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间已无神明
安生的日子，绛瑾是一天也没有过过。
才刚刚解决了前尘往事，那一切应她而起，若不是她的法咒，他们也不会变成那副模样为祸人间。
“大人！”谢必安慌乱的飘进无赦宫，“有，有个神官从天上掉下来了，就掉在无妄海上。”
“谛听已经把她叼起来了。”
绛瑾感觉到了，今天那些不可忽视的罪行就该终结了。
“霓染？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尽管心里有准备，但是见到霓染的那一刻绛瑾还是有些震惊。
那个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神官，如今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除了脸和脖子，破烂的衣裳里剩下的全是森森白骨。
“祂……要献祭，献祭神官换祂平安无事！”霓染倒在地上，她的手已经是骨头连着筋了，她拉着绛瑾，“祂要用苍生的命，给祂气运和力量！！！”
庚辰捂着嘴不忍直视，她看着霓染，自己呼吸也有点儿艰难了。
“可祂是神明啊……”霓染开始七窍流血，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我在法阵上逃出来了，但是祂还是不肯罢休，求求你……救救无辜的人……”
“沈迌已经离经叛道了！！！”庚辰看着没有了气息化做星光消散的霓染，她握拳愤然的说：“神明杀戮无仁，要厉鬼来拯救苍生？可笑！”
“杀了祂。”
绛瑾眼睛里发出幽红的光影，她划破自己的手，掐了个法阵逆天而行，从地府赴天界。
再回到天界的时候，庚辰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铺天盖地的血席卷而来，累累尸骨堆积在祭台上，在那中央的，是本该带来希望的神明。
她明黄的龙鳞上倒映着血色。
“沈迌！”她怒吼着，风雨雷电交加在一起，应龙含怒飞天时，当天烈日顿消，天地昏蒙而万物否。
绛瑾没有拦她，积攒了几千的怒火，必定要让她发泄一下，她远远的看着，其实她还是在意那段感情或者是那份力量的吧。
“汝……乃何人？”沈迌满身血污，祂已经不是那风光霁月的生之灵了。
庚辰怒极反笑，她道：“我名庚辰。不记得我了吗？真可笑，当年借我力量杀死之序的时候装的多虔诚啊！”
“抱歉。”沈迌脸色苍白了，祂无力回天，“吾此行旨在……见故友一面。”
“故友么？”绛瑾讽刺的笑着，“盛荼被你杀死千年，神途也因此迁于无妄海，你逼走祂的时候已经在这世界没有朋友了。到底想见的是哪个挚友？”
沈迌皱着眉头，祂轻声说道：“吾心有悔。如今将死之身，吾想再见一面，仅此而已。”
“此法可召回亡灵。盛，吾终究有愧于他。”
“你觉得自己对不起盛荼吗？你觉得自己杀了他，心怀愧疚？可他根本不会死啊。”庚辰步步紧逼，一道惊雷劈在沈迌脚边，祂侧身躲闪着。
“他只是死给你看罢了。可惜你那挚友，舍命如你愿后，你又反悔了。你哪里对的起他啊？你哪里对的起我？”庚辰怒斥。
“抱歉。”
“我们换个地方讲话怎么样？”
绛瑾负手而立，她微微笑着，伸手向下一压，沈迌猛的低头才看见祭台上诡异的阵法，祂刚才施下的法术已经被覆盖了。
“欢迎来到，十方地狱。”
绛瑾声音低沉，布满了可恐的杀意。
红光包围着他们三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风雨雷电袭卷而来，只有沈迌孤身一人面对滔天巨浪，曾几何时，祂身边都是朋友一起面对这些事情的。
终究还是错了……
绛瑾手搭在庚辰身上，安抚着她。
“初次见面，早有耳闻。”绛瑾笑盈盈的看着沈迌，“您犯的那些过错，当真有悔？”
“自然。”沈迌周身都被数不尽的怨气侵蚀，滔天恨意，不及他心中痛苦半分。
“所以你打算用一个错去弥补另一个错是吗？”绛瑾笑容瞬间消失了，她讽刺的看着沈迌，“想要杀死盛荼的是你，如今想要见他的还是你。”
“怎么？别人就应该为你的偏差送命吗？！”绛瑾身上的怨气在燃烧着。
沈迌悬浮于无妄海上，纵使是在半空中也能够感觉到下方冲天的恨意，祂裸露的皮肤逐渐被腐蚀。
“这非吾本意…..”沈迌无力的否认着，祂的身体经受不住这么多恨意的腐蚀。
“你的解释很苍白，所以我不接受。”绛瑾冷着脸，她伸手召来泣慎剑，它指着沈迌，依旧锋芒外露。
沈迌看着泣慎剑祂微微颤抖着手，那把剑，曾经无数次救祂性命，如今却指着祂……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会想念当年的人啊。
祂欣然面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
“对不起。”
“永别了，神明大人。”
剑气破空而出与雷电一同斩向沈迌，此间已无神明！
“你还劝我冷静，你呢！”庚辰靠在她边上，绛瑾手摸着她冰冷的龙鳞，心定了几分。
“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下来了。”
“你，去取回你的力量吧。”绛瑾拍了拍她，沈迌遗体坠落于无妄海，也算是与神途重逢。
海面上浮着一团亮光，庚辰伸手触碰的时候便和她融为一体了。
“姐姐啊……”庚辰愣了一下，“这里面不止是我的力量，还有祂的部分记忆。”
“怎么了吗？”绛瑾感觉庚辰震惊的不是整个，庚辰变回人形眼睛瞪的比刚才还大。
“祂、祂、祂……”庚辰语无伦次，“他们，他们两个，是断袖啊！！！那我算什么嘛！骗身骗心啊？！”
绛瑾嘴角抽搐了一下，“骗身？”
庚辰眼睛转了圈，理智回笼，“哦没有不是，顺口了。骗心诶，我那么真情实感的，主要是祂还吞我力量。”
“其实你在乎的还是力量，对吧？”绛瑾一语道破天机。
庚辰快速的眨着眼睛，她咬着下唇，心虚的点了点头，“好嘛，我承认只是见色起意啦，不过我没有对祂动手动脚真的，再说了吃亏的不还是我嘛！”
“可是你力量回来了，你们俩不相欠了不是吗？”绛瑾觉得好笑，心虚个什么劲啊？
“还没有呢！”庚辰气呼呼的跺跺脚，“虽然我们龙族没有那么奇怪的歧视吧，断袖我能接受，但是为什么要骗我和我在一起！我生气了。”
她根本不在乎沈迌喜欢什么，她只是想找事罢了。绛瑾垮起脸，她还不了解庚辰嘛，她要是真的生气，现在就去水下把沈迌捞起来鞭尸了。
“我是说，可能啊，可能祂男女皆可？”也没什么可能，话说有点毁祂清誉了吧，可能祂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你呢。
“绝无这个可能！”庚辰摆了摆手，她说：“我还是觉得祂是利用我这个结果比较好接受。”
“虽然吧，祂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但是祂罪不至此，断袖就断袖吧。”庚辰一脸的黑线，算了，反正她力量回来了，祂爱喜欢男的喜欢女关她什么事。
长的好看的那么多，她这么多年也不止喜欢祂一个，虽然每一个都没有好结局吧……
“等一下，不会是我注定要孤独终老吧？！”庚辰大惊失色。
绛瑾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谁家的倒霉孩子，“你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没、什、么！”庚辰一字一顿的说，我决定了，以后多找几个人谈谈感情，万一发生什么奇迹了呢。
“所以我们应该下去了吧，总飘在海面上也不好吧。”绛瑾刚说完，就听见一声惊雷响起。
“天罚，这一次来的挺快。”绛瑾笑着，她把庚辰往边上推了推，“下去吧，老天不长眼，小心误伤了你。”
“不行！我得在这。什么时候你受不住了我替你扛扛。”庚辰绕在绛瑾周围，绛瑾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很多年前，她也是个小姑娘。