是真心的。”
真的嘛，小骗子？绛瑾冷漠的看着庚辰胡说八道。
“是真的有爱吗？”“好吧我承认根本没有，是我乱扯的。不过大致相同，我们确实有在一起。”
“不过祂够狠心。”
“你猜怎么着？祂要我借祂力量，我当时是真的傻，我没有问祂是要干什么，我只要祂给我一个承诺：不会离开我。”
“后来我才知道，祂是要杀死之序。祂深知一己之力没有胜算，可笑，堂堂神明居然需要我的力量。”
“毫无疑问祂赢了。吞并了我的力量，有借无还，我当时才醒悟，我得逃，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庚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来到了无妄海了，这里祂来不了，死亡是祂最恐惧的，祂不会舍命赌能在这里杀死我。但是我也没有了万年修为，所以我需要沉眠。”
“我沉睡的时候也可以感受到外界环境的，后来时之禁来了，其实祂很孤独，来来往往的鬼魂皆行色匆匆的赶往十方地狱，不然就是企图杀死祂。”
“祂说，大不了就杀光，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就知道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过了很多年，忽然就鬼魂都没有了。祂就整天整天的坐在那唯一的岛屿上看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你就来了。”
“你那个时候很吓人的，全身上下都是血，然后还是死相，脖子上的紫痕重的白绫都遮不住。”
“我跟你说啊，祂当时绝对留你下来就是为了有人可以陪祂，毕竟祂看起来真的很无聊，祂以前也习惯了热闹。”
庚辰企图讲一些看起来快乐的过往去掩盖痛苦的回忆，她不停的眨眼睛似乎想让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